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派武功有着鲜明的道家思想,这就导致武当武功对天赋悟性的要求要比其他门派更加严苛。 如此一来,武当派历来都是弟子最少的门派,长年都是隐秘单传。 但凡出现点意外,武当武功就会面临传承危机。 所以,听闻道长言说武当武功几近失传,王良瑜虽然惊讶,但并不意外。 “难道,武当就没有功法秘籍流传吗?”
想了想,王良瑜又问了一句。 少林寺也有传承危机,但其根本秘法易筋经和洗髓经从未失传过,盖因其一直妥善保存着两本秘籍,除了原本外,还常年备有誊抄本,以防止意外出现。 不过嘛,虽然秘籍保存了下来,但是少林寺已经好几百年,没有人练成易筋经和洗髓经了。 因为,练功习武,光有秘籍是很难练成的。 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因为武功秘籍,大多有隐喻暗语,不通其理者根本无法修炼,勉强修炼轻则走火入魔,重则身死道消。 譬如黑风双煞陈玄风、梅超风,陈梅二人出身桃花岛,可算是师出名门,可惜只因不懂九阴真经上的玄门道学,错误解读九阴真经,将本应光明正大的九阴真经武功变得阴险歹毒、鬼气森森。 易筋经和洗髓经就有同样的毛病,因此,在少林寺那段时间,王良瑜就经常找方丈聊天,也时常看些佛经,就是要搞懂经文中某些佛门密语。 几位道长对视一眼,点点头,然后皆是一脸哀怨地说道:“倒是有些秘籍流传下来,只是我等后人都看不懂啊!”
“不至于吧?”
王良瑜有些难以置信,甚至怀疑这玉虚宫的道士是有意隐瞒了,“贵派的秘籍,你们自己都看不懂?”
看着王良瑜的神情,众道士皆是一脸无地自容,有种自揭丑事的尴尬。 缓了半天,为首道人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片刻后又走了回来,手里捧着一卷书册,递了过去,嘴上介绍道:“这是我武当派最高内功心法,纯阳无极功,乃是三丰祖师所创。”
顿了顿,又苦笑着补充道,“可惜,传承至今五百多年,除三丰祖师外,再无一人修成!”
王良瑜一脸惊诧地看着道人,然后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书册,心中不免翻起阵阵浪涛。 纯阳无极功,这不是易筋经、洗髓经。 易筋经、洗髓经皆是有现实原型,是源自中医的导引术。 至于纯阳功,现实里倒也有武当纯阳功,乃是一套完整系统的炼养功法,为《纯阳一步功》、《纯阳二步功》和《纯阳三步功》,有“内练五行宝,外练筋骨皮,中通经脉络,纯阳不老松”之说。 但,纯阳无极功和武当纯阳功,两字之差!它只出现在武侠小说中! 难不成,这个时代还真的和武侠世界有关练?甚至于,和春秋时代,一脉相承? 想到这里,王良瑜不由想到各派流传的真气武功传说,它们都是证明王良瑜猜测的有力证据。 心念电转间,王良瑜想到了很多。 良久后,王良瑜又回过神,目光再次落在这本纯阳无极功上,眼神火热。 在武侠世界,张三丰是独一档的存在,有“别人练武他修仙”赞誉,而这本纯阳无极功便是张三丰晚年所创,已然跳脱寻常武功的范畴,有着修仙功法的底蕴。 王良瑜没有想到,这样一本神功绝技,就这么轻易地拿到手了! 转念,王良瑜又想到自己身上的易筋经和洗髓经,顿时又平静下来,纯阳无极功,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平复下躁动的心湖,王良瑜接过秘籍,打开扫了一眼,然后又默默合上。 整本秘籍都是汉字书写,可其中文字皆是道家术语,什么“攒簇五行”、“和合四象”这些。 王良瑜只看了第一页,不到百余个字里,王良瑜就有竟18处文字看不大懂,明明都是熟悉的方块字,可凑到一起,王良瑜愣是想不出来,这些词指代的是什么意思。 “诸位皆是有道真修,莫不是连你们都看不懂这上面的玄门道学,这世上还有人能看得懂吗?”
王良瑜看着几位道人,真的不太相信他们都看不懂这秘籍上的道家密语。 “不瞒你,更不是骗你,我们是真的看不懂。”
为首道人一脸愁苦,辩解道,“若是能看懂,我们也不至于放着这等神功秘籍不练啊!”
王良瑜轻咳一声,道:“这个时代,你们想练也练不出来!”
按照虚云老和尚的说法,自明刘伯温斩尽天下龙脉后,天地气机崩灭,后世之人再难练出真气。 这一点,王良瑜的师父虎头少保孙禄堂就曾经有过类似的猜测。 听到王良瑜的话,几位道人皆是淡定自若,竟是没有半点意外、惊慌之色,似乎早就知道一般,轻声道:“就算可以练,我们也确实练不出来,数百年传承,武当丢了太多东西。”
说着,不禁黯然神伤,一脸愧色,“若非如此,武当何至沦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啊!”
王良瑜听着更觉古怪,指着秘籍上的一个道门术语,问道:“这些,想来诸位应该都懂?”
“攒簇五行,意指东魂之木,西魄之金,南神之火,北精之水,中意之土。”
有道人看了眼,随口道。 另一道人紧跟着开口,摇着脑袋说道:“知道意思也没用,精神魂魄意,可要怎么练,不知道!”
顿了顿,又忍不出低声抱怨起来,“老祖宗们也真是的,尽说些云里雾里的话,好好的武功秘籍,就不能讲清楚些嘛!”
“非让我们自己去悟,悟个屁啊!”
一句抱怨,引得在场诸位道人纷纷开口,对自家祖师“口诛笔伐”。 王良瑜坐在一旁,能够清晰感受到诸位道长的怨念,目瞪口呆之余,又不免有些同情。 真的是太惨了! 正看得起劲,一人窜入大殿,正是许久未见的老陈,身后还跟着两人,一老一少,那个年轻的正是先前开山门的年轻人。 老陈进到大殿随意地找了个椅子坐下,一边听着老道们的抱怨,一边对着王良瑜说道:“武当派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实在没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不然当初在津门,我就一并传给你了!”
顿了顿,也忍不住抱怨起来,“讲实话,老祖宗们真的太……” 脑子里转了半天,老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被老陈这么一说,王良瑜不免有些尴尬,自己这倒成了上门打秋风的主了啊! 干笑一声,王良瑜看着老陈和诸位老道,劝慰道:“诸位若是不嫌弃,我愿将一生所学留于武当,以全武当情谊!”
“这样好吗?”
诸位老道皆是一脸意动,恨不得立刻点头答应下来,可又拉不下脸。 “我素来仰慕武当张三丰前辈,诸位不怪我狂妄,已是小子的福分了!”
王良瑜非常客气地说道,不过心里对张三丰那是确确实实的崇拜,在武侠世界修仙的大佬啊! 有了这番话,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顺理成章。 王良瑜将白猿剑法和兵家修行法中聚气一节传于武当,其他武功精义奥妙也和盘托出。 武当作为主人自然不能吝啬,将宫中留存的武功秘籍都誊抄一份,作为回礼,其中甚至还有一部《太极拳经》。 传闻,天下太极拳皆源自这部《太极拳经》。 “这部《太极拳经》虽是太极拳鼻祖,但太极拳历经发展,早已今非昔比。”
看着王良瑜直勾勾的眼神,老陈轻笑着提醒了一句,转而又道,“这部《太极拳经》应该是一门真气武功,失了真气配合,这套太极拳甚至比现在的太极拳都要弱上一筹。”
王良瑜闻言一动,诧异地问道:“难道,武当就没有试着研究出武当派的劲力修行法?”
说完,王良瑜一拍脑门,有些尴尬,“哎呀,我忘了武当钓蟾劲!”
在真气不显的时代,武林前辈另辟蹊径,走出如今的国术修炼之路,以劲力、外功招式为主,延续了千年武道。 “武当钓蟾劲,有别于其他劲力修行法,它是真气内功和国术劲力修行的中间产物。”
老陈知道王良瑜还念着武当钓蟾劲,轻咳一声解释道,“修行过程中,尚保留了真气修行的一些传统,譬如食气。在天地气机崩灭的大环境下,武当钓蟾劲已经没有意义了,失传是必然的。”
王良瑜了然,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