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了来自老母亲的关爱,黄月英内心熨帖无比。 有这样的家人与族人,她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犹豫与迷茫的。 既然黄亥已经对织布机有了改进想法,且在实验了,她也就没有再去多问。 黄亥能有些事情做,也是不易。 而后,她又去楚纸作坊、印刷作坊、高炉那边都转了一圈,又去看了各家养了几只鸡鸭鹅,看了庄内刚修的豚圈,看着豚圈里的猪崽子,眉眼弯弯。 只有将庄内的事情都安排好,她才能步步稳妥的向前。 她才能放心的去往襄阳,因为,刘表的信已经到了。 一起到的还有各家的贺仪。 贺仪没送往庄子,而是黄月英让人直接在县城找了个还算不错的院子,日后打算建成楚安君府邸。 是的,她不想把楚安君府邸建在庄内。 在她看来,庄子里的是家。 而所谓的府邸,那是她以后上班打卡的地方。 …… 这几日,甘宁是难得的意气风发。 先是在四月底的时候抓了东吴的探子,接着就扩招了近千的护卫,兵甲箭矢发放起来全是大气。 而后,练兵、练兵,还是练兵。 先练纪律,再练身体,再练对阵之技,然后,就跟着杨硕与庞山民一起,带着兵马上门踢馆。 毕竟,礼已经给了,劝说这几个小世家配合丈量田地,上报人口……奈何,人家不答应。 某古朴的宅中。 “父亲!杨硕此行,竟带上了数百兵马!”
一名年轻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对着主位上的男子大喊。 “哼,就他那几百兵马……”男子哼了一声,“老大,去,把家里能喊的人都给我喊上。”
“是!”
“老二,整理好衣服,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像什么!”
“父亲……” “随为父出去,为父倒想看看,这杨县令与楚安君,是想做些什么!”
“是!”
…… “山民兄以为,这乔唐,会如何反应?”
杨硕骑在马上,看着一旁的庞山民。 “礼,咱们已经给过了,既然不成,那就只能见兵了,他如何反应吾亦不知,只知……楚安县,容不得有人瞒报、漏报田地。”
庞山民笑答。 “正是如此。”
甘宁也附和了一番。 他身后,有三百护卫,其余的,已经围住了这座占地巨大的宅子。 杨硕见此,也是底气十足,是啊,有楚安君在后边儿撑腰,他怕什么? 心中又庆幸,这般手段幸好是只在楚安县…… 不多时,朱门被打开。 一名老者哼了一声,“不知,杨县令此番上门,所为何事啊?”
“乔老,事到如今,不必在拐弯子了。”
杨硕见此,大喝,“县衙田册上记载,乔氏一族共有田产记五千六百一十七亩,可对?”
“自然!”
“如今本县为楚安君封地,要重新丈量造册,乔老可莫要让在下难做啊!”
“怎么,都被一个女娃娃给欺到头上了?你杨氏有你,也不知羞是不羞!”
乔唐依旧不为所动,看着杨硕左右的庞山民与甘宁,“这两位,便是楚安君手下之人了吧?”
“见过乔乡老,不才庞山民,正为女君门下客。”
庞山民笑笑。 “庞氏……”乔唐琢磨了一下,“难道,庞氏就不怕日后也被这般清算吗?”
“我庞氏虽为士族,但早已分支散叶,各家有各家的道路与选择,若违大汉律令,那则是他们自家的选择!”
庞山民当然不怕。 虽然,他知道黄月英会把在楚安实验的这一套……推广到其他地方。 但是那又如何? 难道不瞒报田地,不偷漏税款,不圈养私兵与奴隶,就活不下去了吗?这群人,只是被欲望利益蒙了眼而已。 “哈哈哈,好,那老夫便将此间之事,告知各大世家,且看他们如何反应!”
乔唐怒笑。 “这位,乡老,难不成……你觉得之前送出去的信,真的送出去了?”
甘宁拿下了背后的弓,拉上了一支箭,对着这老者,笑问。 “你们……”乔唐大惊。 “父亲莫怕,孩儿来了!”
乔唐身后,突然出现了数百拿着刀与弓箭的私兵。 “乔乡老,本县再问一遍,可当真要与县衙对抗?”
杨硕大喝。 “尔等想抢我乔家之产,难道还不得我等反抗吗?”
见着身后的兵马到了,乔唐也稳了一稳。 “抢?”
庞山民怒笑,“县衙只载了你乔氏一族田产五千六百一十七亩,户不过六,人不过百,瞧瞧如今呢?尔身后这些,可都上了籍?”
“未上又如何?他们自小在我乔氏庇护下长大,吃住用的皆为乔氏所有,自然皆为我乔氏生口。”
“可以算是你乔氏之人,但,乔氏当给他们上籍,民籍也好,奴籍也好。”
杨硕叹气,“本县再问一遍,乔老……” “杨硕,你莫要问了!今日之事,我乔唐,断然不会后退一步!将祖宗基业丢了!”
“祖宗基业?”
庞山民大笑,“想来,你乔氏祖宗,也未曾让你兼并民田、漏报田产吧?未曾让你违反大汉律令吧?”
乔唐气得一阵哆嗦。 “山民兄长,不必再多说了,我这弓,拉得累了!”
甘宁笑着,松了手。 箭便咻的一声,钉在了朱门上方的牌匾上。 “给我上!”
乔唐怒,“今日负伤者,可减来年租子三成!”
这话一出,乔唐身后那群人便嗷嗷叫了起来,流水一般冲出宅子。 他们作为乔氏隐瞒不报的人口,从小到大,都要活在乔氏,父母……也是没有户籍的。 租乔氏的田种。 说是租,但其实……一年下来,只能留下两成的口粮,而今减了三成,那明年便能留下一年的口粮啊! 甘宁哼了一声,直接下马,他身后的三百多护卫,立刻跟上。 若非阿楚说要手下留情些……他早就让人十轮齐射过去了,看他们还能剩多少。但他既然要练兵,就得让身后这群兵卒们,敢于真正的上场搏杀。 对方不过是拿着武器没有披甲的私兵。 而他这边,兵甲具足。 兵卒们,需要的只是上场的勇气。 所以,他下马了,亲自开道,刀刃向上,刀背向前,把那群冲出来的私兵一刀拍倒一个。 见着自家头儿那么勇武,身后的护卫便也没有什么怕的,同样,大喊着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