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时候,报纸媒体上还是铺天盖地地传扬了出来。聂良辰并不喜欢看报纸,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左右他的决断,他也不关心任何其他的事。他起得很早,跑完步又冲了个澡之后也才刚过了七点,智能电饭锅里小米粥已经熬好了,他又给自己烤了两片全麦吐司。门铃响了起来,他看了看门口监视屏上的画面,是景行。“这么早过来,又出了什么事?”
聂良辰一边咬了一口面包,一边过去开了门。景行一向冷静,这次也似乎有些急了,一进门就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陈江宁出现了。”
聂良辰一口面包来不及下咽,突然就回过了头看他,沉默了几秒才平静地问:“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死。”
说着目光一沉,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冷哼了一声又问:“那他现在人呢?”
景行两手耷拉在身旁,竟然显得有些无可奈何,然后耸了耸肩说:“他的确没那么容易死,不过这一次,算是死透了。”
聂良辰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替景行也盛了一碗粥来让他坐下一起吃,景行为了确定尸体的身份忙了大半夜,这时候还真的是饿了,端起粥来猛灌了一口,然后才发觉粥的温度有点不适合这么吃。看着他吐不出又咽不下的表情,聂良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这么多年,还是那么冒失,不知道我怎么放心把自己的命交给你的。”
景行终于把粥囫囵咽了,也跟着笑:“这么多年,工资没见涨,不知道我怎么还屁颠屁颠地给你跑腿的。”
两人说着又同时大笑了起来,景行看着他,才好像看到了当年那么一个豪情壮志、浑身是胆的英朗少年。“很少见你这么笑了。”
景行看上去很认真。聂良辰突然就收起了满脸的笑意,脸色又渐渐冷了起来:“是吗?有人跟我说过我笑起来不好看。”
是谁这么说过呢?他真的记得有谁真的说过,可是究竟是谁,他却一直想不起来。“你说他们知道了陈江宁没死,会不会接着往下查?”
聂良辰喝完了粥,拿着筷子在手里想事。景行也有这样的顾虑,然而这样的猜测也没办法马上查证,只好说:“那件事情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们就算查也查不出来。”
聂良辰点头,又听景行说:“不过有件事倒很奇怪,我一直猜不透是怎么回事。”
连景行都百思不得其解的事,那肯定不是什么小事,聂良辰坐直了身子,抱了手:“说来听听。”
他将夜里打听来的关于慕言的事情,以及陈江宁尸体的状况简单地说了一遍,才跟着说出了疑问:“当时游艇爆炸,陈江宁被船体的碎片炸伤又被卷进了漩涡,按道理来说肯定是活不了的,那么当时一定是有人救了他,可是那天七号码头总共就那几个人,有谁能够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救人呢?”
聂良辰之所以这么信任景行,不单单是他十几年的陪伴,更是因为他的头脑总是那么的敏锐,总能一下子就能看到最尖锐的问题。救出陈江宁却藏起来不对外界透露,这本身就暗藏着不一般的目的,这个人如果是朋友还好,如果是敌人的话那就麻烦了。“你怀疑过谁吗?”
聂良辰冷静地分析了情况,这才抬起头来问景行。景行也不避讳,直接就说:“洛五爷。”
聂良辰的目光倏地尖利起来,看的景行浑身的汗毛不由得一竖,又听他说:“不会,不会是洛奇做的。”
“的确”,景行稳住了心绪,继续说,“后来我仔细想了想也觉得不是洛五爷,他当时正忙着救孩子还有凌苏,可是能有这样的能力的人,我真的想不到第二个了。”
等他说完了最后一个字,聂良辰却邪魅地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包含着不屑与把握,好像这件事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一样。他拿手指蘸了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名字来,然后又看向愣在那里的景行,手指有意无意的敲着用水写成的几个字,说:“明天我就要去南海了,帮我盯紧了这个人。”
凌苏只收拾了简单的几件行李,门外出租车已经来了,桑榆送了她到门口问:“真的不需要我去送你吗?”
她转头看了眼李姐怀里熟睡的方念,笑着对桑榆说:“过个一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你去接我就是了。”
桑榆也不再坚持,吩咐新来的司机帮忙把行李放进了出租车的后备箱。这次的会面凌苏其实是不愿意的,度假村遭遇了海啸,早就毁了,方景天也失去了消息,那个地方对于她来说是美好的,却又是残酷的。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甚至提都不想提,然而这一次就算不想也必须回去面对,更重要的事,她要弄清楚那个聂良辰为什么对南海那么远之外的一个废弃的度假村,那么感兴趣。换好了登机牌,广播里说因为南海局势的紧张,所以班机晚点,起飞时间大概会延迟一个小时。凌苏看了看时间,还早一看机场附近有家咖啡厅,便打算过去消遣一下时间。一回头,竟然看见洛奇从人群中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