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蔡瑁上了折子到刘表那儿请辞,说他没教好孩子,给荆州百姓树立了很不好的榜样。 刘表拒绝,言,“此汝子之过也,与卿无干。”
坊间,便有流言传出来了。 再接着,蔡府带人大大方方的把蔡照送到习家,穿着昨日被蔡瑁打破的衣服,还露出伤口的血迹,背上绑了荆条,还送了一车子的礼,便也有吃瓜群众跟着去看了。 习家姐弟已经听了自家恩公的解释和吩咐,见蔡照上门如此诚恳的道歉,便接受了。 蔡照随即批上了麻衣,认认真真的为故去的人上了香,而后跪在火盆边,和习家姐弟一起答谢来宾。 百姓们见此,也就没话说了,人家的确是认错了啊! 蔡家这事儿干的,敞亮! 于是,吃瓜群众们又对此津津乐道一番,乃至于那些读书人们,也对蔡瑁教子这事儿夸赞了一番,这样的态度摆出来,就是让人舒服。 但很快,百姓们的话题转了,说的是习家三房想把这对姐弟的财产夺了,甚至还想让习家七郎绝户。 “这世家大族啊,腌臜之事多了。”
“这般手段,让稚子和妇人,如何应付得起?”
“正是!”
“未曾想,这习家三房之主,名为仁,却行如此不仁之事,不为人也!”
“是啊!枉为人!”
“着实是……” …… 州牧府,刘表听着下属的报告,随后满意的点头。 这习家也是荆州士族,他刚来的时候压根都不正眼瞧他的,甚至荆州平稳了这些年后,他请习家有才之人出仕,人家都不带理的。 阿楚既解决了照儿的事儿,又帮着他打击了习家的名声,可谓是一举两得了。 阿楚之才,不下子柔啊! 可惜,非男儿身,又可惜,才一十有二! 过几年也不知便宜哪个臭小子了,刘表笑笑,随后自己想了一圈,就目前来说,几个大族里头,他都没发现能与自家外甥女相配的人物。 …… 楚纸铺,黄月英听着黄直的转述,放下心来。 周扬则是张了张嘴巴,看向自家小娘子,惊为天人,“小……郎君是如何做到的?”
“就这么做到的啊。”
黄月英摆摆手,这和后世某博的热搜道理一样,转移注意力来掌控舆论,是最简单的方法。 在这个时代,依然有奇效。 更何况,昨天的主角是习书,小反派是蔡照,大反派则是习家三房,相比起这知错能改的小反派,大反派的做法才真正让人不耻。 小反派虽然好色,但是钱是给了,错也认了。 大反派呢,如今危机四伏,一瞬间头都大了。 旁边,黄直再度看向自己这个侄女,不得不感叹一声,深不可测,得多让琮儿跟着学点儿。 若是可能,像习家那小子一样拜师最好,虽说这世道对女子多有歧视,但自家侄女的名头,当得起先生二字。 “不过,我的计划还得再有几天,咱们回家的时间要晚一些了。”
黄月英有些无奈,而后看向周扬,“那些行商快来了吧?”
周扬随后点点头,估摸了一下时间,“快到了。”
黄月英随后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上,没有意外之处,等行商上门。 黄家做生意的人不多,所以,想把楚纸铺开到全国,必然是要靠各地的商贾的,而楚纸的兴起,已经让这群人闻到味道了。 黄月英,不,黄楚正坐于主位,黄琮坐在旁边一张小案几上,放着纸笔。 周扬迎客,黄直负责协调。 不多时,便有人上门了。 “周掌柜,哎呀,周老哥!终于可以合作了!老弟我都等了许久了!”
一略有些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衣裳华丽,抓着周扬的手边是一阵诉苦。 周扬轻咳一声,赶紧道,“杨掌柜的说笑了,在下就是个掌柜,做不得主,前日我家公子正好来襄阳,恰好能见一见诸位。”
“你家公子?”
“姓黄名楚,乃是我家小娘子的从兄,承彦公的关门弟子!”
周扬赶紧介绍。 这个身份,还是自家小娘子编的呢!不然怕镇不住这群奸诈的货。 果真,这杨掌柜眼神就是一亮,昨天说了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也叫黄楚啊!就是这个人了! “那自然是要拜见一番的,可惜老弟我今天只带了点绸缎啊……这可如何是好?”
“无妨,我家公子不介意这些。”
周扬点头,收下礼单,“请进!”
“好好好!多谢!”
…… 屋内,黄月英看着第一个上门的商贾,感叹一声,这形象,很商贾。 “在下杨休,见过黄小先生!”
杨掌柜认真的作揖。 黄月英差点儿一口茶喷出去,但还是忍住了,这杨休,非彼杨修,“杨掌柜请入座。”
“多谢。”
杨掌柜见着主位上的小郎君,眼神热切,“小先生昨日一番话,当真是令人钦佩。”
“杨掌柜过誉。”
“哎,哪里过誉。”
黄月英实在受不住这般热切的眼神,于是只能冷着脸。 好吧,不论哪个时代,商贾们都是最能拉下脸皮子的,虽然她也觉得自己做得挺好的,但能一见面就喊她先生,那眼神就差把她吃了,真是……让人有些吃不消的。 幸好,其他人很快也到了,一共近二十个。 这些人有这个眼光和胆量坐在这里,说明市场嗅觉敏锐,而且消息灵通,并且,都能拉下脸皮子,对着主位上的“黄楚”那是好一阵夸。 黄月英实在受不住,脸色更冷了,“诸位,今日是来谈生意的,还是来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的?”
“小郎君莫急!”
“小郎君莫要生气!”
“小郎君请说。”
黄月英喝了一口热水,而后两只手捧着杯子,慢悠悠的道,“说实话,我很佩服诸位的胆量和市场敏锐度。”
胆量,不新鲜,没有胆量也做不了大商贾。 这市场敏锐度?似乎能理解,因为形容的很贴切。 众人互相看了看,于是继续听着那位小郎君说话。 “楚纸这生意,诸位也看到了,乃是独家,而且,不愁客源。”
黄月英继续,语气很是平稳。 “不错。”
众人点头。 “纸张又是消耗品,凡是读书人,日后都不能不用。”
“所以诸位想跟我做生意,也是正常。”
众人于是笑着,赚钱的生意,谁都想做啊。 “在下有个问题,诸位是想把这楚纸推向整个大汉朝呢,还是仅在荆州这一亩三分地?”
黄月英问了这话,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眼神透彻,带着审视,看向下边的这些人。 荆州,交通发达,所以商贾比其他几个州都要多,老百姓也比其他州的老百姓更富有些,所以刘表能保持这个基本盘这么些年。 “小郎君的意思是?”
“自然是推向整个大汉朝。”
“不瞒小郎君,我等几人,经常合作跑益州与汉中。”
“我等常去江东与交州。”
“不巧,我等往北甚至能至幽州!”
黄月英眉头一动,好家伙,都是些有实力的商人啊,而且,怕是与各州的商贾也都有不少的合作。 这屋子里近二十人,业务范围是一个比一个广。 “在下甚至能与鲜卑做点小生意。”
“在下也是,近日从朋友手中刚收了一批上等的皮货!”
黄月英点点头,“未曾想,诸位这般的大商贾,竟都定居荆州啊?”
“小郎君说笑了,其实也不是,我等本就常居荆州,但常年行商,也能与其他州的商人们换些物资,互通有无。”
杨休站出来解释,“是以,若说是销货的路子,那我们真的有许多,便是小郎君想要些什么,你说一声,最迟半年,定然给小郎君找来。”
“杨掌柜说的是。”
“不错。”
“正是。”
“都行,反正我要的,是楚纸推向整个大汉朝,”黄月英笑着,随后语气冷冽,“至于蛮夷,他们不配,若有让我知道有人将楚纸卖给外族,那就抱歉了,立刻终止合作。”
在场众人都认真的点头,“自然如此。”
“当如此。”
“先生高义。”
见此,黄月英就还算满意,至少这群人,对匈奴鲜卑这样的外族,态度都是一样的,“既如此,那我与诸位,便有合作之基础了。”
“小郎君请讲。”
“来年,我会分别于靠近交州、扬州、益州、汉中、豫州、司棣的地方各选一处,建造楚纸作坊,方便诸位。”
黄月英看着这群人眼睛冒光,便继续道,“但在那之前,为避免诸位的不良竞争,一州之地,仅设一位代理商,谓之,州独家代理商。”
“代理商?何意?”
“嘶……独家代理商?”
“一州之地的独家代理商?”
“小郎君的意思是,在这一州之地内,楚纸是独家买卖?”
“正是!”
黄月英微微点头。 待得话音落下,众人更激动了,世界上什么生意最赚钱,当然是独家的!垄断的!别无分号的! 这样的条件,他们没有人不心动,但……就怕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少。 收益越高,代价自然也就越高啊。 “所以,得加钱。”
众人:…… “敢问小郎君,那我若是要独家代理交州的楚纸生意,需要付出什么?”
杨休率先开口问道,虽然,他也被那句得加钱震惊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