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初中最后一次班级元旦晚会。 那天晚上，月光很柔和，人也好看。 教室里，桌子围成一圈，桌上摆着各种零食，同学们坐着，吃着，聊着，笑着。 黑板上挂着两串气球，教室中央就是舞台，简单也简陋。 学生们陆续上台表演，引得一片捧场和鼓掌声。 要说唱歌，欣赏起来，没什么负担。 但女孩子跳舞的话，穿裙子，舞姿又比较妖娆，就有点难为情了。 十几岁的小男生，哪曾享受过这种待遇，近距离看这场面，总感觉不适应，看了害羞，不看又心虚。 班里女孩子跳舞的时候，陈知宇还在矜持地玩手机。 严辞瞧了他一眼，心想年纪小不懂事，长大后恨不得眼珠子长在女孩身上，于是笑着说： “知宇，你害羞了？”
“没啊。”
陈知宇若无其事地摇头。 “那你怎么不看。”
“没什么好看的……” “现在不看，或许以后没机会看了。”
“切，不就是裙子，大不了我自己穿给自己看。”
陈知宇不屑一顾。 严辞无语，半天才吐出一个字：“6。”
…… 上台前，林初萝想问严辞要不要牵手唱歌，可是又觉得不合适。视线寻找严辞，发现严辞和严六堡坐在最后一排，笑容满脸的样子。 她困惑了很久，始终没有问。 林初萝不能理解两兄妹的感情，严辞是真的特别宠他自己的妹妹，到什么事都能容纳的地步。 不知道她在严辞眼里，又是怎样的人。 …… 天花板挂着彩带，灯被罩上一层彩色的塑料桌布，渲染了氛围，整间教室装扮得很好看，满是青春的味道。 当昏暗的灯光落在严六堡脸上，林初萝只感觉，她眼中里头有爱——这种眼睛好看，真的好看，含着笑意，纯真无瑕。她也从不发火，说话也软声细语，就像是小说里的女主角。 不过林初萝总觉得不对劲，沉默着，看着严辞和严六堡说话。 严辞拿着相机，在那边和严六堡说： “笑一个。”
“不笑。”
“我给你拍照啊，你笑起来好看。”
“别拍我呀，你拍其他人……”严六堡有点不好意思。 “其他人都拍了，你还没拍。”
“那你拍呗……” “所以你笑一个。”
“笑不出来。”
“你不笑是吧？”
但很快，严六堡就被严辞逗得心花怒放，头轻轻地垂，扑哧地笑。 …… …… 等到要上台演出，严辞看到林初萝站在离他几步的地方，眼神微微闪烁着，就这样看着自己。 当时严辞没感觉什么问题，后来回想，觉得是林初萝有话想对自己说，可是那时候他的心思，全在给妹妹拍照留念这件事上。 “严辞，到我们了。”
林初萝说。 “好。”
严辞就走到了林初萝身边。 陈知宇看严辞和林初萝站在一块，有些没想到，问道： “辞哥，你也要唱歌吗？”
“对。”
“我何德何能，能听未来清北生唱歌。”
“差不多得了。”
严辞无奈。 怎么没来个人嘲讽他下，然后他上场狠狠打脸，不然毫无必须唱好的压力，甚至觉得等下可能会笑场。 “真的，你这样多才多艺德艺双馨的人，何其有幸认识。”
陈知宇感慨地说。 严辞下意识地觉得这样的人，是在说林初萝，可很快就哑然失笑。 一直是以为，只要追求光，终有一天，光能落在自己身上，后来才知道，光是追不上的，除非你也变成光。 长大后，常常幻想，带着大人的思想，以那种高度，穿越到初中，得过得多精彩，现在不是实现了吗？ …… 那个晚上，林初萝是有打扮的，穿着裙子，和严辞在班级合唱了《梁山伯与茱丽叶》，歌声飘荡在教室里。 唱歌时，清丽的脸庞忽然变得璀璨夺目，她唱歌真的好听，严辞忍不住看向林初萝，四目相对，当时她害羞得移开眼。 这大概就是青春的样子。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不过严辞觉得，可能是灯光的原因，林初萝才面颊微红，毕竟在自己的印象里，她很乖，是不会早恋的人。 当时他唱的这首歌，有些费解。 梁山伯和朱丽叶，两个不同时代的人，没有任何联系，为什么在歌曲里在一起？ 但唱着歌，严辞忽然领悟了，喜欢一个人，可以为对方改变。 梁山伯可以为朱丽叶成为罗密欧。 朱丽叶也可以为梁山伯成为祝英台。 这或许是歌曲表达的本意。 教室很嘈杂，当同学们一起挥动荧光棒，青春就在这瞬间，凝固成相片。 一页页泛黄，成了美好回忆。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表演完就谢幕，林初萝该离场了，在她心里，一种美好又失落的感觉出现，这一副场景，久久不能忘怀。 年少时，光靠近喜欢的人，就花光了所有勇气，哪有心力思索，未来会怎样。 于是散场总是故事的结局。 严六堡坐在底下，拿着相机，录着哥哥唱歌。 窗外乐秋恬趴着，她从自己班里，跑到严辞所在的班级凑热闹，看到教室里的这一幕，眉头皱了起来。 后来她也大胆地在严辞班里跳舞，动作丝滑，让大家都记住了她妖娆的样子。 …… …… 晚会结束后。 回家的路上，四人结伴而行。当晚风吹到人脸上，让人感觉到惬意。 “严辞，你打算去哪所高中读书？”
林初萝忽然问。 这话将严辞问沉默了，前世他是去县一中，和林初萝在同一所高中。 在他看来，这一世林初萝也是一样，县一中离她家近，也不是很差，她肯定会选择县一中。 可是市一中，更广阔，同学也更优秀，去清北概率更大，校长还有名牌大学的推荐名额，对妹妹更好。 所以在纠结很久后，严辞觉得还是市一中更好。 重生后，没那个执念，单从理性来说，前途更重要，就算和林初萝同一个学校，也可以是朋友。 当然，要是林初萝也去市一中的话，那就更好了。 严辞说：“市一中。”
林初萝点点头，若有所思。 初中和高中，也是山和海的区别，初中在一起，高中未必能在一起，在高中会结识的新的同学，新的朋友。 同样地，大学也会结交朋友，遇到一样好的人。 就像是前世，严辞原以为高中未说出口的话，大学后一定有机会说出口，可是却现实却是渐行渐远，等到他释怀了，青春到此为止了。 听严辞这样说，旁边乐秋恬笑着说：“我的目标也是市一中。”
“那不如我们约好，一起去市一中？”
严辞看向林初萝。 “嗯。”
林初萝只是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