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萍一听不乐意了，挥舞着粉拳要去锤他，那老汉缩着头任她打说：“别打了，打软了就不好用了。”
李萍气哼哼说：“老东西，整天占我便宜。”
“占你啥便宜了？我不知道你深浅，你不知道我长短，要不要试试？来来来......”这种骚话是农村人平时最喜欢的了，可惜现在却没人听了，因为光棍们开始摸老婆了。就像开福利彩票似得，区别是张张有奖，不过是奖金大小而已。六个女人，六个能拿出一袋大米的光棍，这些大米其实也是他们找亲戚好友东拼西凑来的，北洼村像是过节似得，比什么时候都热闹。六个光棍从十八岁到五十的都有，十八岁的村后头秋寡妇的儿子嘎子，论辈分和张卫东还是兄弟，嘎子爹在他十岁的时候淹死了，秋寡妇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确实不容易。以他的年纪本来是不用着急的，可他家太穷了，秋寡妇担心错过这次机会儿子就难找下媳妇，非逼着他也报名。每个剩下的光棍都有剩下的理由。看看他们的长相就知道了，不说个个歪瓜裂枣，也是腿歪眼斜的货。那时候的人生病没钱治，全靠硬挺，命硬的活下来就会在身上留下痕迹，张卫东甚至忘记了有这些人，平时也基本见不到，但是今天都到了。队长说：“准备好了吗？我说一二三你们才能上去摸人，谁要是不听劝，别怪我不客气。”
像跑马拉松似得，光棍们摆好姿势，队长的一二三也终于喊出来了，跑得最快的就是嘎子，他年轻身体好，挨个摸了得，挑了个皮光水滑的手拉出来站在一边。其他的光棍这时候也到了，各自欢喜得拉起一个女人。他们现在头上的口袋还没扯下，带着来到队长跟前，队长说：“愿赌服输不反悔，现在可以把你们的老婆的口袋拿下来了。”
秋寡妇紧张得看见嘎子扯开的口袋下，是个四十多的女人，可以说是最老的那个了，脸一下就白了，这女人看着可比她年纪还要大呢。最开心的是个四十岁的老光棍张老四，他手气好摸到了那个最好看的二十几岁的女人。女人一见他是自己的丈夫，神情冷漠好像根本不在意跟谁结婚。村里的男人们都看着她咽口水。口袋开启，有人高兴有人忧愁，最愁得还是嘎子娘俩。队长说：“自己手气不好，怪不得别人，嘎子，你他娘的别哭丧着脸，跑那么快挑到这个，就是你们命里有缘。”
嘎子难过的哭了，村民却看得哈哈大笑，把快乐建立在别人身上，是天下最快乐的事了吧。摸媳妇结束，队长挥手说：“都散了吧，都散了吧。”
嘎子哭丧着脸问他娘说：“娘，这怎么办？”
那女人说：“大姐，小伙子，你们不要急，先听我说。”
听她老练的说话声，嘎子脸更绿了。秋寡妇说：“妹子，你看俺儿才十八，你得有四十了吧，比我还大，把大米还我们，你还是走吧。”
女人说：“妹子你别急，你让小伙子跟我去前面，我闺女今年也十八岁，我怕她被老光棍摸去，就让她藏在那，你家这小子我看不错，跟我闺女挺配，让她把我闺女叫过来，咱们一起过行不行？”
嘎子慌忙点头说：“好，好。”
村民都没想到居然还有后续反转，看着嘎子跟那个女人往前走，不大功夫，他们身后就带了个高挑的小闺女过来。光棍们一见眼红了，问他们摸到的女人说：“你还有没有闺女？”
得到否定的答案，他们还不高兴。队长咳嗽一声骂说：不知好歹的东西，一袋大米换个媳妇，还敢挑三拣四，你不想要有的是人要，要是不想要跟我说一声，我把大米退你们，再重新给人找个家。”
光棍们其实也就是那么一说，欢欢喜喜得带着婆娘回家暖被窝了。张良广说：“今天真是开眼了。”
张卫东也是目瞪口呆，这......队长说：“老三，怎么你一个人回来的？”
张良广说：“李秀兰他爹娘总来闹着要钱，我让他们娘仨先去京城了，我在家多陪爹娘几天。”
从一开始张卫东就要瞒着村里人李秀兰生孩子的事，所以才骗队长他们先走了。队长说：“你那个岳父啊，真不是省油的灯。”
张良广苦笑。今天嘎子是最大的赢家，得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不过买一送一还跟了个娘，但是秋寡妇母子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还能有什么非分的要求。队长得意地说：“你看吧，年头娶媳妇，年尾生孩子，咱北洼村又要添丁进口了。”
这时候的人只管生，哪会管怎么养。黄氏看到孙子的时候，很遗憾地说：“可惜咱们咚咚太小了，老五那个死东西不听话，说啥不愿意去摸媳妇，我怎么生了个这么个不省心的东西呀。”
张卫东无语，黄氏看别人一袋大米摸个媳妇，估计她也心动了，可能还做了张暮秋的工作，被张暮秋给拒绝了。“娘，老五才十六，急什么？”
张良广也看不下去。“老三，你是不知道现在娶个媳妇要花多少钱呀，老四的老丈人家已经要了咱二百过去，昨天去定日子成亲，她娘又要一百块彩礼呢。”
这几天他们在商量张老黑的婚期，原本已经送过二百块的彩礼，在当地已经不算少了，可那头死活不同意。这让黄氏很烦恼。张卫东给了四百，剩下的她还想办酒席什么的，只怕还不宽裕，没想到那头却又出了幺蛾子。张良广说：“娘你别急，我还有几天假，明天我跟嫂子一起去老四丈人家，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条件，差不多就答应他们吧，钱不够不用担心，我这还有一百呢。”
张卫东最看重的就是三叔心地善良，为了自家老人兄弟没有私心。“三叔，你的钱留着吧，差多少我补上就行了，奶别担心。”
张秉忠说：“不是钱的问题，就不能惯他们的毛病，新社会了还想拿闺女换钱，要遭天打雷劈的。”
好嘛，老人跟那头别上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