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宫变那夜已经过去三日,次日早朝,皇上便是列举了德明王与四皇子谋逆、贪污、结党营私等条条罪证。全国发放海捕文书,凡抓获此二人者,赏银万两,良田百顷。将两人毙命者,赏银千两,良田十顷。一时间,民间哗然。到今日,皇榜不过贴出三日,各地已经有不少人,举报了两人罪证,不少含冤百姓得以招反,可谓是举国皆喜。可此刻,作为此次宫变大功臣的苏府,却是府门紧闭,阖府上下,一片愁云。“先生!”
苏夫人轻掩住扶柳身上被角,梗咽一问:”扶柳为何还不醒来,如今都已过了三日,就是太子,也在昨夜里醒来,扶柳为何还在昏迷。”
“不悔!”
苏言皱眉,侧眼撇了撇床榻之上酣睡的人影,压低嗓音一问:“你那日,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说?是不是除了……扶柳身上还有其他的后患?”
杨先生紧皱着眉头,轻一摇头:“如我所说那般,只有那些,可扶柳何时醒来,便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杨伯,你这话是何意?”
苏晓风一惊:“你不是说,扶柳只要休息,便能醒来吗?为何此刻又说,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扶柳中毒不比太子,太子的毒在肩,大半都是外伤,且又被扶柳吸出,只有小半留在体内,所以太子能最先醒来。”
杨先生皱眉凝神:“而扶柳的毒,是在体内,尤其是头部,我虽用内力将她身上的毒逼出些许,可头部,却是不敢硬来,若是有个差池,扶柳便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话落,苏夫人面色,泪落得更是欢畅,苏言与苏晓风都是满露愁苦,而扶摇此刻,已经成了泪人,侧做在苏夫人一侧,止不住得抽搐。“不悔!”
苏言一声轻唤。却是双膝一曲,身子一矮,直接跪到了杨先生面前:“求你!”
“你这是做什么!”
杨先生一惊,连忙抓住苏言双臂,想要将他搀扶起来。“扶柳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啊!”
苏言一声哭喊,紧紧拽着杨先生手臂:“我求你,就算我求你,无论如何要救她,救她啊。”
苏言一跪,一旁苏晓风也连忙一跪,苏夫人与扶摇见状,也是一跪。“杨伯伯,求你救救扶柳,定要救救她。”
“杨伯,苏府不能没有姐姐,求你想想办法,救救她。”
“杨先生,扶柳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无论如何,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请你救救她,纵使要割我血肉我都甘愿啊。”
四周都跪了人,杨先生一手搀着苏言,一手扶着苏夫人,一声轻语:“我定会救扶柳,定会救她的。”
“扶摇,晓风快些将你们爹娘扶起来。”
杨先生一声提醒,向着苏言也是面露焦虑:“扶柳是我从小看着长大,我杨不悔一身无子,扶柳、扶摇与晓风三人,我都是当成自己半个儿子一般,那有人不救自己孩子的。”
“如今扶柳情形尚不明,只有待她醒来,我才能知晓,那毒究竟损伤了她多少。”
杨先生一手握在苏言臂上,朝着四人解释:“我连夜也查过所有医术,却是未找到有能克制扶苏散的药物。”
“那该如何是好?”
府夫人一声轻问,面上又要落泪。“我记得当年师父曾向我提过扶苏散,他似乎曾研制过,我想问一趟慈溪,或者将扶柳也带去。”
杨先生轻声一叹:“慈溪灵药神果不少,若是能找到师父当年研制扶苏散时的笔录,亦或是寻访到有用的灵药,就算不能将扶柳体内的毒给解了,却至少能将它控制住。”
闻言,四人都是一喜。所谓慈溪却并不是溪水,整个宋国都是知晓,在天山之下,有一处山坳,灵草秀木,多得数不胜数,各种珍奇之物也是不乏。而那山坳便是慈溪。是杨先生一门隐世之所。苏晓风一声急问:“那杨伯打算何时会慈溪?”
“尽快。”
杨先生点头一应,眼角瞥向扶柳时稍稍一顿:“但要在扶柳醒来之后才行。”
“若是她愿前往,我便带着她一道前去,若是不愿,我也好问清她如今状况。”
杨先生再是一语。“爹。”
苏晓风回身朝着苏言一声急语:“若是扶柳愿意去,我也和杨伯一道,陪着她。也好一路照顾她。”
“我也去。”
扶摇闻言,也是一声急道:“哥哥纵使武功高强,可姐姐毕竟是女子,我也一道前去,姐姐若是要洗澡更衣,我在,也好有个照料。”
“老爷,我也前去吧。”
瞧着两个孩子都要前往,苏夫人放心不下,也是焦急:“扶摇体弱,她都照顾不好自己,还是我去吧,扶柳性子如何,我最是清楚,正好照顾她。”
苏言本想开口,自己也去,可瞧着杨先生面上为难,也是明白。慈溪之地,那里能是外人随随便便就能进入的,若是惹得在避世的高人一个不快,不远给扶柳治毒,那便是麻烦了。“若是扶柳愿去,晓风陪着便是。”
苏言一声轻语,转头盯着苏夫人一声宽慰:“扶摇身子若,你又不会武功,慈溪之外,山险林峻,你去了又会拖累不悔照顾你,你与扶摇留在府里便是。”
两人还要开口,却是被苏言摇头堵了回去。众人商定,又瞧了瞧扶柳,才转身出了房门。无人瞧见,躺在床榻之上的人影,在那刻,食指微微一颤,动了一动。月亮星稀,整个京城,除了灯红酒绿的那条长街,各处,都安静了下来。夜幕下,宫内微微侧开一条缝隙,一辆马车,悄悄驶了出来。按理说,宫禁之后,宫门便是不能再开,而此刻已到是戌时末,亥时初(晚上九点左右)离着宫禁已过了一个多时辰。而宫门此刻却是打开,马车内坐着何人,不知。但他身份不凡却是不用多想的。马车缓缓驶着,只有‘轱辘’声响在夜色之中。行驶了一炷香,马车一晃,缓缓停在一座府门之前。月色下,门上匾额清晰可见,苍劲有力的两个打字‘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