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用的!”
晚烟姑姑还是紧紧拽住六六的手,让她一时竟脱不开身,“我喝了毒酒,大夫也救不了我!”
她淡然地冲着六六笑道,却让六六心中越发感到悲哀。“姑姑,你——这是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听着晚烟姑姑平静地说出自己喝了毒酒,六六却忍不住又气又急地冲她喊道。“六六,带我去见玉辙吧,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要跟他说,再不说……就没时间了!”
她紧紧捏住六六的手用着卑微的语气哀求道。“姑姑,你先把这药吃了,我便带你去见三哥!”
六六从怀里掏出顾惊弦留给她的琉璃小瓶冲着晚烟姑姑心急地劝道,却看到晚烟姑姑无力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能看着玉辙死,所以……我只能走在他的前面,去到黄泉等他——”晚烟姑姑决绝地推开六六递上来的药凄然笑道,“带我去见玉辙最后一面吧,六六!”
“姑姑,你说什么?三哥为什么会……死?”
听着晚烟姑姑的话,六六只感到一阵晴空霹雳砸得她大脑发懵,她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她怔怔看着面前的晚烟姑姑,却感到阵阵心惊。“玉辙中了蛊毒,他或许从未向你提起,这次……他必死无疑,我……我不能见着他死!”
晚烟姑姑想到陵玄奕那绝情冷漠的面容,心头更是阵阵悲哀,她挣扎着坐起身来,便想要下了床去,“六六,我不能再等了,我要见他,我有好多话要跟他说!”
“姑姑,我带你去!”
六六一把扶起晚烟姑姑,看着她虚弱却又倔强的模样,她心中一痛,她仿佛有些明白延玉辙为什么会对自己避而不见了,她来不及多想,将晚烟姑姑背在身后,疾步向着客栈外跑去。六六背着越来越虚弱的晚烟姑姑冲进京华阁,径直来到楼顶曾经属于自己的房间,而蓝牟涯不敢阻止,只得托人通知了夜鸢。“六六——这是怎么回事!”
夜鸢心急火燎来到房间的时候,六六已将晚烟姑姑安顿在榻上躺好。看着夜鸢进来,六六却并未回答他,只是焦灼地冲着他低吼道,“延玉辙呢?”
“三爷不在!晚烟姑姑这是怎么了?”
夜鸢有些心虚地回复道,看着躺在榻上的晚烟姑姑转移了话题。“你告诉延玉辙,晚烟姑姑想要见他!”
六六却置若罔闻地继续冲着夜鸢说道,“他可以不见我,但求他见见晚烟姑姑,晚烟姑姑……她快死了!”
六六哽咽着看向夜鸢说道,眼泪早已忍不住夺眶而出。“我去叫大夫——”看着晚烟气息咽咽的样子,夜鸢却打算快步离去,只是只字未提起延玉辙。“晚烟姑姑要见的不是大夫,是延玉辙——”看着夜鸢想走,六六却一把将他紧紧拽住,她从怀里掏出那琉璃小瓶递到夜鸢手中,“姑姑喝了毒酒,这药是顾惊弦留给我的解毒药,只要姑姑肯吃,便会没事,可是她……她只想见延玉辙!”
六六越说越急,眼泪也落得更加汹涌。“可是三爷——不在!”
看着六六心急的模样,夜鸢还是不敢轻易说出延玉辙的下落,他不敢迎上六六的目光,他紧紧捏住手里的琉璃小瓶,有些胆怯地继续说道,“不如你再去劝劝晚烟姑姑,让她服下解药?”
“夜鸢,你告诉延玉辙,他娘就要死了,他若……再不出来,他娘就会死了,他一辈子都见不着他母亲了!”
六六看着夜鸢,眼睛红肿得几乎泣出血来,她冲着他一字一句大声喊道,却让夜鸢心头一沉。夜鸢转眸看了看床榻上的晚烟姑姑,突然心头一怔,看着早已泣不成声的六六,他不敢耽搁快步向着屋外冲了出去。看着夜鸢离去,六六这才觉得自己几乎虚脱一般,她无力地走出屋外,紧紧靠在门框上,直到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向着自己快步走来,她的心却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她不敢也不想看着迎面而来的延玉辙,缓缓背转了身子低垂下了头。看着日思夜想的六六站在门口,延玉辙忍不住在她身边停了脚步,只是见她转过身子不愿看向自己,他的心还是感到一阵抽痛,他不敢与六六说话,只得低垂了眼眸,向着屋里快步走去。看着延玉辙进了房间,晚烟姑姑突然眼神一亮,她努力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被疾步上前的延玉辙一把扶住。“玉辙——”晚烟姑姑温柔地伸手轻抚着延玉辙那俊美无双的脸轻轻唤道,“对不起,玉辙!”
“姑姑——”延玉辙看着她眼里的慈爱,心里却突然感到一阵悲哀,“你为何要喝下毒酒?”
“玉辙,我不能看着你死!”
晚烟姑姑温柔地冲着延玉辙笑道,“你可是比我的命更重要的人啊!”
看着晚烟姑姑那潸然而下的眼泪和强颜的笑意,延玉辙心里越是感到一阵心酸,她的眼神带着他从未见过的光芒,让他的心竟一时有些激动起来,“姑姑,你……有话要与我说么?”
他放柔声音看向晚烟姑姑问道。“玉辙,对不起,这么多年……委屈你了吧!”
晚烟姑姑心疼地轻抚着延玉辙的脸庞,“是我不好,是我身份卑微,才连累你的!”
听着晚烟姑姑难掩悲哀地低声哭泣道,延玉辙却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努力追寻的答案,竟然在他打算要放弃的时候被揭晓,他不知自己是兴奋还是悲哀,只有凝望着眼前的晚烟姑姑,却说不出话来。“玉辙,当初你在陵府,哪怕为奴为婢,只要能见着你,我便心满意足,我这一生唯一所求便是你平平安安!”
晚烟姑姑温柔地低声说道,她这一生从未像现在这般想要将所有的话都讲给延玉辙听,或许在她看来,这些话再不说,延玉辙便永远也听不到了,她不愿去想她曾经对陵玄奕的承诺,只有此时,她是一个母亲,她只想对自己唯一的儿子说出心中压抑多年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