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大队人马消失的背影,莫寒月不禁微微抿唇,轻声道,“王爷说的果然不错,萧侯爷将帅之才,其中急智,竟不下于谢大哥!”
如此一来,甘邑兵马调动,纵然有沿途官府知觉,也只道是萧侯爷奉旨调动!峻王低笑,说道,“萧侯爷是我大梁名将,自然不是虚有其名!”
是啊,若这萧枕江不是有此帅才,当初老侯爷中伏,两位萧将军阵亡,萧家遭受重创,他以长房长孙的身份袭爵,又如何能在短短两年,撑起萧氏一族的门户?峻王见她神色淡然,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不禁桃花眼微眯,身子向她凑近几分,在她耳畔问道,“本王想知道,丫头为何会对萧侯爷了如指掌?”
莫寒月微微一笑,垂眸不语。旁人都道,卫相府的十一小姐与罗、谢几家的小姐交厚,与这几府的公子也颇有几份交情,相知必深。却没有人知道,在盛京城各大府门之中,莫寒月所知最深的,却是武安侯萧家!只是,旁人不知道,萧家,也不知道罢了!想到亡弟莫寒风,想到疯狂的萧大小姐萧晨雨,莫寒月心的中,一阵阵揪痛。重活这一世,她必然要为死者报仇血恨,可是……终究,再也挽回不了什么!眼前,仿佛又出现当初泽州府的满城的战火……刑场上,那满地的尸体,辅天盖地而来的鲜血……莫寒月骤然阖眸,强压下心头的一抹锐疼。送行众臣和各府公子、小姐渐渐散去,莫寒月见傅飞雪还在伸颈眺望,过去携住她手,轻声道,“傅姐姐,回罢!”
傅飞雪心里不舍,又怕她笑话,只得点头,跟着她转身。刚刚走出几步,就见叶弄笛紧咬双唇,煞白着一张小脸定定站在原地,怔怔望着萧枕江一行消失的方向。莫寒月心头一紧,忙上前两步,将她手掌握住,轻声唤道,“叶姐姐!”
叶弄笛目光慢慢转回,定定落在她的脸上,张了张嘴,许久才挣扎出一句,“妹妹,我……我……”话一出口,珠泪已忍不住滚滚而落,却又咬紧双唇强忍。莫寒月四周望去,见近处已没有旁人,连扶奕也早已离去,握着叶弄笛的手轻轻一紧,低声道,“姐姐放心,景郡王无恙,那封奏报,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叶弄笛又惊又喜,说道,“妹妹是说……”莫寒月轻轻点头,冲她微微一笑。莫寒月之智,这四年来,姐妹无不信服,此时听她一说,叶弄笛顿时破涕为笑,轻声道,“只要他无事,我……我……我宁愿……宁愿他和扶妹妹……”“姐姐!”
莫寒月皱眉阻止,轻声道,“他和谁,总要他快活才是,他并不欢喜扶姐姐!”
“嗯!”
叶弄笛微窒,又跟着浅笑,点头道,“这等事,姐姐竟然还要妹妹来替姐姐分说,当真是……当真是没用的很!”
一旁傅飞雪见她又哭又笑,伸手在面颊上轻刮,说道,“这会儿说的豁达,等明儿他回来,怕那双眼睛又长在他身上,哪里还记得姐姐妹妹?”
叶弄笛被她取笑,顿时脸儿通红,顿足道,“傅姐姐就会拿妹妹取笑,却不知自个儿方才那样子,怕是连魂儿都跟了去!”
傅飞雪也不禁脸红,却强道,“横竖我不会说将他让给旁人!”
二人相互取笑,终究是少年心性,片刻就将生死离愁冲的烟消云散。莫寒月好笑摇头,低笑道,“二位姐姐在这里说这等话,也不怕羞?还是回营去罢!”
说着向营门呶嘴儿。被她一说,二人这才省起,这是在大营门口,虽说众臣和公子、小姐们已散,还有许多御林军在近处守卫,顿时都涨红了脸。刚刚转身入营,还不曾走出多远,隐隐的,就听大营门外一阵马蹄声疾响,跟着有人高声吆喝,“急报!急报!赈灾粮饷被劫,渭南急报!”
“急报!急报!赈灾粮饷被劫,渭南急报!”
“急报!急报!赈灾粮饷被劫,渭南急报!”
……由远及近,片刻已到大营门外。“什么?”
姐妹几人同时停步,都是满心震动,回头望来,眼看着一骑快马冲入大营,马上人滚落马鞍,向行宫内奔去。饶是峻王一向不羁,这一会儿也不禁色变,喃喃道,“这一回,怕是事情不小!”
向莫寒月道,“你们先回,本王去瞧瞧!”
辞过几人,大步向行宫而去。户部赈灾的粮饷,未到渭南,就遭逢饥民轰抢,所余十不足一。朝堂震荡,除了急命户部再调粮食之外,仿佛再无他法。莫寒月听完印于飞回禀,不由暗吸一口凉气,轻声道,“消息传入渭南,渭南必然会发生民乱,这个时候单单调粮,怕已不能奏效!”
起身在帐中来回踱步,绕过几圈,突然哑然失笑,轻轻摇头,暗道,“莫寒月啊莫寒月,如今你已不是当朝皇后,变生民乱,岂不是正好推波助澜,令那贼子江山不稳?”
只是她出身将门,自幼庭训,要以江山社稷为己任,保境安民。此时眼看渭南民乱要起,不要说让她推波助澜,就是袖手旁观,也难做到!两个念头,在心中反复较量,思忖良久,终于轻轻一叹,摇头道,“罢了罢了!莫寒月,你终究是只有妇人之仁,无法当真狠毒!”
心中主意拿定,挥帘出帐,向靖国公府的帐子而来。罗雨槐听到回禀,忙将她迎进帐来,含笑道,“这外头乱纷纷的,怎么这会儿你倒有闲心过来?”
莫寒月轻轻摇头,说道,“妹妹有急事,要请罗大哥商议!”
罗雨槐见她说的凝重,心知她素来不是个妄言之人,心中不由一紧,忙道,“妹妹且坐,我命人去请大哥!”
引她在外帐坐下,一迭连声唤丫鬟去请罗越。罗越闻报,片刻即到,入帐先向莫寒月一礼,问道,“十一,又出了何事?”
这些日子,大事小事不断,莫寒月又是来的如此急迫,料想不会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