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何深抱着洗完澡的咬咬出来时,病房里已经没有时欢了。江何深皱眉:“她人呢?”
荣妈茫然,她刚才也在洗手间帮忙,没有注意到外面:“不知道……好像没有听到二少夫人出去的声音。”
时欢腿脚不便,而且还不放心咬咬,这两天一步都没有离开咬咬,三更半夜更不可能不告而别。江何深嗅到一股反常的味道,当机立断:“你们留下照顾咬咬。”
荣妈和月嫂连连点头,江何深快步出了病房。与此同时,时欢扶着墙,缓慢地走着,她看到那辆垃圾车停在安全通道前,清洁工不见踪影。时欢嘴唇一抿,走过去,伸手推开通道的门。通道里是自动感应灯,现在漆黑一片,时欢屏住呼吸,一脚走进去。灯光亮起的同时,一个透明塑料袋凭空出现,直接套住时欢的脑袋!下一秒,时欢整个人被拽进安全通道,头上的塑料袋也快速收紧,将时欢整个脑袋蒙住!“呃!”
时欢本能地抓住塑料袋,对方从后面勒紧袋子,塑料袋密封隔绝外面的空气,时欢很快感受到一阵窒息!很明显,对方是想——杀死她!时欢手指胡乱抠着塑料袋,企图扣出一个洞,然而这种塑料袋,准确来说是PE袋,日常用来打包食品,本身就具备韧性,他还用了好几层,根本抠不破!时欢用力挣扎,然而对方是一个成年男性,力气根本不是她能比拟,反而因为她挣扎时的大力喘息,导致袋子里的空气快速变得稀薄。但很快,男人就发现一个很有趣的情况——时欢的挣扎,不全是为了求生,她发现抠不破塑料袋后,手没有犹豫地往后抓,抓落男人的帽子,她还想抓他的口罩,还想转身。她想看他的脸。“你、你是谁……”时欢已经呼吸不上来,塑料袋将她的脸“塑封”住,强烈的窒息感让大脑皮层有一种充血的剧痛感,饶是如此,她还想强行转身,“你、你到底是谁……1258航班……”男人一愣,然后笑了。原来在濒临死亡的关头,她更在乎的竟然是他是谁?他本来只打算速战速决,直接送她上西天,这会儿都忍不住慢慢地开口:“没错,1258航班,就是我们做的。”
“——!”
时欢顷刻间感觉到一种天崩地裂的痛感!三年了,她用了各种办法找他们,他们却像一团雾,看不见摸不着,直到现在,他终于出现!制造空难,害死江知祈的人,就在她的身后!时欢仰起头,脸色发白、发青,痛苦地问:“你是谁……你们到底是谁……你们为什么要……”男人:“当然是为了杀死——江、知、祈。”
困在密封的袋子里,时欢就好比身处在真空的环境,大脑一阵阵的,她听到了他像恶魔的低语,下一秒,她疯狂挣扎!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时欢追寻这么多年,就是要这个真相,到底是仇,还是利益?她找了三年,却始终找不到那个答案。她的江知祈明明那么好,那么那么好。他原本可以一辈子跟她在一起,她还有很多事想跟他一起做。这三年来多少次午夜梦回,她总会记起和江知祈在一起的那十年,那么长又那么短,长到可以是她穷尽一生都无法疗愈的伤痛,短到她来不及好好看他,他就上了那架有去无回的飞机。她永远不会忘记,正月初三,她在机场久等不到,怔怔地拿起手机,却看到新闻推送,告诉她,飞机已经失联的感觉。撕心裂肺,也不过如此。时欢抓住男人的手,指甲抠进他的皮肤,她恨不得就这么撕碎他!男人将PE袋的口收得更紧,勒绳陷入时欢的皮肉里,时欢顷刻失去挣扎的力气,他温柔地说:“等你死了,我会到你的坟前,一五一十告诉你。”
他将束口绳收得很紧很紧,时欢因为呼吸困难而用力喘气,而越喘气,袋子里的氧气就越消耗殆尽。头顶的自动感应灯因为长久的静默自动熄灭,时欢在黑暗中感觉到生命在逝去,她那一刻脑海一片空白。突然!外面响起一道男人的喊声:“时欢!”
是江何深!时欢像从重度昏迷中找回一点意识,男人也听到声音,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时欢抓住他走神的时机,猛地一下爆发出力量甩开他:“滚——!”
男人万万没想到一个濒死的人还有这样的力气,猝不及防被她甩开!时欢因为缺氧眩晕摔在地上,她有强烈的呕吐的冲动,生理性的眼泪夺出眼眶,她眼前一片朦胧,她甩掉头上的密封袋,擦掉眼泪,一下看向男人!自动感应灯骤亮——男人有一头中等偏长的头发,额前的碎发散下来遮住眉眼,加上戴着口罩,使得时欢还是无法看清他长相。男人往前一步,想掐死时欢,但江何深的声音已经很近了。“时欢——”再动手恐怕就来不及逃跑了,口罩男很遗憾不得不收手,耸了下肩,两根手指抵在额头,对时欢做了一个挑衅的敬礼的动作,然后翻身从楼梯跳下去!“你别走!”
时欢刚刚死里逃生,却还像疯了一样从地上爬起来,追上去!告诉我你是谁?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策划空难?为什么要杀江知祈?为什么一定要杀江知祈?!时欢无数次以身为饵,就是想把他们引出来,这是唯一成功的一次!她不甘心连他的脸都没有看到就让他跑了,他就这么跑了她要去哪里找他们?她要去哪里找那个真相?口罩男身手敏捷,转眼就跳下几层楼。“你别走!”
时欢不顾一切,跑下两个台阶,膝盖骤疼,她一个踉跄,摔下楼梯,撞到楼梯的铁皮垃圾箱,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江何深听到声音,立刻推开安全通道的门,一眼就看到摔在楼梯下的时欢,瞳孔一缩!“时欢!”
江何深快速跑到她的身边,将她的上半身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时欢,你怎么样?”
时欢这一刻感觉全身剧痛,尤其是意识到口罩男已经逃脱,她已经追不到他的时候,身体、心理都痛到了抽搐,眼泪汹涌而出。“二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