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萝和乐秋恬两人到了分叉路口,也平淡地告别离开。 说到底,两人都是十来岁的少女,交朋友都是很纯真,爱情和友情不知怎么处理,但这样简单,才是生命最真切的样子。 …… 这一年元宵,月亮依旧像圆盘,其光芒是清是冷,明亮且干净,永远也不会沾染尘世灰尘,像是草原上的雪,柔软地飘落在世界每一角落。 在这样的满月下,享受夜晚的宁静,是很美好的事情。 很久不曾赏月,记不得上次和妹妹一起独坐什么时候,严辞忽略月光许多年,却发现月光早进入他的血肉,成为了他审美的一部分。 不管多少年后,和妹妹再度一起看月亮,仍然感觉到幸福。 奶茶店里,严辞就这样坐在窗户旁,凝视着妹妹,凝视着妹妹眼中的光芒,像是窗外的月光,种种思绪随着月光皎洁。 女孩眼中最朴实的光芒此刻也最动人。 妹妹一边喝着奶茶,一边自顾自地说着话,她视线透过窗户,和月光一起落在街上。 然后她笑容缓缓绽开,轻轻浅浅。 街道上,行人在城市五彩霓虹里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而她和哥哥还在这里。 “严辞,这家的奶茶挺好喝的。”
严六堡咬着吸管,磨磨蹭蹭,自言自语着,笑容有点甜。 好喝? 严辞不觉得好喝,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此刻他有点怕妹妹喝不完,然后又把奶茶递给他喝,叫他左右为难。 严辞问:“你很喜欢吗?”
“嗯,喜欢,很柔的味道。”
“那你喝完。”
严辞说完,松了口气。 “嗯。”
妹妹点头,说这话时,视线又落在哥哥身上,眯着眼带着笑。 灯光下,她的脸颊如樱花般绯红好看,眼瞳里的光芒和窗户的玻璃交相辉映,暗部成透明,透着灵气,像是隔着一层玻璃,晶莹剔透。 这一副画面在严辞心底一遍遍回放。 奶茶是有点甜腻的,可甜的喝了心情会变得愉快,情感变得充沛。 “很好喝的。”
严六堡视线又望向窗外,轻声地说着。 严辞想他忘不了刚才的心悸,突然没什么心思再喝奶茶,拿起手机看时间,朝着妹妹问道: “我在想,我们要不要换一个地方坐?”
“怎么了?这里不是挺好的吗?”
“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们。”
“看我们?”
“看你漂亮呀。”
严辞的话是脱口而出的事实。 但严六堡好像吓了一跳,腼腆一笑,而后抬起头,眼里一片风清雾润。她凝视着哥哥说:“我喝完了。”
“那……我们走吧。”
“嗯嗯。好。”
当严辞和严六堡来到街上,人又变得多了。 严辞克制不去看看她,不过在回去的路上,还是没忍住看她一眼。 路人来来往往,一张张陌生的脸,覆盖着孤独,让他感觉到人和人联系之弱,极容易随时间流逝走散,但身边妹妹一张熟悉的脸,正在人潮中紧紧相依,莫名想起了向日葵面朝着太阳。 不论怎么看,都觉得美好。 忽然就不急着回家了。 …… 夜幕笼罩,沿着街边一路回家,严辞和严六堡并肩而走。 元宵节晚上,街上摆着各种玩意,花灯,吹糖人……各式各样,迷花了眼。严六堡来了兴致,拉着严辞的胳膊,要去看花灯,在拥挤的人群里随波逐流。 人很多,像是蝗虫一样。 严六堡很怕和哥哥走散,绞着哥哥的胳膊不放开,最后穿过满是花灯的树,抬头就看到花灯,她陷入短暂的失神。 亮堂堂的光照着女孩的脸,吉祥又幸福。 她真的很开心呀。 严辞愣了下,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她的笑。 这样的距离感,像是在画中看她,很美,很水灵,不过在家还是无可抑制想靠近她,犹如飞蛾扑火。 此刻心情有点不一样。 妹妹对其他男孩都保持距离,唯独对他恰到好处的亲昵,其实他也能感受到,也不愿意妹妹疏远,决定就这样保持下去。 到家后,严辞欲言又止,看着妹妹好奇的眼波,又犹豫了,说道: “算了,今天没什么要和你说的,明天再说吧。”
…… …… 初一下学期就这样开学了,又到了春季海棠花将要绽放的时节。 当严辞走入教室,突然就心清明了,没有荷尔蒙的悸动。 校园又恢复了热闹,女生站在走廊欢乐地说笑,男生在篮球场挥洒汗水。 五中的重点班依旧是年段前三十才可以加入。学如逆水行舟,新学期换了大半同学,严辞都不认识,变化很大。 好在严辞也算学校名人,表白墙的常客,没人不认识他。 严辞也不在乎。 反正他只要和妹妹一起上学就好,其他同学与他无关。 妹妹不是很合群的女孩子,开学后,同学们都在嬉笑欢快,唯独她热衷于看云,常常站在窗户旁,静静地发着呆。 其他人问她干什么,她回答是没什么。 不过严辞走到她身边问:“你在看什么?”
严六堡转头,瞧见哥哥,就眼眸莹亮地说:“是云。我在看云。”
…… …… 开学打扫卫生。 乐秋恬兴高采烈地找严辞聊天,穿着牛仔短裤,坐在桌子上,模样痞痞的。 新学期,陈知宇又发现一个漂亮的女同学,眼睛都直了:“你好同学,怎么称呼你呀?”
乐秋恬瞥了陈知宇一眼:“叫我乐姐就行了。”
陈知宇哑然:“乐姐?”
“对呀。”
乐秋恬淡淡地笑着说。 乐秋恬成绩在班级算中下,并不拔尖,不过好看的人,让人很难忽略。 陈知宇看着乐秋恬,明显感觉到乐秋恬和班里其他女生不一样,会穿短裤,内心是躁动的,几句话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打扫卫生,最后倒垃圾,严辞二话不说地拿着垃圾斗走。 乐秋恬见了,啧了一声:“这该死的帅气!”
一旁的陈知宇正好听到了,顿时就无语了。 …… 尔后是座位安排。 按照成绩分配座位,成绩好有选择座位的权利,严辞思虑许久,决定还是和妹妹同桌,不和乐秋恬同桌。 毕竟他知道,和其他女孩过于亲近,妹妹会难过。 他不想妹妹心情不好。 谁知这学期班主任搞了一个分组。为了提高学习氛围,将同学分为AB两组,坐在教室两半边,互相竞赛,谁输谁就负责卫生。 为了两组实力均衡,根据成绩,第一的严辞,和第四是A组。第二的严六堡,第三的贺一菡是B组,以此类推。 这样一来,和妹妹同桌的心愿自然就泡汤了。 严六堡是乖乖女,贺一菡只爱学习,相比较来说,他这一组都是贪玩的,陈知宇,乐秋恬都在A组,下降空间太大。 不过严辞也不在乎。 从那以后,严辞和乐秋恬成了同桌,一切犹如昨日再现,好像回到了小学时光。 严辞对此有点不安,和妹妹保证,和乐秋恬同桌后只会学习,没想到妹妹表现得异常开明。 或许是感受到哥哥的惶恐,严六堡忽然就觉得心里什么有什么热热的,开心地表示没关系。 严辞正松口气,谁知严六堡又说:“严辞,下次月考,我要超过你,你敢和我比吗?”
严辞愣了愣,摇头:“我们就不用比了吧。”
严六堡说:“如果我考得比你差,这学期你值日的时候,我就帮你打扫卫生。”
严辞觉得他不会输,立刻答应了:“行。你说的啊。”
严六堡说:“如果我考得比你好,你要在我的qq空间留言板留言,说你输给我了。”
“我不可能输的,成绩上我没输给你。”
“那走着瞧吧。”
严六堡笑着离开,长长的睫毛很轻盈,好像风中飞舞的蝴蝶。 …… 此后的日子,她就加倍努力地发奋学习,在课间时光,同学伏在课桌打盹,唯独她认真地动笔做题,专心致志。 看她这样,严辞还担心她近视,课间拉着她看窗外的香樟树,天空的白云。 严六堡不情愿地说:“严辞,你打扰我学习。”
严辞没有说担心她近视,只是咧嘴轻笑:“课间就不要学习了,你学习,我却在玩,你这样我会不安的。”
严六堡听后,不觉凝视严辞,扑哧一笑。 阳光正灿烂,照着走廊逗留的学生头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