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小鬼,是一件秘不可宣之事。此举能给来带来鸿运,只鸿运背后却要付出同等的代价。且,最终会反噬。“你疯了!”
我几张符纸打散小鬼,一把扯住铃铛:“你既相信风水,也应当知道养小鬼的坏处!”
唐婉抬眼,眸子里水光盈盈:“小张爷,你捉到它了吗?”
“唐婉!”
我捏住她的胳膊,逼她同我对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被反噬了?”
她面色疑惑,眼神迷离,却依旧要去摇铃铛,嘴里念念有词:“你捉到它了吗?小鬼,你们快去救它,不,你们不要救它……”几句话颠三倒四。我取出一张符纸,用刀将她的手指割破,抹了点血在符纸上,随即将符纸贴在她眉间:“阳气未散,魂魄当安,以她之血,供她之魂,封!”
最后一个字落下,唐婉软软地倒在我怀里,我将她抗进大楼,又按了电梯,一路送进了办公室。事情超出了预料。唐婉的魂魄很躁动,竟有离体的趋势,可她的阳气分明很足,不是个短命的。阳寿未尽,魂魄离体,有几种可能,只是不知她属于哪种。我随手扯过一张办公椅躺下,折腾了快一宿,纵然心里压着许多事,这身体也撑不住,不多时,我竟迷迷糊糊的眯过去了。“无垠,快醒醒。”
有人在推我,我不耐烦的伸手去推,让他别闹,我得再睡一会儿。“再睡就要睡到阎王殿了!”
暴喝声钻入耳朵,吓的我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一个没站稳,又跌在了地上。尾椎骨摔的生疼,将我最后一丝困意也摔没了,我有些抱怨:“道长,你叫人起床的办法,是不是也太惊悚了?”
鬼道士黑着一张脸:“唐婉跑了。”
谁跑了?我扭头去看,唐婉躺的那张办公椅上已经没了人。“现在几点?”
我看着外面的日头,觉着有些不大对。鬼道士更为咬牙切齿:“十点。”
十点,工作日,可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我从地上爬起来,在办公室里里外外翻了一圈,只翻出装手镯的空盒子。盒子里依旧残留着阴气,不过已然消散了许多。“她闹这出是为了什么?”
我将盒子塞在怀里,只觉逻辑不通。她请我来,难不成就只为了捉弄我?“对了,道长,你昨天追到了吗?”
我转头看向鬼道士。他脸色不好,却点了点头,说追到了,只是那鬼东西很狡诈,最后还是被溜了。溜了?“道长,我们俩这是被摆了一道啊。”
我敲敲桌面,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一股火气直窜上来。这是我开门立户的头一个案子,事关殓魂师的名声,也关乎我以后接案子的水准,唐婉这事做的可实在是太不地道了。鬼道士脸色同样不好看:“这其中怕有古怪,我们小心些。”
……我们先是回了酒店,两人冲好澡,收拾好东西就去柜台办理退房。“两位先生,唐小姐已经付了接下来一周的房费。”
前台笑着:“您二位可以继续入住。”
我摇头:“不用了。”
前台再三确认,我们是否不再入住,这才给我们办理了退房,且说明已经将房费退到了唐婉的账号上。我刚出酒店,手机就响了。我掏出一看:“嘿,道长,这下还真是有意思了。”
逃了的唐婉,先给我来了电话。我接通,那头就传来唐婉笑吟吟的声音:“小张爷,怎么退房了,住的不舒服么?”
“终归不是自己付的钱,这心里啊,住的不安心。”
我也跟着笑:“唐小姐这边的事应当也用不上我们,我同道长便先回去了。”
我也不给她回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她要玩,也得看我乐不乐意陪。鬼道士拍拍我的肩膀,夸我做的不错,只我们还不能回,这事我们已经插手,现在回去等于是失败而归,殓魂师一派的名声可要毁了。“张阎王可一辈子没退缩过。”
鬼道士神色严肃。我将手机往裤兜里一塞:“谁说我要回去了?她诓我那么几回,还不许我诓回去?”
鬼道士先一愣,随后笑哈哈的笑开了,拍着我的肩膀说请我吃早餐。“我知道有一家路边摊,做的馄饨十里飘香,油条酥脆,走,领你去。”
鬼道士大踏步往前,拦了辆出租车。出租车七拐八拐,将我们放在了一片老破小前。鬼道士领着我七拐八拐的,停在了个支棱着的小摊前。“老板,两碗馄饨,一笼小笼,再来四根油条。”
他坐下喊了一嗓子。老板探出脑袋:“呦,老道,好一阵子没见你来吃了,还以为你修成仙了。”
“去去去,快点做,我这里闹空城计呢。”
鬼道士一摆手,老板笑呵呵的将馄饨下锅,端着小笼和油条过来。他搁下东西,往我脸上一扫,就笑开了:“老道,没见你带谁来吃过,这小伙子是谁?你私生子?”
鬼道士一口咔嚓掉半根油条,佛尘在老板身上一抽,让他赶紧滚,乱开玩笑小心遭报应。我撕开油条,沾了点醋:“你以前住在省城?”
鬼道士又是一口,另外半个油条也没了:“要不是你,老子现在还住在省城呢。”
我还要问什么,老板端着馄饨来了,鬼道士将小笼往我这边一推,说少废话,赶紧吃。我按捺住心中的疑虑,慢吞吞的吃完了馄饨,终于还是没忍住:“辛文街13号,不是随便选的?”
鬼道士看白痴一样的扫了我一眼,随即付了饭钱,将我往老板面前一提:“你看,笨成这样,会是我的私生子?”
重点是,老板点头了,他点头了!我颇为无语,鬼道士带我来这吃早饭,为的就是损我几句?拐出巷子,他从口袋里摸出盒烟,敲出一根,点燃一口就闷了半根。“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他吐出烟圈,烟雾缭绕间我竟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几分担忧。我往墙上一靠:“先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