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唐觅风也再没有下去,多照顾苏小小一会,一直守在莫雨桑床边,与其说是她的床,在这里,应该是唐觅风自己住的卧室才对,她觉得不好意思:“我睡这里,你怎么办?总不能去睡沙发。”
那岂不是又要和苏小小见面了。更何况,她现在还不知道苏小小应该住在哪里。之前唐觅风好像是准许苏小小今晚暂时留在这里。唐觅风拿着透明澄澈的玻璃水杯,从药盒里倒出药丸,给莫雨桑吃了:“这是消炎药,避免破伤风,今天先用止血和修复的药粉,明天再让医生来看,问题是不是严重。”
其实也就是脚上的血泡破了,站不起来是因为人的体重加在伤口上,相当于普通伤口被加了百倍的力气。还好莫雨桑不是很重,如果是个胖子脚底长了血泡,可能会疼得直接晕过去。她道了谢,脚上也上药完毕,也许是药物起了作用,她总觉得脚底隐隐涨疼,她蜷缩着身子,整个人被厚重的被窝包裹着,别墅每层都有中央空调,盖被子也不会热。所以出汗是很少见的,也不会因为温度过高而让伤口感染。她看着唐觅风为她仔细擦拭伤口的模样,心中的疑虑也打消了一些,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和他还是可以和平共处的。但只要呆在一个房间,孤男寡女,她就会时刻盯着他,警惕与防备,早已武装到了牙齿。如果他强迫自己,莫雨桑会分分钟冲上去咬住他。“早点睡,明天还有任务。还有点事需要和你说,不过现在已经很晚,明天等你起来再聊。”
他抚摸着她散开在枕头旁,柔顺如海藻般的秀发,给她的被子压了压,就出了房门。莫雨桑松了口气,但又觉得诡异,为什么他忽然间对自己这么绅士了?还真有点不习惯。她睁着眼睛,在黑暗中,久久都睡不着,也许是心里的担忧太重。唐觅风刚才也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等她逐渐闭上眼,才离开了房间。不过还好房间的角落里,有个不起眼的夜灯,她睁着眼睛,还是能在适应了黑暗之后,看清楚房间内的摆设。几乎就是美式中产阶级的摆设,这样的普通的家庭装饰,几乎都是在唐觅风之前国内的房产中,不常见的,虽然莫雨桑也没有见过唐觅风所有的房子,也就一套公寓和两栋别墅。这几乎都是他最常住的地方。还有唐家大宅,几乎就是家族的大本营,那样奢华的庭院,几乎看不见任何普通人能买得起的摆设。连院子里再栽的名贵柳树,估计价值都在十万左右。所以这栋别墅,她怀疑,可能不是唐觅风亲自命人装修,而是直接从别人手里买下来。唐觅风下楼去安排:“你今天就住在这里,我不会去打扰你,你也不要来打扰莫雨桑。”
“为什么?她睡在你的房间,你睡哪里?”
结果她其实心里已经隐隐有底,但苏小小怎么也不愿意承认,莫雨桑已经和唐觅风住在一起的事实,“如果我比她更早认识你,你会多看我一眼吗?”
“这不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苏小小想继续追问,不愿让唐觅风离开,可他只最后说了句,就岔开了话题:“你和她根本不是同一类人。她小时候的成长经历和你都是两条不同的轨迹。没有什么好比。”
唐觅风随即招徕下人,让几个年轻的姑娘带着苏小小去二楼的客房:“里面配置都比较齐全,如果有朋友来美国,如果他们来找我,几乎都会让他们在这边住下,就算我不在,也是一样,所以你不用担心东西会少。”
没有给苏小小更多疑问的机会,唐觅风选了两个比较靠谱的下人,表面是跟着她,实则是在一旁监督她的行动。她被半推着上了二楼,唐觅风则从烟盒里抽出一根蓝嘴白底的烟,点燃了,站在阳台上,眯着眼,望着窗外。烟头在黑暗中明灭不定,一口一口抽着,烟味逐渐被混着泥土的花园清香散去,他将烟熄灭了,才从阳台离开。唐觅风本想自己睡在另一间房,但似乎莫雨桑的房门还没有关紧,他走过去,打开门的一半,走进去,坐在床沿,莫雨桑并没有睡着,她在黑夜中睁开眼:“你怎么还不睡。”
唐觅风的脸,她无法察觉,只能感受到人影在她面前,而那只温柔的手,正轻轻抚上她的脸颊:“这话该我问你。躺在床上都快一个小时了,怎么连睡意都无,我记得今天你该很累才对。”
穿着恨天高的鞋,脚踝本来就是青紫,然后长了一堆血泡,因为站着太久,全都破裂了。她还是坚持在正常宴会上,只要能应酬,几乎每个对她好奇的人,她都有求必应。看着她游刃有余地在人群中穿梭,颇有点“花蝴蝶”的意味。莫雨桑见他要走,唐觅风既然这么久都还没有睡觉,只是呆在楼下,必定苏小小挽留了很久,她做了什么,莫雨桑不清楚,但她回想起之前唐觅风抱着她上楼时,她回头看苏小小的眼神,那久久不散的怨毒与仇视,让她现在想起来,都浑身一抖。她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胳膊。唐觅风身子一僵:“怎么?”
“没什么。”
他准备再次把手从她的紧握中抽出来,但她似乎没有要松手的迹象。他再问了一遍,她才无可奈何地说:“如果我说,我很害怕,你会相信吗?”
唐觅风沉默良久,忽然嗤笑一声:“怎么,你还担心我嘲笑你?”
他嘲讽她的次数还不够多吗?“我早就被你的冷嘲热讽习惯了,几乎已经形成抵抗力了好吗?我只是担心……”她还是说不出口。每次只要唐觅风不在,总会有人,找她的麻烦,几乎无所不用其极,要么就是主动挑事,要么提前设好“陷阱”,等着她往沟里跳。唐觅风怎么也没想到,今晚的莫雨桑会这么粘着他,具体原因,他不清楚,但他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这是最骗不了人。“你想我在这里陪着你?”
他试探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