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今天的精神特别好,被时欢抱在怀里,一双圆圆的狗狗眼好奇地眨巴眨巴,一点都不怕生,明明才过百日,却很有灵气,宾客们对她尽是夸奖。“天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完美遗传了二少爷和二少夫人所有优点”,“可不是,妥妥的美人胚子”,“虽然是早产,但看起来很健康,福气还在后头呢”……除了夸孩子,也有不少目光或有意或无意地落在时欢身上。时欢公开露过两次面,在场大多数人都知道她长得很漂亮,只是之前她怀着孕,身材多少有点不一样,而生完孩子这三个月,她调养得特别好,好像比以前更艳色了。今晚穿了一条红色的系带长裙,这红的色调不俗,她的皮肤又白嫩,站在那儿,活脱脱就是朵鲜嫩欲滴的玫瑰,不夸张地说,她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是生过孩子的样子。江何深没参与“看孩子”的话题,他持着一杯红酒,与几个合作伙伴聊他这次预订的新机型,又聊江父在航空联盟的竞选,同时他们还有意无意地试探他的身体状况。确定他已经康复后,对未来的合作愈发积极——毕竟恒安这么大个集团,江家大少爷空难去世后,江何深是唯一继承人,如果他身体不好,随时可能倒下,那跟他合作风险系数也太高了。江何深和时欢互相背对着,中间隔了大约一米的距离,一人西装革履神情从容,一人红裙摇曳温婉微笑,各自身边都聚了一群人,他们是各自“战场”的中心,迥异又和谐。咬咬毕竟还很小,没一会儿就开始犯困,江夫人今晚的心情也很好,虚虚地扶了一下时欢说:“咬咬快睡着了,你抱她上楼安置,然后再下来,今晚你也是主角,也得在场。”
时欢点点头,抱着咬咬上楼。江何深随意地扫了一眼,她的礼服露出后背,两片蝴蝶骨在灯光勾勒下,线条流畅而又性感。江何深抿了一口红酒,眼眸深了深,但很快他就发现,不少男人的眼睛也偷偷瞟着时欢,神色顿时冷了许多。夏特助来到他身旁汇报:“二少爷,周家三人都来了。”
江何深眸子微敛,看不出喜怒。时欢将咬咬放置在婴儿房,看着她睡熟后,叮嘱荣妈和保姆照顾好她,要是醒了就找她回来,然后才下楼。她在楼梯口看到大厅的江何深,在场的男士穿的大多是西装,他的款式也很简约,但在人群中就是能轻易诠释出“鹤立鸡群”四个字。张弛有度,气度不凡。他和他不一样,但这些地方又很像,都那么光芒万丈。江何深忽然转头,眼皮轻掀,朝她刮过来,薄薄的眼睑像刀片,直直飞上她心头,时欢愣了一下,瞬间从幻境中抽身而出。一个眼神,就能让她清晰地意识到,他们不是一个人。江知祈永远是温柔的,不带有攻击性,没有江何深这样凌厉的气场。时欢轻叹口气,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江夫人,她并不认识宴会上这些宾客,也不知道该跟他们聊什么,索性走出大厅透透气。今晚举办宴会的地方是三号楼,前后都对外开放,前花园有一个巨大的音乐喷泉,加上灯光秀,夜里异常华丽。时欢原本只是随意看看,不曾想瞥见喷泉池边一个熟悉的身影。周沁。她今天居然也来了宴会。所以,江何深非但没有对宋薇做什么,甚至没有对周沁做什么,她还能堂而皇之参加江家的百日宴。时欢抿了下红唇,江何深不做,她却没办法释怀,既然他不肯帮她出头,那她就用她的办法讨回来。“周小姐。”
周沁转头看到时欢,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干、干什么?!”
时欢走过去:“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不要离喷泉池太近,小心摔了。”
她齿间轻咬,“摔”这个字,加重了语气。周沁眼神闪烁,旋即想到,过去这么久了,江家都没找她算账,可见要么是不相信时欢的话,要么是觉得不值得为时欢和周家撕破脸,无论是哪种,总之单凭一个时欢都奈何不了她,她那点儿心虚也就烟消云散,重新有恃无恐起来。“用不着你假好心,我自己会小心!”
时欢看她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全然不觉得自己有错,温声问:“你是不是还欠我一句话?”
“我欠你什么?”
周沁冷笑,“你该不会是想说,我推了你,欠你一句道歉吧?呵呵,何深哥哥和江阿姨都没对我怎么样,还是照常邀请我,想让我跟你道歉,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时欢美得不尖锐,微微一笑,温声细语:“他们不对你怎么样是他们的事,我却不会算了,周小姐,做错事,不道歉,是要付出代价的。”
周沁才不信她有那个本事:“你敢做什么?自己没长眼摔了还想冤枉别人,你有证据吗?啊?”
时欢弯唇垂眸,整理着裙摆,微风经过吹起她鬓边的头发,让她看起来有一种示弱的脆弱感。周沁就知道她是病猫装老虎,刚要再讥诮两句,结果下一秒!时欢突然伸手猛地推了她一把!周沁就站在喷泉池边,还穿着很难维持重心的高跟鞋,根本来不及反应,猝不及防,整个人栽进池子:“啊——”水从四面八方压向她的眼耳口鼻,周沁顿时有了深海溺水的恐惧,双手双脚不断扑腾挣扎:“救命啊!救命……”时欢站在喷泉池边,一袭红裙和鬓边碎发被风吹得扬起:“周小姐,我提醒过你不要离池子太近,你看,这不就不、小、心摔了?”
周沁扑腾了一阵才发现喷泉池根本不深,她站在池底,水才到她的腰部,恐惧退去,紧跟着反应过来,勃然大怒:“时欢!你敢推我?!”
“自己没长眼摔了,还想冤枉别人,你有证据吗?啊?”
她刚才的话,时欢一字不差,奉还给她!周沁瞬间抓狂,从喷泉池里爬出来,全身湿漉漉,头发乱了,妆容花了,她竟敢在大庭广众下让她这么丢脸,她非要她也变成这样!周沁是被家里宠坏的小公主,要什么有什么,做事也不过脑子,否则她也做不出推时欢下楼这种事,她发疯地朝时欢扑过去,也要把她推下池!时欢面上没有表情,不躲不闪,在她要碰到自己之前才准备侧身,也就在这时候,一双大手揽住她的腰,力量不容拒绝地将她往自己身后一带。时欢一愣,抬起头,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男人修剪整齐得鬓角,江何深的声线冷淡,不重不轻:“周小姐好像忘了,这里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