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程秀微,是严辞回乡下,顺道为之的小事,不过对程秀微而言,意义重大,特别是思想观念的改变,是翻天覆地的。 程秀微家庭复杂,父亲好吃懒做,被亲戚当作累赘推来推去,容易误入歧途,近距离接触严辞,才知道怎么为人处事。 严辞不像是小孩,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成熟气质,像是夏日清凉的薄荷香。 后来一直到成家立业,程秀微一直以严辞为榜样,这也为他之后考入名校做铺垫。 很久以后,程秀微已经忘记了青春对乐秋恬朦胧的喜欢,却还记得严辞在他记忆里耀眼的样子,闪闪发着光。 最后告别的时候,严辞微笑地告诉程秀微:“好好学习,人要向前看,向前走。”
程秀微看着严辞,不语点头。 …… 这一年是2006年。 时间转眼就到元宵节,所有日子都过得很寻常。 元宵节晚上,严辞心血来潮,打电话邀请林初萝出来奶茶店喝一杯奶茶,想在开学前,和林初萝好好聊天。 “初萝,要不要出来喝杯奶茶,好像没请过你喝奶茶。”
虽然严辞他自己也不知道对林初萝是什么感情,少了些许暗恋悸动,但却又好像有些羁绊存在,接触后也会浮想联翩。 是不是单纯因为荷尔蒙的关系,严辞也不知道。 事实是之前他和林初萝交流,纯粹靠企鹅,私底下从未独处交流,接触远比乐秋恬来的少,更别说朝夕相处的妹妹。 电话里,林初萝听到严辞邀请她,严六堡和乐秋恬没随同,她就不决定去,因为她害怕和严辞独处,导致自己会过于喜欢严辞,毕竟她初中高中是没打算早恋的。 于是严辞只好改口和林初萝说,妹妹和乐秋恬也去了。 因为不是两人独处,林初萝才答应了。 “晚上,外面天气有点冷,你穿保暖些。”
严辞又说。 “嗯嗯,知道了。”
林初萝笑着说。 出门前,林初萝还和她爸爸说了去和严辞玩,因为严辞是唯一一个,她爸爸不反对一起玩的竹马。 …… 晚上到了奶茶店,林初萝一眼扫去,不知为什么,今晚奶茶店全是情侣,连宠物狗都是成双成对。 不过来都来了,也不能回去。 严辞、乐秋恬和严六堡已经来了,坐在靠窗的桌子,吹着晚风,说说笑笑的样子。 桌子是四人座,刚好两两相对。 林初萝看了眼严辞,随意在乐秋恬身边坐下。 落座的时候,和严辞对视,林初萝不经意移开视线,没事人一样。 严辞看到林初萝来了,还是很高兴的,笑着说:“想喝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乐秋恬就凑到林初萝耳边,坏笑说:“初萝,你好好宰严辞一顿。”
林初萝笑了一下:“好。”
这家奶茶店不是单纯的奶茶店,除了卖奶茶、咖啡、冰激凌,也卖薯片、鸡排、鸡腿之类的美食。 除了奶茶,林初萝也点了些薯片。 然后几个人天南海北聊着天,聊着周杰伦的新歌,聊着喜欢的书,聊新学期的期许。 窗外晚风飘进来,让人感到惬意,暖色灯光照着众人的笑脸。 乐秋恬偷瞄着隔壁桌的情侣互相喂奶茶,发现意外的脸熟,不由有点羡慕,悄声说:“话说怎么那么多情侣?而且好像好多都是我们学校的?真好呀。”
严六堡闻言抿嘴不说话,也有点羡慕,也想和哥哥互喂奶茶。 林初萝的看法却很与众不同。她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才不好,我们这个年纪,恋爱不好,读书才是正道。其实相比较爱别人,爱自己更重要,人这一生,最重要的是,要找到自己的世界。”
说这话时,林初萝的视线落在了严六堡身上。 严六堡能察觉林初萝这话是对她说的,不过没有应声什么。 因为她觉得,美好的爱情是能让人的生命变得完整。爱别人和爱自己不矛盾,她喜欢哥哥,和喜欢自己,两者没有先后次序。 乐秋恬听了,一脸无语地看着林初萝:“找到自己的世界,这是电影台词吧。”
“可我觉得很有道理。”
林初萝没有否认,只是转头看着严辞,这样说,“我们这个年纪,前途比爱情更重要,你说对吧,严辞?”
“是的,没错。”
严辞回以微笑,有点难以相信,林初萝这个年纪的女孩,竟然有这样的察见,她对爱情观的理解,远超其他同龄人。 林初萝自始自终,都是漂亮又品学兼优的女孩子,前世也给严辞难以接近的印象,但这一刻,严辞知道这种印象从哪来的了。 因为她没有恋爱脑,建造了一堵墙,将其他人隔绝在外,她自己就成为了自己世界的公主。 别人想要进入她的世界,得先越过这堵墙。 新学期要开始了,三个女孩难得聚到一个班级,这样是很令人开心的。林初萝却总觉得以后会分开,忽然说: “严辞,六堡,还有秋恬,我们以后还会做好朋友吧?会不会有一天就走散了?”
严六堡和乐秋恬没说话,心思各异。 严辞见有些冷场,就说:“不会。”
或许是被严辞肯定的回答温暖到了,林初萝看着严辞,露出一笑。 乐秋恬看着这一幕有些沉默。她不是傻瓜,可以明显感觉林初萝比较喜欢严辞和严六堡,顿时有点生闷气,不过细想也正常,从小到大,她和林初萝就暗暗较劲。 想到这里,乐秋恬不再生气,站起身:“我得先走了,你们聊吧。”
“你干嘛现在就走,时间还早。”
严辞奇怪说。 “赶寒假作业,我还没写完。”
乐秋恬犹豫了下,还是说实话。 “秋恬,你寒假作业没写完还跟着我出来喝奶茶?”
严辞一脸无语。 “对呀,所以我回去写,写不完我就不写了。”
乐秋恬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转身离开。 “秋恬,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走。”
乐秋恬要走,林初萝也不想待了。 “初萝,你也要走吗?”
严辞顿时惊讶。 林初萝回头看着严辞,然后点头,也借口说作业没写完,随后跟着乐秋恬离开了,这样奶茶店就剩下严辞和严六堡。 严辞就无语了,他真的怕和妹妹走太近,会情难自禁,可现在又变成他和妹妹独处了。 “六堡,那我们也走吧。”
严辞看了眼妹妹,说了声,就拉着严六堡的衣服走。 不过严六堡不想走,被严辞硬拉着,委屈地撅着嘴,一副要气哭了的样子。 “我不走!”
又是略带撒娇的语气。 严辞听了,顿时就心软下来,转头意外和妹妹对视,立刻移开视线说:“好吧,那么我们再坐一会。”
这一刻,他的语气是有点温柔的。 严六堡抿唇笑起来,用手捏着吸管,吸了吸鼻子说:“严辞,我还没喝完,等我喝完就走。”
话是这样说,严六堡喝得却很慢,灯光落下的时候,偷偷地看着严辞的侧脸,眼神很温柔,笑起来很好看。 严辞不知怎么形容之后的夜晚,当这里只剩下他和妹妹,被店主误认为是情侣,过来打招呼直呼他们小两口。 严六堡并不反驳,灯光将她的脸染红了,她垂着眸笑,长而微弯的睫毛一眨不眨的。 她的视线下,两手纤细的手指交叠,互相把玩着,好像在拨动谁的心弦。 这个画面,严辞一下就愣住了,怔怔地看着她好看的侧脸。 就是那个瞬间,严辞又心悸了下,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亲情,他心中的情感被再度验证。 紧接着就是强烈的不安涌上心间,从小到大,从未想过跨越那条线。 可是当看着她的红脸,希望她这辈子都被温柔相待,严辞就知道不对了。 …… 林初萝跟着乐秋恬走在回家的路上,寒假里两人还没说过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秋恬,你寒假作业还差多少?”
林初萝找了个话题。 “没动过。”
乐秋恬瞥了眼林初萝,实话实说。 “没动过?”
林初萝噎了一下,有点不可思议。 “嗯。”
乐秋恬不在意地说,“我一点不喜欢写作业,而且实际上,我也不喜欢学习,上学期要不是严辞天天拈着我一起晚自习,我才考不到那么多分。”
“那你作业没写,你开学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不做寒假作业,老师还能杀了我?”
乐秋恬奇怪地问,“我才不怕老师。”
林初萝听了,直接不会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