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迎进屋子里。“老爷——”听到郑大老爷进了屋子的声音,里间床上的郑夫人邱氏,娇柔哽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只是郑大老爷没看到,郑夫人脸上的恨意,让整个面部扭曲得甚是怕人。“夫人。”
郑大老爷几步迈进了内室,看到躺在床上的郑夫人,头上蒙了块湿热的棉巾,脸颊上有些不正常的红晕,表情是说不出的委屈,眼里还带着泪。“夫人感觉怎么样?”
郑大老爷伸手摸了摸那张依旧柔滑的脸,触手并没有多少温度,那就说明没起烧,这样倒是让人放心了点儿,即使是想要质问她,可毕竟是十几年的夫妻了,郑大老爷还是不想在她病着的情况,再给她难堪。“老爷,这不可能,一定是圣旨读错了,您可亲自看了那道圣旨,上面写的不是我们家青娇?”
郑夫人邱氏一提起这茬,就立刻眼泪上涌,她是真的觉得委屈,一个没娘的孩子,凭什么比她的姑娘嫁的好,简直就是没天理。“圣旨一宣读完,您就把圣旨给了青箩了,妾身连看一眼她都不让,这也太不把妾身当回事了,她这么护着圣旨,一定是看到圣旨上不是她的名字了,老爷,您可不能被这丫头蒙蔽了,这丫头一直就不是个省心的,在堰州,也就是亏了妾身在她身边照看着,不然,还不知道她会闹出什么夭蛾子呢,这不,一回了府里,有老夫人给她撑腰了,她就连妾身这个嫡母都不认了,甭说晨昏定省了,就算是十天半个月的来瞧妾身一眼,妾身也算没白疼她呀。”
这样的话,郑大老爷经常听,曾经就那么的信以为真,现今听到耳中,那话就像是根尖利的刺,扎得耳朵生疼。“您说说,哪有这么当人女儿的,好歹妾身也是她的嫡母,这不敬嫡母,就是不孝啊。”
看到郑大老爷还是不肯说话,郑夫人邱氏就仔细地看了看他的神色,并没有什么不耐烦,那就是说,自己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老爷,妾身也并不是不想青箩去享福,您懂妾身的,妾身不是那样的人,她从小到大,哪件事妾身不是顺着她,就算是她不想学琴棋书画、针黹女红,妾身也由着她了,就怕她不开心,想着,等她出嫁的时候,在嫁妆上给她填补些,婆家也就能原谅她的这些小缺点,可就算这样,也没换来她说妾身句好,这不是亲生的女儿,可不就得事事小心翼翼,妾身就怕她说妾身对她不好,可结果呢,妾身把心都掏出来了,您可见她有半点感激之情?”
原来不会学琴棋书画、针黹女红,在她的眼里,都只是小缺点,那她怎么就让青娇、青艳学呢,这两个刚开始的时候,不是也不愿意学嘛,整天地跑到自己面前耍脾气,后来能学进去,还是因为被领着去别人家赴宴,发现各家的小姐们,比的就是这些,她们是怕被别人笑话,这才咬着牙坚持了下来,不过,学得也不过就是些皮毛而已。郑夫人邱氏眼里的泪,终于顺着眼角淌了下来,洛满很有眼色地拿出细绢子,帮郑夫人把眼泪擦干。“老爷,妾身也不是求她感激妾身,只要她不讨厌妾身就好,妾身也算是尽到一个母亲该尽的心了,可这一次,真的是太过分了,我们家青娇是嫡长女,正是待嫁的年纪呢,皇上怎么可能把这个婚赐给还有两年才及笄的三小姐,根本不可能的,哪家的府上,会在长姐没定人家的时候,先把下面的妹妹嫁了的,这也不合规矩呀,所以,老爷,您可千万要亲自去看一看,万一圣旨上写的是我们青娇的名字,而我们又没发现,那可是犯了欺君大罪,老爷,万万马虎不得呀。”
郑夫人邱氏因为昏倒,还不知道七王爷已经亲自来过了,这一翻唱念坐打,让郑大老爷的心里,泛起了一阵恶心,曾经,她就是这么温言软语地欺骗自己的,用着为青箩好的心,做着伤害她的事。“你怎么就知道圣旨会读旨,那可是专职的传旨太监,如果他敢把圣旨读错的话,不等我们被杀头,他的头就先保不住了。”
郑夫人愣了一下,才说到。“妾身又不是说,一定是他读错了,妾身只是要您去看一看,确定一下圣旨上的名字,如果圣旨上真是这么写的,那我们再想其它办法,比如,老爷您上个折子,跟万岁爷禀明,咱们家里还有个嫡长的女儿呢,哪好先定了下面的闺女,让万岁千万改了圣旨,省得被别人笑话。”
这话说得,当圣旨是好玩儿的,还省得被别人笑话,武夏国里,可见过敢笑话皇上的,也就是这个愚不可及的蠢妇,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平日里跟自己说话,没见她这么愚蠢、浅薄呀,又或者,以前的自己,也是这样的愚不可及。“青箩的婚事先定着,也不耽搁青娇找婆家,我们可以从现在就抓紧点儿时间,一年多的时间,足够帮青娇寻个相当的婆家了,夫人你也不用这么着急。”
郑大老爷极力地压制着心里头的怒气,他想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怎么会不急,那可是七王爷,皇上最宠爱的王爷呢。”
这话答得太直白,一出口,郑夫人就知道急了,赶快用话往回找补。“妾身的意思是说,青箩连最基本的琴棋书画、针黹女红都不会,她哪能配得上七王爷,如果嫁过去,那不是丢了咱们郑府的脸嘛,而且,如果让皇上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是我们郑府的刻意隐瞒,青箩连这些都不会,那必定是要被皇上怪罪的,皇上那么宠爱七王爷,怎么也不会让他受这样的委屈的。”
被郑大老爷拿着陌生的眼光看着的郑夫人,有点心里毛毛的,郑夫人邱氏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老爷,妾身,妾身哪里说错了?”
脑子里快速地回想着自己刚才的话,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呀。“夫人不是刚才还在说,青箩不会那些琴棋书画、针黹女红什么的,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些小缺点而已,怎么现在又说不会这些,就没法儿嫁了?”
郑夫人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个。“老爷,妾身之所以说那些都是小缺点,是因为妾身本来想着,给青箩找一家门户低点儿的人家,那样的话,他们就不敢小瞧了我们青箩,这事儿咱们不是曾经商量过吗?”
郑老爷回想了一下,夫人还真是跟自己说过,那是在自己觉得青箩大了,要求她带着青箩去赴宴的时候,夫人对自己说。“老爷,咱们家青箩可是从小惯到大的,脾气大得狠,一般的人家怕是受不得,高门大户的,谁家还没点儿规矩,青箩去了也是受气,不如,咱们给她寻一家门户稍低一些,指着你照看的,这样的人家,必不能让青箩受了委屈,有老爸照应着,谁还敢欺负咱们青箩。”
看看,叫得多亲热,咱们青箩,可话里话外,都是青箩的不是,自己的女儿凭什么就不能嫁高门大户了,自已的女儿,哪里就比别人的差了,可当时自己怎么就点头了呢,还觉得夫人说得很有道理,可见,自己不光眼是瞎的,耳也是聋的。“你就是这么当嫡母的,就是这么心疼青箩的?我郑明睿的女儿,凭什么就只能嫁给那些小户了,我女儿凭什么进不了高门了,现在就有七王爷来求娶,我看嫁得。”
郑夫人邱氏一听这话急了,这是要把路子封死了呀。“嫁不得,嫁不得,老爷,您仔细想想,做了王妃那是要管理全王府中馈的,青箩连字也不认得,怎么看帐册子,怎么查对牌,她连个诗词歌赋也没读过,怎么在王爷吟诗的时候,对上几句顺口的,乐理更是一窍不通,王爷弹个琴,吹个萧,她又怎么配合着王爷的兴致,和着琴音唱个曲,不行的,老爷,七王爷从小可是金子堆出来的,什么不是最好的,青箩这样的女子,他是万万看不上的,您千万可别做错事儿,妾身是替您着急,您再想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