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就紧紧抓住了谢燕娘的手。谢燕娘红了眼圈,低声哄道:“娘亲,女儿在,好好的在你身边。”
长公主似乎尚未完全清醒过来,听见这句话,又用力握着她的手,再次闭上眼沉沉睡去。谢燕娘皱起眉头,见长公主睡得比之前安稳,心头的大石这才放下,趴在榻前,没多久也跟着睡去了。后来是被长公主推醒的,迷迷瞪瞪的听见长公主数落道:“夜深露重,你也不披件外袍,要是着凉了该如何是好?”
谢燕娘揉着眼睛起来,见长公主精神大好,这才笑了:“娘亲放心,我可壮实了。”
话音刚落,她就重重地打了个喷嚏。长公主心疼了,一叠声叫来嬷嬷去亲自煮了一碗姜茶,盯着谢燕娘喝了下去。“娘亲,该喝药了。”
谢燕娘衣不解带地守在榻前,帮长公主擦手擦脸,扶着她去如厕,又亲自给她喂药,一点都不假手于人。长公主原本心里的那点怒气和难过,因为女儿的乖顺,早就烟消云散了:“丫头,以后可不能一声不吭就跑了。娘亲失去了你一次,已经承受不住第二次了。”
“娘亲,都是女儿的错。我只想着你还在病中,就不想惊扰了你,没料到皇上会把我骗进宫。”
谢燕娘愤愤不平,皱眉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是皇上的堂姐。他不念着这份关系,就连娘亲也没放在眼内了?”
“皇家无父子,更别提是亲戚了。”
长公主揉了揉她的黑发,叹道:“你打小就生活在平常百姓的人家,可能难以想象皇家人的关系,其实跟陌生人没什么不一样,最多只能算是熟悉的陌生人。为了利益,牺牲对方,将对方当成筹码,又或是暗地里置诸死地,都不是什么少见的事。”
所以她远远避开皇家人,又不掺和任何事,从不偏向谁,这才得以过着平静的生活。谢燕娘的瞪大眼,想到幼帝的所作所为,确实令人心寒:“可是,皇上年纪还那么小,兴许是不一样的……”这句话刚出口,她便觉得说不下去了。长公主苦笑道:“你别小看了皇上,皇家人年纪小小的,却都是人精。再说,皇上身后还有一个深藏不露的皇太后,时不时给他出谋划策。不要看轻了皇家的任何人,不管是女流之辈,又或是总角小儿,都并非寻常之辈。”
皇家里最天真的,或许只有刚被认回来的谢燕娘了。长公主觉得,她有必要好好给谢燕娘说说,不然自家女儿很可能被皇帝骗得团团转。“好了,有嬷嬷在,你也不用一直守在我这里。听说摄政王回来了,小别胜新婚,你难道不该陪一陪他?”
谢燕娘红着脸,挽着长公主的手臂道:“没事,夫君他不会介意的。”
“他不介意,我却是介意了,让一对小夫妻在一个府里却不能见着,我实在过意不去。”
推了推谢燕娘,长公主催促道:“回去吧,我这就喝药歇下了,你也回去好好休息,明儿我们再杀三百盘。”
闻言,谢燕娘失笑道:“娘亲刚好,哪能伤神,只许三盘,不能再多了。”
“好,三盘就三盘。看看,我这个当娘的,也要被女儿管着了。”
长公主虽是说着抱怨的话,嘴角却噙着愉悦的笑容。嬷嬷也知道,有女儿管着,是长公主心甘情愿的事。等谢燕娘一走,长公主的面色就沉了下来:“皇上真是没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内,连先帝也不敢如此,该说是天生牛犊不怕虎?”
嬷嬷也阴沉着脸附和道:“主子,可不能再让皇上肆意妄为了。”
“嬷嬷说得极是,你去打听打听皇上究竟得了什么病。”
长公主眯起眼,冷冷一笑:“既然病了,就该好好歇着,皇上的手也伸得太长了。”
竟敢把主意打到谢燕娘的头上,实在让她忍无可忍!谢燕娘回去的时候,便见阮景昕站在门前,似是等了她很久。他换了一身青衫衣袍,高大挺拔的身影,光是站着,便已是不容人忽视。加上一双黑眸含着柔和的目光盯着她,谢燕娘涨红着脸,慢吞吞走到他的跟前。“长公主没再怪你了?”
“嗯,”谢燕娘轻轻答道,低着头不敢看阮景昕,只觉得脸颊滚烫,连耳尖也是。阮景昕轻轻一笑,搂着她的肩膀进了里屋,桌上都是谢燕娘喜欢吃的菜肴。让她落座后,阮景昕亲自给谢燕娘布菜:“秋娘这两天辛苦了,该好好补一补才是。”
谢燕娘看着满桌的菜肴,就知道是阮景昕特意吩咐的,只觉得心头甜丝丝。她拾起双筷,阮景昕夹了什么,自己就吃什么。到头来,谢燕娘不知不觉给吃撑了,反倒阮景昕没动几次筷子。她顿时觉得不好意思,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的碗里去。模模糊糊的,谢燕娘却记得阮景昕喜欢的是什么。他笑了笑,说道:“秋娘倒是还记得我喜欢吃的是什么。”
谢燕娘一怔,记得是当初的郦儿,却不是她。只是郦儿的记忆仍在,所以她下意识地就夹了阮景昕喜欢的菜肴。见谢燕娘怔怔出神,阮景昕有些担心道:“怎么,还在想着郦儿的事?”
闻言,她摇摇头道:“是我想岔了,我是郦儿,郦儿也是我,陪在夫君身边的只有我。”
“娘子说得极是,陪在我身边的,由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
阮景昕见她想通了,不由抿唇一笑。这一笑温柔至极,犹如春风扑面,叫谢燕娘忍不住低下头,不敢多看一眼。总觉得一颗心噗通乱跳,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阮景昕却不乐意谢燕娘的闪躲,伸手勾起她的下巴,附身吻上他早就觊觎了许久的红润双唇,半晌才呢喃道:“院门已经落锁,今晚不会有人打扰我们。欠下娘子的洞房花烛夜,为夫该是时候偿还了。”
谢燕娘浑身都像是被火点燃,仿佛烧起来了,手足无措。阮景昕率先起身,打横抱起她,在谢燕娘的惊呼中双双跌入柔软的床榻上。抓住她颤抖的柔荑,阮景昕低头在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别怕,我只想完完全全地得到你,难道娘子想让为夫一直有名无实吗?”
谢燕娘一听,对上他灼灼的目光,迟疑着伸出双臂搂住了阮景昕的脖颈,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这一吻点燃了阮景昕深藏在心底的热情,他低头擒住谢燕娘的双唇,一手轻轻解开她衣襟的盘扣。谢燕娘只觉身前一凉,很快却是浑身热了起来。阮景昕的大掌轻轻抚过她的肌肤,便觉得又痒又热,整个人都像是坠入炉子里一样。等两人坦诚相见,阮景昕的大掌顺着曲线缓缓往下,谢燕娘的脸色却渐渐白了。阮景昕察觉出她的不妥来,立刻顿住了动作,大掌改为落在谢燕娘的后背轻柔地拍着:“怎么了?”
“没事,我们继续。”
谢燕娘深吸了口气,身上的触感让她联想到曾经的噩梦。只是在眼前的人,再不是那个人面兽心的十五王爷,而是阮景昕。她抬起头,看着阮景昕隐忍的神色,妩媚一笑:“我有些害怕,夫君要轻一点。”
阮景昕却看出谢燕娘有所隐瞒,稍微一联想,便知道是过去的记忆让她恐惧了,心下不由暗恨龙志宇那个人渣,当年只怕没少让谢燕娘受折磨。他俯身吻着谢燕娘的眼角,也没去把桌上的烛火灭了。面容在灯下十分清晰,谢燕娘有些羞赧,又舍不得撇开脸,只轻声呢喃道:“油灯还在……”“先点着,让我看清楚娘子也没什么不好。”
阮景昕抓起她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另一只手的动作更是极致温柔。谢燕娘明白,阮景昕这是在消除她的害怕。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她心底是浓浓的信任,再没有一丝恐惧。更是因为阮景昕缱绻温柔的动作,渐渐沉沦,再也想不起那些灰暗的过往……第二天谢燕娘起来,已经过午了。她红着脸颇为不好意思,连忙跑去跟长公主一起用饭。长公主的身子骨还没好,吃的都是清淡的。原本不想谢燕娘跟着吃这些淡出鸟来的东西,女儿却一直坚持着,没一顿都没落下。长公主知道这是她的孝心,也没再说什么,这回见谢燕娘慌慌张张过来,眉梢还含着未褪下的春意,不由好笑:“昨晚累着,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被长公主一眼就看出来,还揶揄了两句,谢燕娘闹了个大红脸:“娘亲笑话我……”“我这是高兴,上回你们的洞房花烛夜硬生生被皇上打断了,如今又拖了个把月,该是补上了。要不然,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也不踏实。”
她又瞥了眼谢燕娘的肚子,笑道:“我正盼着大胖孙子来陪我,你和摄政王可得多努力才是。”
谢燕娘被长公主几句开玩笑的话闹得脸颊的红晕就没褪去过,直到离开院子,一张小脸还是红红的,带着几分羞意,却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阮景昕似乎彻底清闲了下来,在院子里要么跟谢燕娘品茶对弈,便是指点她写大字。谢燕娘被他从身后圈着,右手还被阮景昕握紧,捏着毛笔,脸颊滚烫,也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阮景昕好笑,亲了亲她的耳尖:“我这个先生教了好几天,你这个徒弟怎么这样不争气呢,该罚!”
谢燕娘的面颊更红了,丢下毛笔不依了:“我、我今儿还要写三十张大字,你别闹了……”她也是跟阮景昕朝夕相处之后,才发觉这人其实没想象中那么冷漠,在自己的跟前彻底放开了,时不时露出几分孩子气。这不,谢燕娘才说完,就被阮景昕扛在了肩头,扑棱着手脚便要下来:“快松手,这还大白天呢。”
“大白天又怎么了,再说天也快黑了,也不差这么小半个时辰。”
阮景昕把她轻轻放在柔软的被褥上,飞快地脱掉谢燕娘的鞋袜,指尖在她脚底挠了起来。谢燕娘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红着脸抽气道:“别、别,好痒……”“再不好好学大字,今晚还得好好罚你。”
阮景昕终于停了手,把满脸通红的谢燕娘抱了个满怀。谢燕娘自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忍不住皱眉。这几天他们闹得狠了,谢燕娘这会的腰还酸着。“好久没跟娘亲卧膝长谈了,今晚我要过去陪陪她。”
搜肠刮肚的,谢燕娘只想到这么个理由,好逃避晚上的“惩罚”。阮景昕却不乐意了,搂着她正儿八经地道:“长公主不是一直盼着能抱孙子,我们不努力,可不就辜负了她的期望?”
谢燕娘愣了,没想到他居然听说了长公主开玩笑的话,顿时一张脸快要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