邳州城。 齐将徐二柱率领一万人马,驻守城池,扼守宋军北上的道路。 宋军以步军为主,而步军作战,十分依赖后方运输补给。 这种特性便决定了他们作战时,很难绕开坚城,深入敌境作战。 因为他们若是绕开坚城深入敌境,城池内的守军就可以出来袭击他们的粮道,而深入的步军一旦粮道被断,想退都退不回来。 对于齐军而言,宋军虽有三十万,但是齐军防守起来,其实比对付蒙古要容易很多。 此时邳州城头,齐军旗帜飘扬,在邳州城外,则成了南宋军帐的海洋。 这是一幅极为壮阔的画面,小小邳州城外,宋军连营围城,放眼看去目力所及,都是一顶顶军帐。 不只是邳州城外,城池向南的道路,每隔几十里就有宋军的临时营地。 这次赵泰被蒙宋夹击,灭了赵泰之后,山东如何归属,蒙宋双方还没有进行商谈。 赵泰是南宋叛臣,理论上平叛后山东要归南宋,可若是蒙军占据了山东州县,肯定不会将占据的州县交给宋军。 之前宋军想借助蒙古消耗赵泰,出兵不是很积极,现在既然开打,宋军便要多抢站州县。 此时在邳州城外,宋军营帐遍布,密密麻麻的军帐,将邳州城包围,营地内穿着盔甲的士卒穿梭其间,正做着攻城前的准备。 在营地中央,是一座高大的帐篷,前面旗帜飘扬,甲士持矛环绕。 这是前军统帅史宅之的帅帐。 在帐篷里面,挂着一幅北宋时期过时的山东地图,诸多将领正围绕着地图,讨论着进攻计划。 史宅之成功渡过淮河,夺下涟水,然后一路攻城拔寨,打到邳州城下,才遇见真正的抵抗。 在渡河后,宋军遇见城池,都是一天告破,可邳州打了三天都没打下来,甚至宋军都没登上城头,便让史宅之颇为恼火。 这时史宅之目光犀利的扫视帐内诸将,颇为不满道:“这次进攻山东,不只是平定叛乱那么简单,还关系到今后宋蒙之间,能否维持太平。你们打成这样,可对得起官家,对得起朝廷?若是蒙古人看见你们如此废物,会如何看我大宋?”
帐内诸将低着头,被训得不敢抬头。 史宅之见没人出声,恼火道:“都哑巴呢?”
各将把头埋得更低,最后一将出列道:“相公,我等之前没遇到这样的抵抗,因此准备不足。若是等后面攻城器械到来,定能拿下邳州!”
史宅之闻言,火气稍歇,“这一战不仅是灭贼,还有打出我大宋威风,不能让蒙古小觑,明白吗?”
当年宋金联合灭辽,金国几万人追着天祚帝打,一路灭了辽国。 北宋出兵十余万,攻击辽国,结果却被辽国的残兵败将打得落花流水,北宋在金国面前丢了个大脸,让金国看清了北宋的虚弱。 这次宋蒙联合灭齐,南宋方面自然要吸取教训。 史嵩之虽然主和,但是知道和平相处的基础是,南宋有自保的实力。 因此史嵩之、史宅之、李知孝在战前进行商议,认为既然开战,那宋军应该趁着赵泰人在河北,山东兵力空虚,尽量多占据山东州县,以免蒙古占据山东,威胁淮河防线。 此外史嵩之又提出,齐军凶悍,为防止赵泰困兽犹斗,各部必须谨慎做战,千万不能在山东吃败仗,以免战后蒙古小觑大宋。 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史宅之便想趁着赵泰人在河北之际打进济南,现在大军被邳州挡住,便颇为恼火。 帐内诸多宋军将领,受到训斥,都面带羞愧,不过他们也是有理由讲的,当初忽必烈率十万大军,都打不下邳州,我们什么水平,三天打不下来,不是很正常么? 这时,史宅之在帐内训斥诸将,要求他们英勇作战,平贼立功,却不知道赵泰率领骑兵,已经出现在邳州城北五十里。 此时城外宋军营地内,一些士卒坐在一起吃喝,一些人则搬运着木材,准备着攻城器械,营地平静不见异常。 宋军缺少马匹,斥候探查距离有限,五十里外是宋军的视野盲区。 赵泰抵达济南后,只在城外休息一个时辰,骑兵吃了口热饭,马匹喂了马料,便带着十天的军粮南下。 齐军骑兵一路上换马不换人,只用两天时间,就抵达邳州境内。 这时在树林内,齐军骑兵躺满树林,四周鼾声四起。 赵泰穿着铠甲,坐在一块石头上,周围围着几员将领。 “宋兵虽众,但是他们是步军,机动不便!”
赵泰拿着树枝,在地上划着,“据斥候探查,宋军在邳州城东、西、南三面下寨!宋军以军为营,每座营地兵马不多,他们铺开在邳州城郊方圆数十里的原野上,受到攻击其实很难相互支援!”
完颜承虎等将,看着地上画的标识,纷纷颔首。 赵泰用树枝,从东划到西,似穿糖葫芦一般,串起代表宋军营盘的圆圈,沉声道:“孤之意,便是趁着宋军不知孤回到山东,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率领马军直接从东面杀入,给宋军来个马踏连营!”
一万骑兵去冲数万宋军的营盘,这个想法十分狂妄,不过齐军诸将却没有质疑,仿佛理所当然,齐军就该这样。 诸将听说要直接冲击宋营,各人都兴奋搓手,纷纷顺着赵泰的思路提出了建议。 完颜承虎道:“大王,宋军以步军见长,擅长以步制骑。据臣观察,他们对抗骑兵,靠的无非是重甲步军和神臂弓手,这两把刷子。我们要冲击宋营,只要破了他们其中一样,宋军便不堪一击。”
赵泰颔首,“宋军重步兵,骑兵撞不死,宋军神臂弓手,则能远距离射杀骑兵。若是我们破了宋军神臂弓手,便可用骑射远距离射杀宋军重步。若是我们破了宋军重步,那便可以直接冲上去屠杀宋军神臂弓手。”
赵泰顿了顿,沉声道:“此战,孤将以突火枪骑在前,轰开宋军重步盔甲,重骑兵随后冲击,撕开敌阵缺口,最后以轻骑跟进,驱使宋军败军席卷宋军各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