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苏高兴地点着头,拉了把椅子来在郑教授面前坐下了,他手边的茶几上放着一盘手抄的吊瓜子,凌苏抓了一把来,剥了壳后又放在了郑教授的手边,说:“我听说多吃些坚果对身体好,郑伯伯你平时要多吃点儿。”
她并不知道这位老教授的名讳,所以也就随着聂良辰一起叫了,郑教授也不客气,直接捏了几个瓜子仁送到了嘴里嚼着,开着玩笑似的说:“是啊,多吃坚果可以预防老年痴呆,我家老婆子啊也是天天逼着我吃。”
“伯母那也是为您好。”
凌苏觉得很是羡慕这样历久弥坚的感情,心里又想起了聂良辰的样子来。然而随即索亚的面孔也出现在了眼前,温暖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僵硬了起来。郑教授斜眼打量着她表情的变化,猜想她这么冒冒失失地过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喝了口水便问她:“念念这几天恢复地还不错吗?”
凌苏从思绪里惊醒了过来,木讷地“啊”了一声。郑教授又重复了一边她才反应了过来,讪讪地点了点头。郑教授心间的担忧稍稍地放了下,才又问:“那你今天来找我,是跟良辰有关吗?”
被对方轻而易举地看透了心思,凌苏觉得有些羞赧,不过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说:“今天我见到索亚了,她说她是良辰的未婚妻。”
“索亚”?郑教授明显地吃了一惊,搭在腿上的毛毯也随着他的动作滑到了脚边,“你是说索亚已经知道了你们的关系了吗?”
凌苏没想到郑教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捡起了毛毯重复给他盖好了说:“我现在住在良辰的家里,今天索亚找来的时候,良辰不在,所以……”“胡闹。”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郑教授突如其来的咆哮打断了。她没见过这么急躁的郑教授,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胡闹在哪里了。她跟聂良辰,一个没娶一个没嫁,两个自由的人自然地走到了一起,怎么就是“胡闹”了呢?见凌苏呆在一边不说话,郑教授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大概是过激了一些,舒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慢慢地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良辰的祖母一定要他娶索亚?”
凌苏的表情忽然变得阴霾,面无表情地说:“难道只是为了索亚能够帮他实现更大的成就吗?”
郑教授知道她并不知道内情,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声,说:“伯爵夫人那么做,也是为了保护良辰,她知道良辰有多在乎你跟你的孩子,可是要救念念,只能去求索亚。她用联姻的方式保全了良辰的尊严,可是你们却毁了一切。”
凌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郑教授的公寓的,她只觉得听到了一生之中最可笑的一个故事,然而所有的事发生在别人的身上才叫故事,自己深陷其中,早就成了一场浩劫,无法自拔。她以为聂良辰不过是帮了一个忙,这时候才知道,在这件事情的背后,他失去的,并不仅仅是一个索亚。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巴黎的街头也开始拥堵起来,看着那轮用尽了全力挥洒着余温的夕阳,凌苏的心里却闪过不好的预感。她知道有些感情到最后还是会无疾而终,然而现在的她,已经开始后怕那样的一个局面来。她一直劝着自己说靠人不如靠自己,一直跟自己说并不是离开了谁就不能活,可是这一切的大道理在爱上了聂良辰的那一刻全部化为须有,她唯一想要守护的,便是这么一份不切实际又总是唾手可得的爱情。的士一辆一辆地从身边疾驰而过,凌苏招了招手,却似乎没有人愿意回应,这是在一个陌生的国度,没有朋友,没有可以帮助的亲人,她想起了念念,脚步不由自主地便快了起来。突然就听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见一辆车的窗户打开,一个穿着时髦的男人探出头来朝她咒骂了几句,那些话她听不懂,不过反应了过来的她这才发现刚才竟然不知不觉地冲到了川流不息的车海里,要不是车上的男人机敏,这会儿应该已经挂彩了吧。果然是不能掉以轻心的,正如她跟聂良辰之间的感情。等她回到别墅的时候聂良辰已经回来了,正在楼下的卫生间里给他的那条成年金毛洗澡,因为郑教授说念念不能接触动物,会因为呼吸道的又一次感染,所以她跟孩子住进来之后,倒委屈了原先这里的“小主人”,她想,这也是那金毛一直不喜欢她的原因吧。一闻着她的问道,那金毛就“呜呜”地低吼了起来,聂良辰给它擦干了水回头来冲着凌苏笑着说:“瞧你的魅力多大,连我的小女士也要吃你的醋。”
如果换在平时,凌苏肯定要跟他理论一番,然而今天的她实在没有那样的心情。笑着回应了他,就问:“琳达说你还没吃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去做。”
聂良辰摸了摸小女士的头,站了起来拉着凌苏出了卫生间的门,说:“不用做了,朋友办了个酒会,我带你出去吃。”
他带着她回了房间,凌苏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那个超大的礼盒,她不解地看了凌苏一眼,见聂良辰朝她点了点头,才迟疑着过去打了开来。是一件天空蓝色的礼服长裙,因为折叠着,并看不出整体的样式,只觉得缀在上面的钻石已经闪疼了自己的眼睛。凌苏小心翼翼地拎了礼服起来在自己的身上比对了下,及裸的长度,深V的设计,领口处是古典素雅的中国旗袍的样式,随意地点着几颗碎钻,像是明镜的天空里,遗落的几颗闪耀的星。聂良辰从后面环住了女人的腰,深情地腻在她的耳边,忘情地说:“这是我的服装师专门为你设计的,喜欢吗?”
凌苏很认真地点着头,忍住心间的委屈,转过了身来拿手抵住了男人的胸口,突然就问:“良辰,你会离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