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内:安羽倾正在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慕寒渊拿着本财经杂志坐在阳台的藤椅处,身穿银灰色的软毛毛衫,修长如玉的指尖轻扣杯沿,看得出十分闲适。偶尔抬眸看一眼来回忙碌的安羽倾,大神眼中柔和的笑意更甚。因为天气转凉,而昨天慕寒渊又有点儿感冒的征兆,于是安羽倾二话不说逼着他吃了药,然后立刻给大神换了毛衫,今天周末,更是抽出时间整理衣橱,女人发丝微有些凌乱,神情专注,阳光打映上她的侧脸,尤为动人。不是没有收拾衣橱的习惯,但是慕寒渊是什么人,你打死他他也不会亲自动手,大神向来是请女佣过来整理,可是今年,大可不必了。今天阳光分外不错,慕寒渊吹着暖风悠然而坐,眼前的财经杂志没有看进去多少,此刻他的心中被浓浓的温馨填满。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安羽倾在他心中的地位就是自己的妻子,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在A市他并非只有这一处住所,可是现在能想起来的就只有这里。原来有她的地方,才是家。安羽倾将最后一件衣服叠好放进衣橱里,满意地看着打理整齐的几排衣服,然后哀嚎一声朝慕大神扑过去。慕寒渊伸手接住她,安羽倾顺势躺进大神怀里,瞪着水漾般的眸子看他:“你怎么都不帮忙?”
慕寒渊笑着皱眉,有些无奈:“我一个男人整理这些东西成何体统?太繁琐我弄不来,还是要夫人亲自操持。”
“夫人”二字,咬音极重。安羽倾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耳根腾起,她瘪瘪嘴,伸手戳戳慕寒渊的胸膛,佯装指责:“你啊!算了,不跟你计较了,让我起来,随便洗一下就去跟绍清他们吃饭。”
慕寒渊闻言低头吻了吻安羽倾的唇角,依言放开她。早晨秦榄打电话给安羽倾,撕心裂肺喊着一个人无聊,已经夺命连环call给了叶绍清,就差他们夫妻两个了。安羽倾绝对不会承认,秦榄那句“夫妻”说得她通体舒畅,于是当场拍板,应约跟他们吃饭玩乐。慕寒渊倒是没意见,只要安羽倾高兴,他就高兴。秦榄直接在“鼎煌”十七层的“水晶宫“包了场,慕寒渊带着安羽倾赶到时孟千古正跟秦榄插科打诨,叶绍清眉眼柔和地在一旁看着。瞥见慕寒渊他们,叶绍清颇为帅气地扬了扬手,示意他们过来。安羽倾跟孟千古老远就用“革命眼神”交流了好一会儿,坐下后更是“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秦榄按耐不住跟着她们一起讨论。叶绍清恨铁不成钢地瞪秦榄一眼,却转头对慕寒渊说道:“看起来你今天也很闲,难得我们可以享受这种时光。”
慕寒渊俊眉一挑,表示认同。无论慕寒渊还是叶绍清,觉得现在的生活当真称得上“岁月静好”,虽然矫情,但是走心。可生活的爆炸点往往就在这个时候。听着侍者跟一道平稳男音的争执声越来越近,明显是踩着楼梯上来了。叶绍清蹙眉转头,入眼就看到侍者倒退着似乎在跟某个人比划些什么,脸上是慌乱无措的表情。叶绍清见状沉声开口:“怎么了?不是说了别打扰我们吗?”
侍者听闻立刻朝叶绍清鞠躬道歉,颇为无奈:“叶总,这位先生手持黑卡非要上来,我拦不住。”
“嗯?”
狐狸危险地眯起眼睛:“我倒想看看谁敢……”叶绍清的剩余的话被牢牢堵在喉咙,他神色大变,忽然满脸阴云地看着从侍者身后走上来的男人。慕寒渊并未抬头,此刻听到叶绍清想说未说,刚一抬眸就看到那道怎么也忘记不了的身影。似乎跟记忆中的模样并无差别,他离开整整五年,久到慕寒渊他们都快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依旧是飞扬的眉,勾人摄魄的桃花眼,单薄的唇,不说话的时候雅如寒松印庭,一开口恍若季风拂面。明明是天使一般的容貌,却有颗极残忍黑暗的心。周围的一切声音瞬间消失,气氛沉静到有些诡异,安羽倾跟孟千古不明就里,顺着三个男人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美到不像话的男人含笑站在楼梯口,男人微微抬手示意侍者下去,姿态从容地向他们走来,他一个拐弯,又从身后闪现出一个女人。安羽倾清楚看到,慕寒渊放在桌案上的手青筋乍现,幽潭般的黑眸中涌起她根本读不懂的情绪,安羽倾十分不想承认,那种情绪,像极了“思念”。安羽倾转头看向那个女人,不是十分出众的样貌,但却清纯逼人。白皙到近乎于透明的肌肤,杏眸中承载一片水色,看起来总是带着股若有若无的柔弱感,让人心生爱怜,月白色的百褶裙上身,竟是比安羽倾还要多添几分娇美。女人面色苍白,有些尴尬地往安羽倾他们这里扫视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慕寒渊身上,本来好似含泪的眼眸真的红了起来,安羽倾从她眼中读到了深深的情谊,她不明白那究竟代表什么,可是结合慕寒渊现在的表现,她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鼓,十分不安。然后安羽倾听到秦榄喃喃重复了两个字:“颜琪。”
颜琪?那是谁?段城走到桌前,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各位,好久不见,不过你们好像一点儿都不欢迎我。”
“如果可以,希望你滚得越远越好。”
叶绍清冷冷开口。段城佯装受伤地捂住胸口,调侃道:“真伤人。”
转而将视线落在慕寒渊身上,眼中迸发出莫名的挑战欲:“寒渊,在这里看见我是不是很惊讶?”
慕寒渊已然恢复常态,冷峻的面容带着无坚不摧的骄傲,他拿起桌上的红酒轻抿了一口,比段城还要从容更甚:“你要回来的消息我早就收到,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敢出现在我面前,胆子不小。”
段城倏然皱眉,片刻后缓缓开口:“还在为当年的事情怨我?”
慕寒渊抬眸反问:“你看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不过凡事有始有终,我虽然不在乎之前的事情,但一码归一码,该算的帐一笔都不能少。”
颜琪闻言脸色瞬间惨白,“噔噔”后退两步,眼中的心碎显而易见,她绝望地重复:“不在乎了?”
从头至尾,慕寒渊都未正眼看她一下,正因如此安羽倾才觉得一颗心不断下沉。她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来慕寒渊跟这个女人之间存在纠葛。进一步想,一个男的跟一个女的,能有什么纠葛?若是没什么,怎么连看一眼都不敢?偏偏秦榄心直口快,忽然冷着声音接道:“自己做出那种不知廉耻的事情,还指望寒渊一直把你当宝贝供着?也不看看自己……”“秦榄!”
叶绍清厉声打断。秦榄好像反应过来一般快速转头看向安羽倾,有些手足无措:“羽倾,你不要乱想。”
“无妨。”
慕寒渊淡淡开口,将安羽倾放在桌案上的手包裹在掌心,却触及一片冰凉,他蓦然就心疼起来,转头看向安羽倾,语调沉沉:“相信我。”
“嗯!”
安羽倾毫不犹豫地努力点头,他之前让自己相信他那么多次,从未食言,所以这次自己还是相信他。段城阴沉着目光盯着慕寒渊牢牢握住安羽倾的手,嘴角邪魅的弧度更甚,他忽然大笑:“有趣!”
转而看向颜琪,不屑说道:“这就是你心心念念回来的理由?我就说,当年既然觉得他慕寒渊会残废便跟着我跑了,就别妄想回来再过公主一样的生活。”
颜琪又是后退几步,一脸心碎的样子,豆大的泪水只往下掉,她颤抖着身体缓缓摇头:“我没有。”
“行了。”
慕寒渊冷声打断,“如果想玩什么戏码劝你们赶紧忍了,现在滚出我的视线!”
颜琪的哭声愈大,低着头一言不发。段城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悠然转身。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段城要带着颜琪离开之际,段城却突然一巴掌打向颜琪!只把女人打得连连后退,然后重重地撞在木栏上。颜琪瘫软在地上,眼角泪水不断,好像习惯了这种殴打,动也不动。眼看着段城冲上去就要再对颜琪动手,慕寒渊蓦然起身。几乎是同一刻,安羽倾便放开了慕寒渊的手,就好像……心中已经猜到了是这个答案。纵然慕寒渊说了让安羽倾安心的话,可是他的反常举动跟眼中的复杂情感不会说谎。能够让慕寒渊隐忍不了情绪的,不是太恨,就是太爱……慕寒渊冲上前去适时拦住段城,同时狠狠一挥拳,段城毫无意外被打趴在地上。段城半坐起来,抬手擦拭着嘴角的血迹,含笑看着慕寒渊紧张地俯身抱起颜琪,眼中的暴戾愈加浓烈。段城没有再同慕寒渊计较,反而转头看向安羽倾,讥讽说道:“看到了吗?人家这种才是真爱,你又是谁?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此刻段城在心中疯狂地笑着,这就是他给慕寒渊的见面大礼,怎样,是不是很有趣?安羽倾浑身颤抖,面色苍白地盯着段城。这下不仅仅是慕寒渊,连叶绍清都忍不住了,这个平时风姿儒雅且得体的男人,毫不顾忌地冲上去就跟段城扭打在一起。靠近墙边的玻璃柜应声碎裂,“哗啦”一声,伴随着孟千古的尖叫。场面,真是前所未有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