将激动万分的滕昕珠安抚睡下,贺文书轻手轻脚关上房门离开,刚一出院子,就看到等待门口许久的叶明,他没有说话,继续朝外走去。叶明赶紧提步跟上,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不敢说什么,只能纠结万分跟着寸步不离。终于,在快要抵达军营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拦住要去训练场的贺文书。“王爷,小的有话要说。”
贺文书脚步一停,满脸平静的等待着,早就心知肚明他要说什么。话已经开口,开弓没有回头箭,叶明也不打算继续兜圈子下去,而是将自己的隐藏很久的话发泄一般脱口而出。“王爷,属下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这么多年,属下从来没看到你对哪个姑娘这么好过,就算像你说的,就算滕昕珠真的是你的救命恩人,但不管怎么说,你喜欢她是真的吧!”
最后一句,叶明没有反问,而是冷静陈述事实。他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待在贺文书身边这么多年,就算不是完全了解他,但至少大部分是了解的,尤其他这一次怪异不已的举动。他看得到,也能感受到,跟随多年的人心里对这个姑娘不一样,这份不一样是撇开救命之恩外关乎男女之情的复杂情绪。而这些情绪,是他隐藏在暗中,但是被他窥探到的秘密,他不是圣人,更不是无私奉献的人,他崇尚想要什么就该用尽一切手段去争取,去获得。而不是默默在暗中付出,去奉献。贺文书脸色一变,垂下眼眸,脸色平静,让人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爷,既然你喜欢她,那就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为什么要送她离开?”
叶明直言不讳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抱着今日就算被贺文书责罚的可能,他也一定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表达清楚。闻言,贺文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他亲眼看到滕昕珠是怎么伤心欲绝质问君胤槐,又看着她是怎么为他挡下那支致命的箭,更加听到重伤昏迷的她嘴里念叨的是谁的名字。还有她听到君胤槐三个字时的反应,以及迫不及待想要回去的心情……那种情绪是在他身上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也从来不曾出现过的。所以……如此刚强的她,他能强留下来吗?敢强留下来吗?强留……恐怕得到的是一具尸体吧!所以,何必呢?自己找了这么多年,好多次都在怀疑当初不过是自己的南柯一梦,如今人就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站在自己跟前,这就足够了,在强求就贪心了。“这是本王的事。叶明,你多事了。”
贺文书抬起亘古不变幽深的瞳孔,冷淡的陈述。“王爷,你还是属下认识的那个王爷吗?还是那个勇往直前,想要什么就拼命得到的王爷吗?不过是一个女人,你喜欢她,她就是你的……”叶明不甘心看着自家王爷像个懦夫,不甘心他如此卑微,所以情绪整个无比激动,甚至忘记自己的身份。“叶!明!”
贺文书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警告道,“你多事了!”
从开口开始,叶明就从未想过停下来,反正他横竖不过一死,他不怕!于是逼近贺文书红着双眼继续发泄着:“王爷,当初你把属下从火海里救出来开始,是你教导属下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是你说……既然活下来,那这条命就由自己做主了,以后,除了自己,谁也不能拿走自己的命。要不折手断,不计一切代价让自己变强大,强大到别人不敢欺负自己,然后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是,”不等叶明说完,贺文书厉声打断他,一把拽着他的领口将他从地上拽起,发狠怒斥。“本王是这样说过没错,这些话让你活了过来,让你成为今天的你,可是你知道这些话也曾是激励本王走到今天的动力吗?你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吗?”
“是滕昕珠……”“什么?”
叶明震惊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看着贺文书,不敢相信他说的话。“是,就是她,当年本王葬身野兽之口时,是她从天而降救出本王,是她告诉本王这些话,是这话支撑本王活下来的,然后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你也看到她对君胤槐有多用情至深,也看到她多刚强,难道你要让本王逼死她吗?啊?”
叶明被震惊在原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整个人愣成木头,什么反应都没有。贺文书松开他,转身大步走进训教场。——两天后,贺文书照旧将药碗端给滕昕珠,看着她将最后一碗药喝了下去,习惯性将手中蜜饯递了上去。“姐姐,等你睡醒之后,我就要将你关进大牢,到时候君胤槐派来的人就会劫狱,虽说是走一个过场,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涉及到兵刃相见的地步,你……”“我知道,我知道,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君胤槐了,滕昕珠激动不已,不等贺文书把话说完就直接打断。“好,你小心就行。”
贺文书苦涩一笑,端着药碗转身离开。“贺文书!”
看着贺文书离开的背影,滕昕珠开口叫住他。贺文书脚步一顿,停在原地没有转身,滕昕珠继续说道,“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谢谢你对我的帮助,你放心,等我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也会帮你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贺文书依旧没有转身,而是站在原地沉默,过了好久才传出一句。“好,我等着。”
至此,他提步离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滕昕珠紧皱的眉头瞬间松懈下来,整个人无力瘫坐在身后的床榻上,看着远处走神。说实在的,一遍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心里并不是很信任他,所以一切不过是假装应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