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支箭还没有搭上弓弦,战车已经到了阵前!“起盾——”“架枪——”“投矛——”军阵之中的声音沉稳,不带丝毫感情波动。盾如墙。枪如林。飞矛呼啸而至!姬子舒飞身而起,手中河图剑一个轻旋,所有的飞矛全都断成两截。他身形下坠,落在车架上。徐海伸出手,将他往旁边一扯,然后手掌张开,将一根直射而来的长矛紧紧抓住!“黑甲——”“冲阵——”徐海一声高喝,一步踏出,站在第一排当中两匹龙驹的头顶,一手执旗,一手长矛挑起。“嘭——”一排长枪被挑飞。“轰——”盾墙,被赤血龙驹直接撞开!一重盾墙之后,又是一重!“喝——”徐海手中的长矛幻化无数虚影,前方所有长枪全被挑飞。“破——”他长矛前指,狠狠扎在一面大盾上。“嘭——”大盾炸裂!第二道盾墙,破!第三道盾墙!“仓——”姬子舒飞身再起,手中河图重剑擦着盾墙一个横扫。所有的大盾断成两截。盾墙之后的兵卒落荒而逃。第三重盾墙,破!“阵列如山,退后者,斩——”“咚——”“咚——”“咚——”战鼓声起,一队手持长刀的督战队从横插而入,手起刀落,将第三重盾墙后溃逃的军卒砍翻。第四重盾墙。第五重盾墙。第六重盾墙。手持长刀的督战队列成方阵,直接挡在速度不减的赤血龙驹前。既督战,当死战!“杀——”督战队方阵迎上反冲。“能连破三道战阵,到底是虎父无犬子啊……”李伯轻叹,双目之中,全是惋惜。“其实,他若真想走,是能走得了的。”
袁秋雨目中全是晶亮。身为剑道第二重境界的剑修,袁秋雨知道,凭这些血肉之躯,挡不住一位剑修的剑。剑修的强大,岂是这些凡人能理解。她将目光落在徐海的身上。她笃定,徐海,一定是一位真正的剑修。姬子舒站在车架上轻轻喘息。下一次出剑,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喝——”立在马首的徐海一声低喝,手中长矛压低。尖利的矛头闪烁,化为一片繁星。每一颗繁星,带出一蓬血花。“嘭——”一道道身影被赤血龙驹撞飞。在他们的身体落地之前,他们的意识已经消散。因为,他们的喉头,已经被长矛刺穿!“轰——”督战队方阵被战车直接踏穿!徐海手中长矛舞动,带出的寒芒,直接点开下一层盾墙。“轰——”星光炸裂,徐海手中的长矛化为碎片。一根寻常的投矛,撑不住他的点杀。徐海抬手,一杆丈八长枪落在他手中。再冲!车架毫不停留,径直撞向下一道盾墙。长枪在前,没有什么能挡住徐海的漫天星光。盾墙,破!一重重盾墙,如同薄纸一般,被战车撞碎。不管是军阵前方的盾阵,还是后方集结的军卒,都比不上战车冲阵的速度。第十重盾墙之后,再无战阵!“结人墙!”
战阵之中,那波澜不惊的声音之中,终于传来一丝情绪的起伏。一队队军卒抛去手中的刀枪,手挽手,低下头,挡在战车之前。他们,要以血肉之躯,挡住冲阵无双的赤血龙驹!远处,袁秋雨与李伯都将目光投在徐海的身上。山岗上,死命吹号的张老六缓缓收声。战马踏过去,就是辽阔的山岭。踏过去,武威营三万大军组成的战阵,就被冲破。踏过去,黑甲战旗,就从未败过!可是,在张老六的独眼中,赤血龙驹的速度,缓缓降了下来。最终,战马,停在人墙的十丈之前。“徐海,你是懦夫——”张老六浑身战栗,紧紧握着牛角号,独眼圆瞪,眼角似乎要胀开。“你老子徐朗在北境杀人,三千马匪被踏成肉泥!”
“他屠南赵九城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懦夫!”
“张老六看不起你!”
“噗——”张老六一口血喷出,身上气势陡然一泄,腿脚一软,滑倒在山岗上。看着那被渐渐合拢的军阵,张老六眼前浮现出三十年前,大将军站在北境边,身边无数百姓放声齐唱的画面。那歌,在他的脑海,三十年不敢忘。三十年,不曾唱。他抬起头,口角溢血,仰天长笑。“呵呵——”“北境,马匪,多如麻——”“十里路上,无人家——”“自从来了徐阎王——”“杀!杀!杀——”“杀尽马匪,种田,安家……”人墙之前,徐海调转马头,手中长枪抬起。“喝——”所有人瞪大眼睛,呆滞的看着他弃人墙而走,却返身再次冲开围拢的军阵!“他疯了吗……”袁秋雨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失措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