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绩!我叫你呢。”
暗街无光,依稀可见是一单薄身影。 全绩一闻声便知是那喜异装的小服妖,神情有些忍俊不禁,全绩通过几次与小服妖的接触也大概可以猜出她的身份,如此方觉得更是有趣。 “贤弟稍等,某就来。”
全绩抬手向小服妖示意,然后转身对赵大叮嘱了几句,让他乘马车先回全秀春的酒楼。 赵与莒即走,全绩才慢慢悠悠的去了街角对侧。 汪沁躲在镇宅石狮一侧,偷瞄瞄的观察着府门的情况,随即连连向全绩招手,示意他小心些。 “小服妖,今日又做什么怪呀?”
全绩站在石狮外侧,笑眯眯的看着小美女,今日的小美女身着紫襕衫,头戴桃花木簪,依旧是一副飒爽儿郎打扮。 “别站在那儿,快过来。”
汪沁抬手拽住全绩的衣袖,将其拉到石狮后。 “小服妖,你为何要鬼鬼祟祟?难不成怕别人瞧见?”
全绩也有好长时间没见过汪沁了,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她。 汪沁面色羞红,有些耻于开口,但最终还是嗡声开口:“大恶人,帮个忙呗。”
全绩看着小美女明亮的双眸,从中读出了哀求之意,随即故意的说道:“噢?要某作甚?你不会是想偷进汪知府家中吧,私闯官宦宅邸可是不小的罪过哦!”
“你……何必在此装作不知?那次不是我帮你说情,翁翁岂会去陆家帮你了事?”
汪沁知道全绩又在戏弄她,率先说出全绩还欠她一份情。 “你对汪知府说了甚某怎知道?说不定是些落井下石的言语,更何况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全绩负手再逗汪沁。 “你不帮便罢,走走走。”
汪沁甚是委屈的说道。 “好了,某也不逗你了,说吧,要某如何帮你?”
全绩见小服妖心急生了泪目,立即转了口气。 “你这大恶人一向这么无耻,这么坏,让你帮我有这么难吗?”
汪沁索性哭了起来,把委屈全甩给了全绩。 “好好好,你先别哭了,不就是多玩了会误了时辰嘛,某来帮你。”
全绩无奈一笑,这何时变成了自己的错。 “那你可要快些,翁翁发现了,要打手板的,可疼了。”
汪沁桃花眼垂泪,向全绩说起汪纲教育她时的“凶残”。 “呃,你平时误了时辰是怎么办的?”
全绩想知道小服妖有没有给自己留了便捷后路。 “我哪敢误时辰,平常出去都是趁翁翁外出,亦或早早归家,但今日听那秀才讲近郊鬼神,一时入了迷,才误了时辰。”
汪沁越说声音越小,可怜巴巴的抓着全绩的衣袖。 “啊?以前被抓住了都是硬挨打吗?”
全绩看着汪沁精致的面容,神情一时间有些恍惚,心叹这小服妖是长的真漂亮。 “倒也不是,只是翁翁已经警告了三五次,这次不会轻饶了,哎呀,你问这么多做甚,快些想办法呀。”
汪沁也注意到了全绩的眼神,立即放开其衣袖,转身背对全绩,心跳加快,脸庞红润,那日全绩醉酒时说过的话又萦绕在她心头。 “咳,府上有没有后门或矮墙?”
全绩也发现自己失礼了,回神轻咳作问。 “有一处后门,只是也有衙吏看管。”
汪沁小声回应,仍不敢看全绩,这种无措感让她很不安,却又不厌烦。 “带某去。”
“好。”
冬日月夜,地上积雪应白光,两人行,留脚印成双,越走越慢。 许久。 “唉,听说你当了会稽的头名押司?”
如果谈起全绩与汪沁之间的相互了解,全绩绝对没有汪沁多,毕竟全绩这一年多来做的事情皆是有目共睹的。 “挨了一刀换来的,说来也悲惨,某这一年多已经挨了两刀了,这以后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呢?”
全绩虽然说的是玩笑话,但其中也有对未来境况的迷茫。 “这么危险吗?你这么喜欢做好事,为什么不去当官?当了官就可以每天指使别人,要么待在府中批阅卷宗了,要么去各县巡视。”
汪沁此刻心情已经平复,歪头看向全绩,又展现出活泼姿态。 “你这句话问的就可笑,这等于是在饥荒年间,问别人为何不吃肉饼?某当然是想当官呀,但资历不够,履历不足呀。”
全绩负手应答。 “不是,你没懂我的意思,我是说考科举,中进士,我翁翁与父亲都是这么做的。”
汪沁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想起让全绩考科举,许是汪纲说过要门当户对吧。 “中进士的确是当官最便捷的途径,你说某为什么没想到呢?哎呀,可惜了嘛,早知道去岁某也临安府,弄不好今年便是状元郎了。”
“你又在这阴阳怪气,你除了堵塞我,还会些什么?哼!”
汪沁很不喜欢全绩的这种态度,这与轻浮无关,而是看似善谈间的疏远感。 “小服妖你怎么这么爱生气?某的确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此生无法参加科举。”
“什么原因?”
“有墨衣。”
“什么,你有纹绣,快让我看看。”
汪沁一时间表现的兴趣浓郁,纹绣她只听人说过,从未亲眼见过。 “真的吗?那某可当街脱衣了。”
“别!你这人怎这般不知羞?”
汪沁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别过头去小声鄙夷道。 “哈哈哈,让你看,你又不敢看,且快走吧,再晚些真的要被汪知府发现了。”
…… “当当当!”
“谁啊?”
“当当当!”
“来了。”
小吏一脸不悦的打开府院后门,全绩一把将其扯倒在台阶前的雪地中,佯装醉酒,口中还不断说着胡话。 汪沁看见全绩打手势,蹑手蹑脚的溜进了后门,继而看了一眼在门外装醉的全绩,心头窃喜,暗叹:这大恶人人还不错。 汪沁即走,小吏一脚踹开全绩,骂了几句倒霉,本想补上两脚,但心头又作不忍,快步回院闭门。 全绩等到院门关闭,才慢悠悠的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积雪,哼唱着江南小调向酒楼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