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陆风面上的表情看起来平静许多,转而问道,“他家里还有别的人?”
这个问题夏茅还是清清楚楚的,咽了咽口水快速道,“家里就他一个瘫痪的母亲,听说他是个大孝子,当初为了给母亲治病千里迢迢从乡下跑来临市,可他母亲的病一直治不好,常年瘫在床上,这么多年他也一直照顾着她,家里还请了保姆。洗车场那两个小子是他同乡出来打工的,没什么血缘关系。”
说起这个,当初夏茅查到这马大孝子的资料还真的是大吃一惊,看起来和他在废弃厂房里看到的那个中年那人完全不一样。至少以夏茅看人的眼光来看,那马福军应该不会这么有人情味。陆风没见过他人,心里也没什么感想,直接开口道,“去他家。”
“少主是要亲自过去?”
陆风淡淡地应了一声便继续闭目养神,短短几句话夏茅已经回过味儿来,立马叫人先去马福军家里先去看看情况。如果是真的失踪,那么也得弄清楚到底是人为还是他自己藏起来了。不管哪种情况,去他家里多少都能查到些什么。如果是他知道了同伴的死讯想要逃命,更加会先给自己那老母亲一个交代,怎么说也会有个提示留下来。事实证明,这样的猜测并没有错。马母听说来人是自己儿子的朋友,而且还是来帮忙取东西的,立马抬了抬眼让保姆去里屋把一个盒子取了出来。这么顺利夏茅反而有些不太肯定起来,悄悄凑到陆风耳畔道,“少主,该不会是他们母子合伙骗我们吧?”
一个瘫痪在床的老母亲,那马福军临走前就算没把人带走也不至于一点暗号都不留,就让她把东西随随便便地给一个陌生人,而且这东西还是让一个保姆帮忙藏起来。真不知道该说他心大,还是本来就是一个陷阱。陆风没有说话,反而是抬起手接过那个木盒子,当着马母和小保姆的面直接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两只有些泛灰的手镯,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是一张大额支票以及一张银联卡。凑过来的夏茅看到支票上的一串数字嘴巴张成了“O”型,半天没合拢。陆风瞥了眼支票又抽出银行卡看了眼,瞥向小保姆。“就这些吗?”
他本身就气场强大,加上现在说话语气很冷,保姆下意识看了眼马母,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拼命点头。“她是哑巴,不认识字,也不会说话。”
夏茅小声解释了一句,陆风将盒子反手丢在他身上,看向了马母。“老马这次可能会出门很长一段时间,打扰了。”
听见陆风对这瘫痪的老妇人态度这么好,夏茅也恭敬了几分,笑着安慰了句,“说不定他过几天就会派人接您去大城市治病啦,您别太担心。”
“是吗?我这一把老骨头无所谓了。”
马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的,说话的时候却是看向了陆风。一旁的小保姆笑着朝马竖起了个大拇指,又指了指床边。陆风顺着小保姆的视线只看见了一双老棉鞋,看样子很新,尺码也有些偏大。他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几不可见地朝床上瘫痪的那个老妇人点了点头。马母笑了笑,示意小保姆他们离开。夏茅拿着那木盒子坐看又看,这才发现这盒子竟然是一个老旧的首饰盒,估计是当初马母从乡下带过来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年头。“少主,这个盒子看起来怪寒碜的,丢了吧。”
陆风瞥了夏茅一眼,直接从里面抽出那张尚未兑现的钞票和银行卡,淡淡道,“好好保管,别弄丢了。”
夏茅当天晚上就查清楚了那张银行卡和支票的来源,越看那木盒越不舒服,竟是大清早就打算把盒子还回去,却不料马母和那个小保姆一夜之间竟然都不见了。问了附近的居民也不清楚马家的情况。好不容易有点头绪竟然就这样给断了,夏茅气不打一出来,直接去了洗车场。那两个看起来傻白甜的小学徒倒是还在,不过对于夏茅的问题根本是一问三不知。“听说阿姆都在床上瘫了十几年啦,不可能搬家的啊。”
“阿姆人很好的,会不会是遇到坏人了,要不要报警啊!”
年纪大一点的小学徒越说越害怕,嚷嚷着要拿手机要报警。夏茅懒得很这两个半大的孩子浪费时间,郁闷地直接去医院找陆风。这几天陆风一直住在一处离医院最近的连锁酒店里,昨天还是夏茅亲自送他回去的,这会儿熟门熟路地进去找人,也没被拦住。只是到了门口整个人又认怂了起来,万一吵到少主休息自己可就完蛋了!夏茅只觉得直接跟在少主身边做事自己的头发都掉了大半,也不知道管阳他们怎么还没秃顶。他这犹豫的当口正好碰见从医院回来取东西的陆风。“少主,人不见了!”
这么大声,是深怕别人不知道?夏茅后知后觉的后退半步,恨不得自己直接撞墙算了。“嗯。”
陆风点点头,看了眼自己的房间,夏茅很是识趣地快速闪开。待到陆风开了门他还一直不敢凑过去,直到陆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夏茅整个人才恢复正常,期期艾艾地凑过去,小声地把今天早上发现的事都调理清楚地说了出来。“支票是杨家那边给的,没想到那女人还能在杨平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陆风嗤笑了一声,虽然早就猜到了杨琴肯定会参和一脚,却没想到还蠢到直接甩人一张支票,也真的蠢得没边了。难道她还以为自己会怀疑到杨平头上去?借刀杀人是妙,偏偏用错了地方。相比之下,夏茅倒是一时没把这张支票和杨琴联系到一起,不过听见陆风这么一提,他立马想起杨琴的另一重身份,陆家养子陆轩棋的前妻。他凝神继续道,“那张银联卡户头是马福军的名字,最后一笔账是从海外转过来的看,就目前查到的情况来看海外那个账户绝对不是杨家的。”
所以结论还是和当初的一样,不止一家要对陆家人下手。只不过他们为什么都把矛头对准了冷琳琳?“继续查。”
陆风淡淡吩咐了一句,“最好把这些账单打印一份给那老李头。”
“那这样姓马的不是……”经过早上这么一闹腾夏茅突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马福军会不会故意留下这些东西给他们?如果真的是马福军刻意示好给的一个顺水人情,那现在他把账单给那混混老大不是又多了一个追杀他的人?“他既然留下这些东西,肯定就已经早有准备。”
陆风有些无语地解释了一句,也不知道这夏茅这大半年在云顶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怎么感觉像是脑子里灌了浆糊,凡事都少转了一个弯?夏茅破有自知之明地不再追问,难得聪明地看出来陆风急着出门,立马带着动力快速离开酒店。“付医生你怎么又来了?早上不是已经查房了吗?听说你今天休息。”
陆风一踏进病房就被冷琳琳发现,他无声笑了笑,“你今天又是怎么认出我的?”
“嗯,你身上有花香。”
这回冷琳琳没有故意绕圈子,陆风无奈地把藏在背后那一束黄玫瑰放在胸口,朝冷琳琳走进了几步,故意问道,“那是什么花?”
边说还边故意轻轻晃动了下手上的花束,发出细微的声响。要不是今天早上看见有人捧着一大束玫瑰在医院上演了一出求婚大戏,他也不会心血来潮地刻意跑去花店买这么一束花过来。只是别人是买花求婚,他是买花隐隐是含了道歉的意思。这还是在花店逗留了几分钟花店老板给他解释的。只是不知道冷琳琳能不能凭着香味认出来。“不认识。”
冷琳琳努力吸了吸鼻子,还是没能闻出这花具体是什么。当初陆光那两缸价值不菲的金陵春她就根本认不出,只知道是莲花。何况现在她还失明什么都看不见,更不会凭着香味就判断出是什么花。只是她有些好奇没事陆风怎么想起给她送花?两人相识三年多,除去中间分开的两年和失踪的两个月,两人好歹也一起相处了近一年,印象中陆风还很少给自己送过花。“今天有人给付医生送了花吗?”
冷琳琳放弃了凭香认花,转而整个人都靠回床上,笑道,“付医生这么温柔,医院里肯定很多小护士喜欢跟在你后面。今天我还听见走廊里有人提起你的名字。”
陆风只觉得眉心一跳,似乎给自己挖了个大坑。那个姓付的所谓关门弟子平时看起来挺古板的人,怎么会这么招女人喜欢?而且还从来没人对陆风用上“温柔”这个词。他有些不确定冷琳琳口中的“付医生”到底是真的付医生还是他这个冒充的假付医生。“咳咳。”
陆风轻咳了两声,将花放在了床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今天外面天气不错,你最好出去晒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