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老爷挥了挥手,让人把洛浅和洛清带下去。“一会儿问问洛清有没有什么问题,若是她没问题,那就留下来侍候你,若是她也有问题,那就只好现找个粗使丫头给你端茶递水了。”
郑大老爷对着傻坐在一边椅子上的郑夫人道。“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屋子里,最好连院子里也别去,再惹出点什么事儿来,我就直接把你送去庙里,我再把话说一遍,之所以不休你,是因为你是青娇、青艳的母亲,你借了两个女儿的光,我不想让两个女儿受你连累,被人指点有个休出的嫡母,你要想让两个女儿好,你就乖乖地呆在院子里,别再出什么妖蛾子了,如果你连这点也做不到,那我也没办法了,我会立刻送你去庙里的,那时候,青娇和青艳的幸福,就是毁在了你的手里,你看着办吧。”
这一大通话说完,郑大老爷明显累了,示意檀香把自己扶起来,红桔也赶紧过来另一侧扶着,郑青箩也和白梅把老夫人扶了起来,墨柠、墨菊等人跟着出了郑夫人的院子,院子立刻变得寂静无声,郑夫人坐在椅子上,好久都没有反应,从一个卑贱的丫鬟,成为一个知府的夫人,这是一段怎样辉煌的历程啊,虽然不至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也算是一段传奇了,哪里想到,最后竟然落得了这样一个结果,是不是自己这一路太顺了,才让自己做事毫无顾忌,想来想去,郑夫人突然笑了,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男人,是他纵容了自己,从自己被老夫人开了脸,送到这个男人房里开始,这个男人就一味的对自己温柔体贴,就算是娶了正妻,他依然只对自己一个人好,自己试着去他的夫人面前挑衅,他也还是护着自己,时间久了,自己自然而然地认为,自己无论做了什么,他都是可以原谅并维护的,那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只管任性地做自己想做的好了,哪知道,男人,翻脸无情。事情终于尘埃落定,府里该卖的卖,该罚的罚的,终于清静了,这期间,郑青娇和郑青艳都老实地窝在自己的院子里,没有出来过一次,郑青箩不禁感叹,郑夫人一力维护的这两个女儿,到了她最难的时期,竟然没有一个出来为她说情,求父亲原谅,这样的心性,郑青箩觉得,连郑夫人都不如,郑夫人不管怎么说,还有亲情在,而这两个姐姐,却是连一丝亲情都没有,自私程度可见一般,其实,在郑青艳出事的时候,郑青娇的绝情就已经显露出来了,只是当时太乱,郑青箩也是忙着自保,还真就没想过细节,现下想起来,这性子不是现在才有的了。“青箩,今天是纳采、问名的日子,一会儿你舅母蒋夫人会过来,七王爷请了你舅母就中间人,这可省了好多的事儿,有什么事儿,跟你舅母也好说。”
郑老夫人一大早就起来,盯着白梅和黄杏她们替自己准备见面的衣裳,看见青箩来请安,就立刻拉着她说话,那股兴奋劲儿,让郑青箩暗笑不已,老小孩儿、老小孩儿,还真是说着了,这老夫人现在可不就像小孩子一样。“你看你还笑,祖母正急着呢,你帮着祖母挑件好看的衣裳,白梅、黄杏,把衣裳拿过来,让青箩帮我挑挑。”
“唉!”
白梅爽利地答应着,片刻,就拎着两套衣裳过来。“三小姐,我看这两套都好,您再帮着选出来一套。”
郑青箩看了过去,左手的一套,是一件褐色暗金的水纹褙子,里面配烟色暗金绣紫竹的外衫、同色马面裙,只是裙子的边角,比外衫多了几朵暗紫色水仙花,端的是大气无比,而右手的一套,是一件双金撒花褙子,里面配紫红色金银双层绣牡丹花的外衫,同色马面裙,裙角也是多绣了几朵金银双层的刺绣,只是绣的是艳紫的蔷薇,本不是亮丽的颜色,却因为丝线的从容搭配,让衣裳显得贵气无比,果然是两套好衣裳。“三小姐,您看到底哪件好,给出个主意?奴婢手都酸了。”
看到三小姐半天没说话,白梅把衣裳在三小姐的眼前抖了抖,以示自己的辛苦,逗得郑青箩笑了。“果然像白梅姐说的,两套都好看,还真让我也拿不定主意了呢,一套大气精致,一套富贵华丽,不过,今天的日子吗,还是穿套喜庆点儿的吧,也算是应应今天的景。”
郑青箩还是觉得后一套适合今天的场合。“奴婢知道了,那就把这一套给老夫人预备着。”
白梅抖了抖右手的衣裳,郑青箩就笑了,站着白梅举了个大拇指,白梅得了夸奖,开心地回里间了。“你看看,你一来,我这屋子就热闹起来了。”
“热闹归热闹,祖母您还是先吃早膳吧,吃完了膳,咱们再慢慢研究。”
“行,今天都听你的,对了,青箩,你的衣裳备好了没有?”
“早就备好了,到时候,让祖母大吃一惊。”
“你个小丫头,跟祖母还保密,行,那祖母就等着大吃一惊,呵呵……!”
老夫人被郑青箩扶着,心情愉悦地坐到了餐桌旁。蒋夫人来得也很早,巳时(九点)刚到,她就已经带着媒人和礼物上门了,郑青箩是已经被皇上指了婚的,这些民间的程序本来是不用走的,但蒋夫人说,七王爷坚持要把求婚的过程走一遍,省得青箩遗憾,老夫人就十分的高兴,觉得孙女被重视了,那以后嫁过去,就应该不用受委屈了,在老夫人欢天喜地的应答下,纳采、问名自是进行得很是顺利,郑青箩虽然听了老夫人的话,穿上了蒋夫人在那次赴长公主府的宴请时,送过来的豪华裙装,可除了让老夫人看了一通好夸以外,便只是乖乖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听墨柠不停地跑回来跟自己传消息,告诉自己那边进行得如何如何了,过程很是和谐没出意外等等,而郑青箩自己根本连个露脸的机会都没有,但又怕中途万一有事用到自己,愣是在房间里,擎擎地稳坐了一个半时辰,等蒋夫人跟媒人离开时,郑青箩感觉自己都要累瘫了,明明什么也没干啊,只是坐着而已,是自己太紧张了?郑青箩立刻摇头否认,不可能。跟着就是几日后的说媒、纳吉,再过几日便是纳征、请期,这一系列的事情下来,郑青箩已经有了经验,不管什么日子,跟她全然没有关系,她只管窝在自己的院子里,该干嘛干嘛,反正外面的事有人操心呢,万事用不着她的,只要安心等着便好,在郑青箩认真地绣好了自己嫁衣的最后一针时,就到了迎亲的日子了,她却很是感慨,虽然嫁衣绣得漂亮,她却穿不上自己亲手绣的这一件,因为是要嫁给王爷的,所以她的一应绣品,全部由内务府操办,听说因为时间太紧,又赶在年前,内务府还要管着宫里皇上、皇后、太后、妃嫔等等各处的新衣、新物,真正是忙了个不可开交,但这些,也统统不是郑青箩该操心的,她想要亲手绣一件嫁衣,即使自己穿不上,也要压在嫁妆箱子里,留着做个念想,听人说,新娘子自己亲手绣了嫁衣,日子才能过得美满幸福。收了这最后一针,郑青箩还想着再好好欣赏一遍呢,就被墨柠撵着睡下了,可她偏偏怎么也睡不着,倒不是说有多紧张,郑青箩从皇上下旨到七王爷亲来求娶,再到这些日子以来的忙乱,她还真就没觉得有什么可紧张的,似乎这是自己从上辈子就盼着的亲事,到了这一世,就变得理所当然起来,郑青箩一想到了上一世,不禁想起了安国侯府,想起了侯府里自己的娘亲——侯夫人寥氏,也不知道她现在情况如何了,张姨娘已经被惩处了,赵二小姐赵敏芝也被送到了庙里,赵大小姐赵敏颜的仇也算报了,那她的身体有没有好一些呢?还有赵侯爷,不知道这一阵子,他在朝堂上有没有好过一点,七王爷是否还针对他?迷迷糊糊间,郑青箩感觉自己刚刚睡下,就已经被人喊了起来。“三小姐,醒醒啊,到时辰啦,再不起来就来不及了,喜娘都已经过来了,老夫人也过来看过两遍了。”
墨菊趴在三小姐的耳边,轻轻地叫她起床,可睏得难受的郑青箩,根本就不想理她,伸手扯了被子,把自己更深地埋起来,凭着她的感觉,现在最多也就是寅时(三点),再躺个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的,也应该没问题的,可墨菊哪敢让她再睡,万一要是起来迟了,那外面的说道可就多了,别说是要嫁去皇家,就算是普通百姓,也没有谁在新婚之日起迟的啊。“三小姐,您就坚持一下啊,也就今天一天,辛苦辛苦就过去了,今天可是您的大喜日子,可不兴误了时辰的,听话,起来了,别一会儿姑父进门了,您还在床上睡着呢,那可就出大丑了……”墨菊各种好话,各种威胁,郑青箩可算是起来了,有这么个嘀咕虫在耳边,谁也没办法安静地睡了,郑青箩起得不情不愿的。把郑青箩扶到浴室里,看到墨柠等在那里,不禁报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