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宝儿想到她的千千为她受伤,现在人还在昏迷,那些所有的怨恨,所有的不开心,全都抛到脑后。她现在只是想要确定,千千是不是还好。“都是死人?把人给我拦住。”
重症监护病房的大门骤然洞开,江仲之从门内踏步而出,一把抓住唐宝儿的手甩开。护士连忙顺势抓住唐宝儿的胳膊,两边都过来人架住,口中劝道:“唐小姐,您身上还有伤,不能随便乱动,快点跟我们回去休息吧。”
“不,我不回去,仲哥哥,我求你让我见见千千好么?”
唐宝儿知道和这些护士怎么说也没有用,甩开她们的手想要扑过去,问江仲之的意见,可看到来自后者那凄厉的眼神,吓的死死咬住唇角,眼泪噼里啪啦砸在地面,“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千千会伤的那么严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会跟着我受伤,我没有想要她受伤的。”
昨天为了告白后的失败失了方寸,现在回忆起来,唐宝儿都觉得不可思议,如果知道她的一时任性,会让最好的朋友这样,至今昏迷不醒,她是绝对不愿意看到的。“带她走。”
江仲之现在最不想听这些废话,也没兴趣照顾唐宝儿哭哭啼啼的情绪。要不是为了唐宝儿,他的小太太也不可能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是看在唐宝儿是自家妻子很重视的朋友份上,如果不是看在唐宝儿本意并非故意,江仲之绝对不会让她离开那么简单。“唐小姐,我们回去吧。”
“不不不,你们不要拽我走,我想看看千千她怎么样了,我担心她。”
“唐小姐,现在仲少夫人还没醒过来,需要安静的修养,你这样打扰吵闹,会加重她的病情的。”
这是江氏旗下的医院,就算护士再怎么可怜同情唐宝儿的眼泪,就算再怎么相信她只是为了看看楚千寻,也不会冒着丢工作的危险,放任唐宝儿胡闹。最终,唐宝儿还是被扯回病房,她不甘心没有见到楚千寻,扭开门还想悄悄潜过去,开门,却见到她大哥站在门外。“别再闹了。”
唐宋元处理多方事情,也是一夜无眠,并不比唐宝儿此刻遭受一场病痛后的脸色好多少,微微泛着苍白。语气,也透着一抹并不掩饰的嗔怪。“哥,我只是要去看看千千,不是要闹,”唐宝儿扑在唐宋元怀里,眼里呜呜沾湿了他的胸口,“我只是想要去看看千千……”说到最后,她已是泪流满面,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几乎要崩溃掉。“大哥知道,”唐宋元到底不忍妹妹如此伤心,摸着她的后脑勺,“只是宝儿,千千现在的情况,就算你去看也不会好,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养病,不要带着一身病去给昏迷的千千添麻烦,好么?”
“千千什么时候会醒?”
自家哥哥的安慰,就像是有某种神奇的魔力,唐宝儿压下心头的难过,抬起头看着大哥那张温润而精致的脸,认真问道。唐宋元的脸孔上,划过一抹深不见底的难过:“宝儿,我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
如果可以,他也想知道,那个在他印象里,总是活蹦乱跳的女孩子,究竟什么时候会醒?可是现在,谁也不能来回答这个问题,就连医生都不知道,每一个专家的潜台词,都是‘相信奇迹’。“大哥你别吓我……”唐宝儿刚刚止住不久的眼泪扑簌滴落,淌在素洁的病号服上,紧紧抓住唐宋元的胳膊,就像是在汪洋大海里,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你真的别吓我,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你别和我说,千千醒不过来了。”
就算她不是医生,不是专家,也知道自家大哥那句话中的潜台词。唐宋元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那素日如一抹春风轻轻吹拂的眼底,宛若凝成化不开的墨沉。唐宝儿觉得全身的力气在迅速耗尽,她膝盖一软,朝着地面瘫软下去。“宝儿!”
唐宋元及时拖住了她的身体,将她打横抱回到病床上。“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向秦哥哥告白,不该任性,将错误推到千千身上,不该在千千那么担心我的时候,还做那么危险的事,更不该害的千千从楼梯上坠下去,都是我的错……”从刚开始,唐宝儿的眼泪就像是断不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她真的怕了,真怕千千永远不会醒过来。“睡吧,你需要休息。”
唐宋元看到她这样难过,分外不忍,但却没有力气在这种时候安慰她。难道他要昧着良心说‘不是你的错’?就算宝儿是自己的妹妹,自己不忍看她难受,但是现在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的,遭受病痛折磨的,却也是让他放在心里那么多年的女孩子。最终选择放手,一种谁也不会受到伤害的方式让她留在江仲之身边,唐宋元是私心希望楚千寻能得到幸福。可现在,就是因为自己的妹妹,那个叫楚千寻的女孩子正在不幸,唐宋元觉得所有语言堵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安慰。唐宝儿哭的更厉害:“哥……”“宝儿,睡吧。”
唐宋元没有力气再待下去,按了床头呼叫,将护工和护士都叫过来,看着唐宝儿不要再出任何状况。可没想到他也不过离开几分钟,唐宝儿的病房里迎来另一个唐家人。“二姐,你还好么?我听说你醒了,特意赶过来看你,这是你喜欢的素烧鹅,我问了医生你可以吃,饶了半个城市给你买的呢。”
唐贝儿献宝似的将外卖拿出来,放到唐宝儿床头。唐宝儿却兴致缺缺,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呜呜的哭。“二姐,你怎么了?我早上和你通话时你还好好的,现在哭什么?”
唐贝儿打量着她头发散乱的模样,暗笑这可真是太难看了,满是鄙夷和不屑,脸上,却不动声色的关心。“你知道么,千千因为我受伤了,她伤的好严重,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谁都不听她说话,唐宝儿觉得要疯了,唐贝儿问,是她唯一能够倾诉的渠道,要是再不和别人说点什么,她会被折磨疯的。“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摔下去,还醒不过来好像也正常吧。”
唐贝儿压根儿就不关心楚千寻会不会醒过来,只是随口敷衍。当时没有彻底将人踢个脑死,或是彻底弄死,也是担心力度不好把握,如果弄不好痕迹太明显,反倒是给自己惹上麻烦。可现在,她有些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