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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仇恨的种子(1 / 1)

“这是掌柜的意思,她让我保你平安无事。”

展元尧语气清淡,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戎曦月不愿与他多说,下床便要回客栈。展元尧也没有阻拦,跟着她走出了小屋。小屋处于深林之中。艳阳当空,但深林中扔如天色未亮的清晨,薄薄的雾气弥漫在树林中,分外清冷。遮天蔽日的大树下,不辨方向。戎曦月根本不知往哪儿走。“快带我回去!”

她冲着展元尧吼道。“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展元尧说。戎曦月执意要回去,展元尧也不在相劝,便带她返回无根客栈。阳光穿过云雾落在悬崖上,一缕灰烬被寒风带向了空中,飘向远方。戎曦月的眼前没有客栈,只有一片焦土。“姑姑……”戎曦月喊着,心里还有一丝期盼。也许……姑姑还活着呢?“客栈对掌柜的来说,是她的一切。”

展元尧说。客栈在,戎莜璃才有存在的意义,客栈没了,戎莜璃当然是和它一起消失。戎曦月双脚无力,跪了下来。泪水在这一刻想要决堤而出,她用力咬牙,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她的双手用力的扣紧,是指插入了地里,白皙的手背上因用力过猛而露出了青筋,骨节已清晰可见。先是仲家、再到客栈……她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好友……憎恨在她心里滋生,像春天里的野草疯狂的生长。她恨夺走她一切的慕容家族,不仅是恨慕容诩,更恨慕容笙!不能总是她吃苦受罪,她也要他们尝一尝失去一切的滋味!是时候了……戎曦月缓缓站了起来,向着客栈的废墟走去。她扒开残骸、灰烬,找到一具被烧焦的尸体。尸体上还流着脓血,散发着臭味。戎曦月将焦尸抱了出来,放在空地上,又再进入废墟继续寻找。展元尧于心不忍,便也来帮忙。戎曦月冲他微微一笑,“多谢,多谢你让我活着……”展元尧莫名不解,只是能感觉到戎曦月身上的戾气很重。直到天黑,他们才搜索完客栈废墟,一共找出了三十多具尸体。死的人远远不止这个数,只是有些已经跟随客栈化成了灰烬。这些尸体都已面目全非,分辨不出谁是谁。找出这些人,展元尧已感觉到疲累,但戎曦月不知疲觉,起身去寻找柴火。展元尧这才知戎曦月不是为了寻找戎莜璃的尸体,而是让这些人彻底火化,得到安息。火光照亮了天空中的云雾。戎曦月站在大火前,热浪灼人,她却没有退缩。与她心里的痛楚比起来,这点痛根本算不了什么。大火燃烧殆尽,留下一堆余灰。冷风一吹,飘散而去。“我们也走吧……”“去哪儿?”

戎曦月望着西北方向,幽幽道:“洛京……”冰天雪地,天寒地冻。鹅毛似的大雪在北风下猖狂地肆虐着大地。地上积雪盈尺,已没小腿。一支长长的队伍出现在眼前,高空俯瞰,犹如迁徙的蚂蚁。这些人当然不是在迁徙,因为迁徙就不会被绳子绑成一串,更不会有兵甲鲜明的卫卒看着。他们稍微走得慢了,迎来的便是卫卒们的皮鞭。一个人栽倒在雪地上,就会扯到其他人跟着摔倒,接着便是士卒们的一阵毒打。他们有的人衣着单薄,有的衣衫破烂。在这冰天雪地里走着,饿死的冻死的已经不知有几许。死了,就被随意抛在路边。所以这一路上,队伍的后面跟着一群野狼,天空中还有秃鹫,就不顾风雪之威盘旋。他们是什么人,为何会有卫卒看押?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辆马车,马车里坐着一位大燕的将军。从队伍的上头飘扬的旗帜来看,这位将军姓蔡。蔡将军骂着这呼啸不止的风雪,但一想到洛京便能论功领赏,脸上有露出了笑容。缘何能领论功行赏?因为他打了胜仗?并没有。但他却却抓了不少俘虏。那些被绑着的人便是他的俘虏。可是这些俘虏却穿着平常百姓的衣裳,而且大多是妇孺。蔡将军才不管那么多呢,只要能请赏就行。至于这些人究竟是不是战俘,上头也不会过问。因为上头要的只是一个人数而已。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住了,外头传来一阵骚动。蔡将军不满地问出了什么事情。副将回话说有个俘虏想要袭击将军,已被擒住。蔡将军好奇了,什么人胆子这么大,竟然敢袭击他?“将那袭击之人带上来我看看!”

“是!”

一名女子被卫卒押到了马车前,只听她大喊道:“我不是要袭击将军,我只是有话对将军讲……”蔡将军打开车门,望着那女子,问道:“你有什么话想说的?”

那女子道:“将军,我们都饿的不行了,给我一些吃的吧。这天寒地冻的,会死人的!”

蔡将军冷笑一声,道:“死就死了呗,你们这些贱命,还想糟蹋我的粮食?”

女子道:“倘若我们都死了,将军拿什么向上头交差?”

蔡将军被她这一提醒,回头便问副将还有多少俘虏。副将答说还有二十二个。“怎么这么少?”

蔡将军邹起了眉头发了愁,原来他负责押解的有四十六人的。看来不得不重视那女子的话了。他仔细打量那位勇敢的女子,忽然发现这女子姿色不错,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怯怯地答道:“民女虞惜弱……”蔡将军点了点头,传令给俘虏发干粮。时近黄昏,蔡将军押着俘虏终于是来到驿站。原本这些驿站只是给传递官府文书和军事情报的人,以及来往官员途中食宿、换马。但这一年到头也不定能有多少官员投宿,这给驿站补给的饷银又总是被上面克扣,管理驿站就变成了没有油水的苦差事。后来这些驿站为了谋生,索性就对外开放,接纳过往商旅,渐渐成了客栈性质。驿站也越做越大,有些驿站甚至有了大客栈的规模。由于这是官道上唯一的驿站,所以在此投宿的人也特别的多。厅堂里早就坐满了人,蔡将军一进来,便心生不悦。自想着本是供他休息的地方,怎么轮到这些平民百姓来使用?遂在厅堂里大闹,声称要将这些商旅赶出驿站。“这人好大的官威!”

坐在厅堂角落,戎曦月愤愤不平。“小声说话,以免惹祸上身。”

展元尧立即提醒。驿站丞好歹好说,赔笑道歉,才安抚住了蔡将军,并为他准备了一间上房。蔡将军这次消气,自回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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