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蕊彤听见身边的嬷嬷提起外面的流言蜚语,紧张地左右端详,到底打发掉身边的大丫鬟去外头把风,压低声音问道:“嬷嬷,那药真是连太医都瞧不出来?”
“夫人只管放心就是了,那药是奴婢祖传的,祖上留下来的方子,当初祖上官拜太医院,若非掺和到龙子之争,也不至于让家族败落了。”
唐嬷嬷叹了口气,要是祖上整齐,后人也不至于为奴为婢的。谢蕊彤对唐嬷嬷的祖上并不感兴趣,也没多少怜悯。有人从高处跌落泥沼中不能翻身,也有像她这样麻雀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各人有各命罢了。唐家没落,那也是他们命不好,跟她有什么关系?不过听说唐家祖上是厉害的太医,过了他的手,这药怎么也不会被轻易瞧出来。她低头看着鼓起的小腹,这秘药实在神奇,不但能让小腹鼓起来,像怀了孩子一样,连害喜的反应也有,甚至脉象完全是喜脉,好几个太医来诊平安脉也没看出不妥来。谢蕊彤心安了几分,只要别让人发现,这就足够了。“那个说书先生还到处造谣,王爷打算怎么处置他?”
要不是这个该死的说书先生,她如今还被王爷捧在心尖上,哪里需要这般提心吊胆的?不把这个说书先生教训一顿,实在难消自己的忿恨!“夫人息怒,王爷说是流言蜚语,清白自在人心,也没去动那个说书先生。若是夫人在意,要不然奴婢去找几个面生的给那说书先生一个教训?”
唐嬷嬷满眼厉色,要无声无息教训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人物,可就容易多了。谢蕊彤沉吟片刻,摇头道:“算了,暂时别去理会那个说书先生。王爷不动他也是应该的,这个时候若是那说书先生出了什么事,不就摆明是王府的事被说中了,我们这是羞恼成怒了?”
只是她咬牙切齿,却不能动那个始作俑者,着实可恨:“不能在明面上动他,稍微给点警告还是可以的。”
谢蕊彤一个眼神,唐嬷嬷就明白了。偷偷离府叫来心腹小厮,去暗巷里找了几个落魄的流浪汉,夜里候在茶馆后面的小巷。谁知道万事俱备,只差东风了,偏偏那齐先生却没有来!几人等了一宿,闹到那小厮跟前,好不容易用银钱打发了,齐先生这又在茶馆开始说书。小厮怀疑几个流浪汉根本没做事,特意讹诈自己的,流浪汉却觉得小厮是耍了他们,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接这样的活儿了。到头来齐先生毫发未损,小厮生怕唐嬷嬷不高兴,只道已经教训过了,谢蕊彤听说后多用了半碗饭,别提多痛快了。霍护院特意提醒过齐先生,能避则避。十五王爷那样有身份的人自然不愿意跟他计较,但是后院的夫人却不一定了。果不其然,暗巷里瞅见几个面生的流浪汉,茶馆的小二眼尖,立刻禀报了掌柜。掌柜就指望着齐先生这个摇钱树,哪里敢让他伤着一分一毫,连忙让他从后面角门偷偷走了,又让小二守在门口,等齐先生平安回去后,盯着那几个流浪汉,直到他们骂骂咧咧地走了,这才算是松口气。只是他担心这回之后会有更多的人来找齐先生的麻烦,到底还是让小厮去报官了。正是出征之前,府衙不看佛面也要看僧面,怎么也不敢怠慢。听说有流浪汉流窜,二话不说就叫官差把流浪汉都赶出了京中。那些流浪汉都是进来讨生活的,被赶出京中,可就不能再回来了。赶得匆忙,值钱的都没带在身上,在城门哭天抢地的,也有些在心里嘀咕究竟惹着了哪位大人了。有机灵的急忙搜刮身上余下的铜板,费心跟差爷打听。官差掂量着手里那么点碎银,无情不愿地道:“他们几个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连累了你们,大人也不乐意的。只是最近上头盯得紧,才不得已如此,要是怨的话,就怨那几个人吧。”
他胡乱一指,掉头就走。流浪汉面面相觑,很快就认出那几个人来。有人咋呼道:“我见过他们,守在京中最大的茶馆外面,鬼鬼祟祟的,好像要揍那个姓齐的说书先生。”
那几个流浪汉闻言,急忙摇头:“我们只是在暗巷呆了一夜,什么都没做!”
他们知道这次的事指不定是齐先生身后有人撑腰,所以一股脑把流浪汉都赶出京中。若是说出实情,这里好几十个流浪汉被连累,不揍死他们才怪,说什么也决不能说出事实!几十人围住他们,其中一个高大的汉子道:“害得我们无家可归,还有什么好话的,兄弟们给我打!不给他们一点教训,难消兄弟们的心头只恨!”
一个个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了,捏紧拳头就往几人身上揍去。他们被打得哭爹哭娘的,有一个受不住,包头乱窜,扑到城门侍卫的脚边哭道:“官爷行行好,真的跟我没关系,是一个小厮说是他家主人要教训齐先生,我们连人都没见着,实在是冤枉啊!”
流浪汉大喊大叫的,进出城门的人不算少,好一些也是听过齐先生的说书。脑瓜子一动,立刻就想到了十五王爷。莫非被齐先生说中了,所以这才悄悄找人教训他?难道十五王爷那个新娶的侧妃,肚皮里真是空的?一时间众说纷纭,哪里还有人理会流浪汉,一个个饭后茶余都提起此事。没多久传到龙志宇的耳边,当场就摔了一个玉如意:“那个小厮找到了吗?”
“是的,王爷。”
管家兢兢战战,生怕被王爷迁怒。龙志宇阴沉着脸,不用想也知道是谢蕊彤出的馊主意:“把那个怂恿侧妃的婆子抓起来,直接送到最后头去。”
管家打了个哆嗦,立刻应下。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哭哑了嗓子的唐嬷嬷,叹气道:“你做什么不好,却掺和到这事来,也不劝着侧妃娘娘,哪能这般胡闹?”
唐嬷嬷哪会想到那个说书先生没被教训到,反而她被连累得倒大霉:“管家行行好,替我在王爷面前说几句好话,别赶我出府。”
她想着自己不过是帮着叫小厮去收买几个流浪汉去教训齐先生,罪不至死,十五王爷也不至于跟一个小嬷嬷过意不去。管家一副怜悯的模样看了过来,摇头道:“果真是府外采买进来的,你不知道出府的,从来只有死人吗?”
唐嬷嬷后背一阵发寒,府外都说十五王爷是个好主子,丫鬟婆子的吃喝就跟小门户的主母差不多,要不然她也不会花钱买通关系,费尽心思讨好人牙子好送进王府来。记得当初人牙子临走前让她“好自为之”的话,唐嬷嬷压根没放在心上。如今想来,那人牙子采买的丫鬟婆子不知道多少。区区一个王府,就算差着伺候的人,也不可能要这么多。唐嬷嬷脸色都白了,从没听说过王府的丫鬟婆子离开后去哪家伺候新主人,更别提是恩赐出府。人牙子来来去去,丫鬟婆子只进不出,都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了。都是无亲无故的,哪里会有人来寻?唐嬷嬷当下跪在地上哀求道:“管家,奴婢错了,实在错的离谱,看在侧妃娘娘的份上,能不能让王爷留下奴婢一条贱命?”
管家依旧摇头,谁也不敢忤逆十五王爷,他要唐嬷嬷死,那么就不会拖到明天。唐嬷嬷急了,忍不住狗急跳墙,压低声音贼兮兮地道:“管家再帮奴婢一次,向王爷传话,就说侧妃娘娘的事……奴婢是知道的。”
管家隐晦地瞥了她一眼,到底还是点头了,转身进了书房传话,很快便出来了:“王爷传召你进去,记得礼数妥当,要不然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唐嬷嬷死里逃生,眼泪立刻就下来了,偏偏嘴角上扬,一张老脸露出狰狞的神色,特别可怕。管家摆摆手,示意她进去,背着手就离开了院子。跟着的两个侍卫不由奇怪,低声问道:“管家,我们两人不用守着院子等唐嬷嬷出来?”
“是该等着,不过不用多久。”
管家在王府看着这些下人来来去去,一个个都自恃聪明,却没什么好下场。唐嬷嬷想要自保,便琢磨要把侧妃给卖了。殊不知十五王爷最讨厌的,便是背叛主子的下人。不管如何,谢蕊彤还是她的主子。为了保命,转眼就要把侧妃卖了,简直是罪加一等,龙志宇哪有可能饶过她?后院那批恶犬,扔进去不到一刻钟就分吃了,虽然疼点,好歹死得痛快。落在王爷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就要更受罪了。不多时,屋内传来一阵惨叫声,很快便弱了下去,院内再次恢复了安静。侍卫听惯了这样的声音,依旧毛骨悚然。龙志宇的声音眨眼间从里面传来:“管家,叫人把东西拖出去,丢到地牢里。记得,送去之前喂一颗十全大补丹。”
管家恭敬地应了,招手叫两个侍卫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把唐嬷嬷拖了出来。确实是东西,已经不成人形了,手脚骨都碎了,被扭到一个奇怪的弧度。唐嬷嬷面无血色,呼吸微弱,若是不服下丹药,只怕没多久就要咽了气。管家把十全大补丹塞进她的嘴里,心下叹气。龙志宇是动了真怒,这颗丹药服下,十天八天不用进食都能保住性命。唐嬷嬷浑身的骨头都碎了一半,痛不欲生却死不了,呆在地牢昏暗的地方,怎么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经过。光是昏暗的地方关着,不给逼疯掉才怪!手脚又动不了,只能躺在一个地方,简直生不如死。若是龙志宇消了气,没让人再浪费丹药,唐嬷嬷便能如愿死去。可惜这次王爷动了怒,只怕疯了傻了也没那么容易解脱。侍卫们看见唐嬷嬷的惨状,脸色也有些不好,直接把人扔进地牢,再也不敢多停留哪怕一刻。管家回去的时候,看见龙志宇的指尖摩挲着白瓷茶盏,嘴角勾起一丝愉悦的弧度:“真是不长记性,居然敢与虎谋皮,到头来还不得吃亏,被人算计得连脸面都没剩下?”
像是自言自语,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语气却是森冷:“管家以为,让她们两人都不能如愿,可好?”
知道并非问话,管家规矩地站在一旁没有胡乱开口。“本王倒是小看了谢家的姑娘,一个比一个会算计,却又一个比一个更蠢。”
龙志宇摇摇头,盯着茶盏又冷笑道:“倒是一窝蠢人里面除了个聪明的,谢家却把人赶走了。”
管家明白,这说的是谢家三姑娘,如今是摄政王的王妃了。这位三姑娘倒是个厉害的,脱离了谢家,便再也没回头,无声无息就嫁给了摄政王。谢家几次上门都被拒之门外,一个小姑娘倒是沉得住气,丝毫没有半点眷恋娘家,连谢蕊彤亲自上门都吃了闭门羹改,却是个硬气的。龙志宇忽然想起,问道:“今儿是摄政王出征的日子?”
“是的,王爷。”
管家又道:“马车已经备下了,王爷要亲自去送行吗?”
“这是自然,皇上也亲自送行,又怎能少了我?”
龙志宇起身换上靛青的袍子,施施然赶到了城门。送行的百姓足足有十里,连绵不绝,一个个削尖了脑袋想要往里挤,好瞻仰摄政王的风采。龙志宇的马车慢吞吞走了许久才挤了进去,远远他便看见一个身穿银色盔甲的高大男子站在骏马旁边,面前是一个蓝衣姑娘。只是一眼,他便认出是那女子是谢燕娘。即便戴着纱帽,仅能看见影影绰绰的身姿,龙志宇仍旧能轻易认出。仿佛上辈子他们曾是最熟悉的两个人,龙志宇每每看见谢燕娘,心底总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渴望。心里有一道声音在提醒着自己,要得到她!每次见面,都会比上一次更强烈。龙志宇脚步一顿,以前他对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十分不喜,所以到后来也没跟摄政王再争抢谢燕娘。区区一个女郎,他随手就能招来许多比谢燕娘更出色的女子,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又跟摄政王为敌?但是他退了,如今却有些后悔了。那种渴望比起以往只会更强烈,龙志宇心底空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一个重要的物件。上前几步,他盯着谢燕娘笑道:“谢姑娘,许久不见了。”
阮景昕托着谢燕娘的手臂,让她站在自己的身后,迎上了龙志宇的目光。十五王爷几乎直白的眼神,实在叫他心底不喜。阮景昕冷着脸道:“十五王爷似乎忘了,谢姑娘是我的王妃。”
“我当然没有忘,只是这称呼一时没习惯换过来才是。”
龙志宇看向他,又笑道:“摄政王出征,我在此祝你所向披靡。可惜的是你的王妃刚过门,就得独守空房了。戎族来势汹汹,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赶走。”
言下之意,谢燕娘或许要十年八年都得独守空房了。他看着谢燕娘满脸惋惜,若果她嫁的人是自己,就不必独守空房那么久了。谢燕娘撇开脸,压根不想看见龙志宇令人作呕的面孔。若是她今天嫁的是十五王爷,没几年就要被人横着抬出王府了。自己是宁愿独守空房,也不愿意跟这个禽兽为伍!阮景昕挡住了龙志宇看向谢燕娘的视线,淡淡道:“出征在即,王爷这番话真是叫将士们心寒。”
十五王爷一怔,瞥向四周算不上友好的目光,淡然地笑笑:“本王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一朵娇花就这样被冷落而渐渐枯萎,总是叫人看着不忍心。”
“不劳王爷费心,若是王爷这般心疼我,不如跟着摄政王一起出征?”
谢燕娘抬起手,微微撩开一点轻纱,忍不住反唇相讥。龙志宇嘴角的笑容淡了几分,他身为皇亲贵胄,手脚功夫只能算得上是花拳绣腿,去战场只有送死的份,根本不能成事。而且跟着摄政王出征,谁知道将在外,会不会背着幼帝把自己除掉,再谎称是战死?战场上风云变幻,要弄死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龙志宇根本不敢冒这个险。“一段时日不见,谢姑娘越发牙尖嘴利了,本王实在说不过你。”
他轻飘飘地表示认输,压根没接谢燕娘的话。她早就明白,这男人心里满腹算计,简简单单几句话估计能琢磨出无数的阴谋来,哪敢真的为了争一口气,被自己用激将法轻易就上钩?周围的将士隐约露出几分讥讽来,看看那堂堂十五王爷,先帝的幼弟,皇亲国戚却是胆小如鼠,一说要去战场,就立刻转开了话题,哪里敢搭腔?他们为了庆国拼死拼活,这些在京中逍遥快活的贵人若是跟着去了,只怕要吓得屁滚尿流,实在是丢人现眼。龙志宇自然没错过众人似笑非笑的神色,面色微沉。恰好幼帝驾临,尖利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众卿平身——”幼帝如今虚龄不过八岁,已经有几分帝王的架势,一张白嫩的小脸紧紧绷着,短短的小手一挥,示意所有人起来。他站在最高的台上,黄袍加身,金冠乌发,身边跟着三位辅政大臣。只是此时不同以往,三位辅政大臣并未跟随幼帝走上高台,而是自动自觉地站在台下。足见江大人被流放,三人的子嗣都拿捏在摄政王和幼帝的手上,不复以往的高高在上,终于明白了皇帝再幼小,也是先帝的血脉,心计谋略并不输人,变得更加谨慎小心起来。“摄政王,朕等你打败戎族,胜利归来!”
幼帝端起茶盏,高高举起:“朕以茶代酒,干!”
“吾皇万岁——”阮景昕接过酒盏,一口饮尽,狠狠摔在台下:“臣就此启程,不将戎族赶至百里,绝不挥军回京!”
“好!”
幼帝一声赞许,目光紧紧盯着摄政王依旧戴着面具的脸庞:“朕等你平安归来!”
“朕等着众将士杀尽戎族人,胜利归来——”将士高喝一声,阮景昕微微抬手,众人住了口,立刻翻身上马。他走至谢燕娘的跟前,只来得及稍稍握住她的小手,不过片刻便放下,翻身上了骏马。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阮景昕高喝一声:“众将士听令,出发——”谢燕娘看着大军缓缓离开城门,目光始终没从阮景昕的背影离开,直至所有人变成黑点,消失在远方,她依旧舍不得回去。“谢姑娘,可要本王护送你回府?”
龙志宇站在她的身后,轻声问道。“不必,我还认得回去的路,就不劳烦王爷了。”
谢燕娘拘谨地行礼后,转身就走,根本不想和这个男人呆在一起哪怕是一刻!龙志宇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后背挺直,轻轻笑道:“真没看出来,她倒有几分烈性子。”
他舔了舔下唇,越发惋惜当初轻易放手,没跟摄政王一争高下。若是自己争一争,谢燕娘会不会嫁给摄政王,那就不一定了。十五王爷对她过分的热情,叫雪菱有些担心,毕竟摄政王不在,若是龙志宇几番纠缠,外人只会道十五王爷风流潇洒,对谢燕娘怕是没什么好话了。比如不守妇道,比如红杏出墙。这对摄政王来说,也不是什么好名声。谢燕娘上了马车,回头看见雪菱纠结的神色,不用想也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不由好笑道:“十五王爷是个大忙人,哪里真会花心思在我身上?”
“王妃,十五王爷的名声不算很好,若是被有心人做文章,只怕对王妃不利。”
雪菱没她想得那么乐观,显得有几分忧心忡忡。“他如今不忙,那就让王爷忙起来,自然没时间再想起我这么个小丫头。”
谢燕娘笑了笑,只在谢蕊彤身上做文章,对龙志宇来说实在是不痛不痒。原本不想跟这个男人有半点牵扯,所以点到即止。但是龙志宇今天的举动,却让她怒火攻心。甚至在阮景昕面前,十五王爷对她表现出的亲昵和熟稔,会让摄政王心里怎么想?就算再相信她,阮景昕心里还是会不舒服,甚至有了几分疙瘩。龙志宇想做什么,谢燕娘是一清二楚。不过是没得到手的东西更让人垂涎,他又故意让摄政王难堪罢了。雪菱见谢燕娘嘴角噙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甚至眸里闪烁着几分冷色,不由后背一寒。看来十五王爷今天的所作所为,彻底激怒了自家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