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楼道里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向来冷静的桑梓也来回地踱起了步,桑榆再看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哥,不会出什么事吧。”
桑榆再次开始不安,凑在桑梓的耳边,低低地问。桑梓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一直等在门边的李姐喊:“出来了出来了,凌小姐出来了。”
这边的桑家兄妹连忙赶了过去,凌苏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呼吸器里却能看得见她平稳的呼吸。桑梓的心神松了一半,这才看向了跟在后面的郑教授。郑教授朝他点点头:“母女平安。”
桑榆激动地一下子哭了出来,抱着李姐,稀里哗啦地直抹眼泪。凌苏被推走了,桑榆看着角落里依旧呆愣着的洛奇,轻轻地走了过去推了推他:“她没事了。”
洛奇抬头,空洞的眼神叫人心疼,桑榆酸涩地又说了一遍,他才有了些反应。“她,没事了吗?”
他问。桑榆点头,却不敢再看洛奇的目光。看着渐渐散开的人群,桑梓拿出了手机。不远处的落地窗边,西装革履却看上去很是疲惫的男人掏出手机来一看,屏幕上的几个字瞬间叫他伟岸的身躯震了又震,他的泪滴在了屏幕上,模糊了他的视线,然后他无力地垂下了手,默默地念着信息的内容:母女,平安。一天后凌苏才彻底地醒了过来,创口已经过了疼痛期,正在渐渐地愈合。护士抱了孩子进来送到了她的怀里,她解开了衣襟,让孩子吸允着甘甜的乳汁,看着小家伙细软的发,小小的脸,她的心里充满了满足,就好像这个孩子,承载了她与他,全部的爱。十天以后,她已经能够偶尔下地走走了,这一天李姐出去买一些生活用品,凌苏则抱着孩子,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一抬头,镶了一半玻璃的门边好像躲着一个人,那个影子见她看过去立刻闪到了一边,可是凌苏却本能地察觉到,男人没走,还在那里。“谁?”
她先是戒备地问着,然而渐渐的,心里却闪过希望的念头,渐渐地,她竟然以为那个躲在那里默默注视着一切的人,会是方景天。她把孩子放进了推车,拔掉了针管挣扎着起来,那门就在几步之外,她却觉得隔了好远,等她扑到了门边,李姐正好推门走了进来。“哎呀,小姐,你怎么下床了啊,还这么虚。”
李姐丢了手里的东西,赶忙扶了她往回走。凌苏还不肯死心,回头再看门口,问:“李姐,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李姐不由分说,押着她上了床,又看了看一旁吃饱了睡得正香的小家伙说:“有啊。”
“谁?”
见李姐又要去忙着拣刚才丢的东西,凌苏抓着她的袖管问。不等李姐答话,桑梓推门进了来:“刚才是我在门口,抽了根烟。”
他说着看了看手里剩下的烟头。凌苏看着桑梓,失望的神情明显挂在了脸上,抱了孩子躺了下去,让孩子依在自己的胸口,好像只有那样,才能证明自己还有心跳。桑梓看着也不禁心酸,指了指手里的保温瓶,说:“我老婆生产的时候,听老人们说公鸡炖汤下奶,我叫人到乡下买了一些,炖了点汤送了过来,剩下的,我让人送到岚山去。”
凌苏背对着他不说话,好像是睡着了,李姐知道这次的事情这位桑先生帮了不少忙,过去接了过来笑着说:“麻烦桑先生了,等凌小姐醒了我就盯着她喝。”
桑梓走了,他知道自己的出现粉碎了她刚刚才开始的梦。房间里,李姐安静地坐在一旁,或许对她来说,眼前坎坷的女人已经跟自己的亲人一样。天台上,桑梓掏出了一支烟递了过去:“孩子跟她妈一样漂亮,可不像你。”
“你不是不抽烟的吗?”
男人接过来点了抽了一大口。桑梓扯了扯领带,装作无所谓地笑了笑:“你以前不也不抽?人都可以便,何况只是习惯。”
见对方不说话,桑梓瞧着手里攥着的烟轻轻地叹了一声:“今天要不是它,我差点儿就穿帮了。”
男人抽着烟,心情也似乎有些低落,低着头忍下了萦绕在心头的苦楚,说:“不像我才好,省的她看了总忘不掉。”
桑梓凑着男人抽了一半的烟把自己的那根也点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真的觉得她能够忘了吗?你没看到她刚才的神情,连我这个外人看了都心疼,你就没想过以后?”
“得了,你回家好好陪我干丫头去”,男人抽完了最后一口,把烟头扔在了脚下,又捻得粉碎才拍了拍桑梓的背说,“别跟洛奇一样尽给我添堵,这次的事,谢了,以后的事谁知道,再说吧。”
看着男人故作洒脱的背影,桑梓提高了声线问他:“如果你一直回不来,洛奇可以代替你守在她们母女身边吗?”
男人离开的步子停了下来,好久,才说:“只要她肯,我祝福。”
天台上秋夜的风轻轻地吹着,本该是心旷神怡,却让人觉着滞闷地很,站了一会儿,桑梓的烟也抽到了头,刚迈了步子准备下楼,电话响了,是桑榆。刚接起来,就听桑榆急急地说:“哥,不好了,方圆出事了。”
桑梓看着男人离去的方向紧皱了眉,问了问声调才问:“都多大了还不知道控制,能出什么大事。”
“要命的事。”
桑榆嚷着,那声音听上去都快哭了。只听她说了几句,桑梓不免心烦意乱,匆匆打断了她说:“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先稳着公司的股东跟员工,千万不能让凌苏知道。”
凌苏出院的那天下着小雨,李姐说老家有一种说法,孩子小的时候出门下雨的话都被看做祥瑞,说那样吉利,就像小草小苗需要雨水滋养才能长得好、长得快一样。本来看着淅淅沥沥下个没完的雨,心情不怎么畅快的凌苏,听她那么一说顿时愉悦了起来,哼着近来新学的摇篮曲,慈爱地看着怀里正喝着奶的小女娃。方国华跟桑榆直接将她们母女送进了方宅,说是为了方便照顾。她本来想回岚山,想想桑榆说的也对,她这么一生产,肯定好长时间去不了公司,方宅离公司近,也方便处理一些紧急的事务。“最近公司有什么事吗?我看你们都好像挺忙。”
见桑榆急着要走,敏感的凌苏一边拍着孩子入睡,一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