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华国,陇北省,华峰县。破败的木质大门仿佛风一吹就能散架了,三居室的小房子两间紧紧挨在大门对面的位置,一间靠在门旁边的角落里,屋顶的瓦片至少有一半都不见了,这要是遇到天阴下雨的日子,可还了得?好在小院里面挺整洁的,秦授迈开步子进去,像个外人一样四处打量着,身侧的赵美莲眉头紧皱,没好气的开口指使道。“要是没事,就去帮妹夫把房顶补一下,别在这里碍事!”
……莫名挨了说的秦授简直一脸莫名其妙,抬眼看了眼在屋顶忙活的男人,认出这就是自己的妹夫吴忠,卷起袖子,这就准备上去帮忙了。没想到他的手还没碰到旁边的梯子,上面的人就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没事大舅哥,我自己来就行,你不用上来。”
说完之后,还直接从屋脊的位置绕了过来,直接拿走了梯子。这下,秦授就算是再眼瞎,也明白对方这是什么意思了。看来他们老秦家这一大家子,除了三妹秦月和女儿小荷,就没别人待见他了。嘴角浮起一丝苦笑的味道,秦授也知道这是为什么,以前的他浑浑噩噩无恶不作,使得本来就不宽裕的秦家雪上加霜,在这一整条街上,都是有名的贫困户,光这些年他欠的外债,也得……小一万了吧?在万元户都算是富豪的90年代,一万块当然不是个小数目,既然决定要重头来过,那就先把这外债给还上吧?坐在门口的位置,秦授望着小巷上那巴掌大的蓝天白云,正在琢磨着自己该做些什么来挣钱时,忽然,一道黑影从他身侧跨了过去,那浮夸的动作,差点就踩到他的脑袋了。秦授不悦的回过头去,想看到底是谁这么没礼貌,那从他头上掠过的大汉就已经站定在院中的位置,冲着院子里忙活的一众人怒气冲冲的喝道。“秦授呢?让他出来!”
找他的?秦授下意识的起身,妻子赵美莲也在听到吆喝声后赶忙走了出来,只见看到院中站着的人后,先是下意识的将身后的房门给关上了,这才堆着满脸的笑走到面前大汉的眼前,热情的开口询问道。“他李叔,你怎么过来了?快进来屋里坐,我给你倒碗茶喝!”
三妹秦月也在不动声色中绕到了门口秦授的身边,扯着他的衣袖就要往外走。秦授被拉扯的有些懵,下意识的开口询问自己身侧的妹子要干啥,哪想秦月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这就凑到他身边道。“二哥,你不记得了?就是你欠了李大刀的一千块,他儿子才敢欺负我们家小荷的,那天你为了给小荷报仇,直接一脚把他儿子给踹到河里去了。我估计李大刀今天来一准没好事,你先去外面躲上一阵子,这里我和嫂子来应付就行。”
秦授本来确实是不记得的,今天回来看到这小院子给他的震撼太大了,他一门心思全部都放在搞钱上去了,哪里还记得这么一出?但经过妹妹的一番提醒,他成功的想起来了。那边的李大刀也在听到身后女人的嘀咕声后转过身来,在看到站定在门口的秦授后,瞬间整个人的眼眸里都迸出了愤怒的火花。“秦授!你小子还想给我跑?出了事就让女人顶着,你他么的只会往娘们裤裆里钻?”
秦月见情况不对,下意识的扯了扯秦授的衣袖,一双眼睛挤的都快肌肉抽搐了,示意他赶紧跑。可身侧的秦授非但没有受到她的任何信号,反而还甩开了自己妹妹的手,直接开口眯眼问道。“你特么的说谁呢?”
“就说你呢!妈的,欠了老子五千块不还,还把老子儿子推水里!秦授,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想找阎王爷唠唠嗑,我今天要是不把你的脑袋剁下来放摊子上的砧板上,我特么跟你姓!”
李大刀的口中说着唬人的话,手中的剁肉刀更是虎虎生威,旁边的几个女人脸都吓白了,秦月再度拉了拉他的袖子,紧张的小声道。“哥,你快走啊!李大刀是卖猪肉的,他那刀可利的很,一刀子下去,指定得见血了!”
“见血了那五千块咱不但不用还了,还有的赔,这是好事啊,我干嘛跑啊?”
秦授的语气里有着轻松的味道,旁边的秦月都快急哭了,他们老秦家虽然穷,但不至于让二哥去冒丧命的风险,当下这就再度用恳求的语气低声道。“二哥……”李大刀已经气势汹汹的过来了,秦授脸上那调笑的表情忽然就一收,继而下意识的将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迎着已经到自己脸上的李大刀,他的面上非但没有丝毫犯怂的架势,反而很是冷静的和面前的人道。“李大刀,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不和你说那些虚的,你就直接了当告诉我,你家和我家那点事,是公了还是私了?”
李大刀瞬间就愣了,什么公了私了的,都是平头老百姓,扯那么多官话做什么?提着剁肉刀的手在手里掂了掂,丝毫没有收就的意思,仰着头耍横道。“甭管公了私了,今天你要么立马还钱,要么给我跪在地上,给我儿子道歉!”
道歉?门外忽然溜进来个小胖墩,一溜烟的躲在了李大刀的身后,只露出半个肥嘟嘟的猪脑袋来,那模样简直就是李大刀的缩小版。秦授的眼瞬间就危险的眯了眯,要他冲这么个推了自己女儿的小王八羔子道歉?简直痴人说梦!双手环抱在胸前,当下就开口硬气道。“我要是不呢?”
不?李大刀顿时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剁肉刀,狰狞面孔上表现出来的情绪已经显而易见了。“那老子就剁了你这个废物,再把你家的那个小丫头片子也给宰了!”
一句话,立刻令旁边的赵美莲下意识的心中一紧,她快步上来还想说些什么求情的话,没想到秦授却先她一步直接停在了她的面前。冷着脸对面前蛮横的李大刀道。“你的钱我会还你,三天后,一千块连本带息尽数奉上。但在此之前,要是你还敢在我家耀武扬威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