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恒愣了有短短几秒,然后好像有一盆滚烫的油从头浇下,又被搁置进了冰窖中,若说痛苦都是轻的,他只是万分害怕……亚斯真的出了什么事。“亚斯,你醒醒……”上官恒僵硬地蹲坐在亚斯身旁,嘴唇颤抖了好几下才缓缓吐出这句话,他轻轻覆上亚斯的脸颊,发现竟是一抹温度都没有。其实亚斯活得好好的,不是他没有温度,而是上官恒手上温度太低。大魔王长年在刀口浪尖上生活,这点儿小伤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只是失血过多又懒得包扎,刚才是觉得半边身子都是麻的,但现在缓过来感觉伤口也渐渐止住血了。早就察觉到上官恒进来,可就是不愿意搭理他,谁让他把自己一个人赶回来,又转头去陪他的家人,可这阵子感觉到上官恒手上的冰凉,亚斯觉得不能再继续睡下来,好歹起来陪他说说话。而这个想法还没有付诸行动,忽然听到上官恒大声咆哮了一声,好像生命中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抽离,痛苦不堪得厉害,这一声绵延又长,吓得亚斯不得不睁开眼睛。上官恒满脸悲痛地低下头,直接撞进那双碧绿色的眼眸中,亚斯想着这样男人总该醒醒了吧,却不想上官恒微微愕然,然后神情更加悲恸地将脸贴在了亚斯脸上,沙哑着声音呢喃道:“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今天没有躲过那些找上门来的废物?不过没有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我答应你的。”
亚斯还没大明白上官恒这番话是在夸自己还是损自己,也没深究他语调中的意味,只见一抹亮色从眼前晃过,直逼上官恒白皙的脖颈。亚斯瞳孔骤缩,恍然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做什么!亚斯又惊又怒,倏然出手扼住上官恒的手腕,力道之大迫使上官恒手中不稳,不得不丢了玻璃碎片。“啪”的一声脆响,好像一记耳光打在上官恒脸上,他眼神迷蒙地看着快要喷出火来的男人,试探性问道:“亚斯?”
“你发什么疯?!不想活了!”
亚斯觉得他半辈子还没有这么生气过。上官恒浑身一震,然后瞬间红了眼眶,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只是伸出双手覆上亚斯的脸颊,哆哆嗦嗦问道:“你还活着……”这回轮到亚斯愣住了,难道说……难道说他刚才以为自己死了,而他不是不想活,只想要给自己……殉情?“亚斯你说话啊!”
上官恒声音都带上了一些哭腔。亚斯闻言总算是彻底缓过神来,然后狠狠瞪了上官恒一眼,最后猛地坐起身来,将上官恒使劲儿揉进胸膛,嘴里也不闲着:“怕什么?我这不好好的吗?不过是受了点儿伤,没什么的。”
没想到上官恒咬着嘴唇哭了,却强撑着没有哭出声来,这叫亚斯心疼不已。亚斯哄了他好长一段时间,才感觉到上官恒逐渐平静下来。亚斯说的不错,这点儿小伤并没有什么,就是上官恒把他送到医院,等到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男人脸色白的不像话,然后就是之后的好几天只要没事就能很快睡着,要不是医生再三保证亚斯不过是失血过多导致身体暂时进入休眠状态,多睡几天就好了,上官恒没准真的会一枪崩了主治医生。守在亚斯身边的这几天,上官恒关闭了手机,住在病房,吃也在病房,亚斯醒来的时候他就柔声陪着男人说话,亚斯睡着了他就负责让他睡得舒服,顺便给自己足够的时间想清楚很多事情。等到一周之后,在主治医生那里确定亚斯恢复到最佳状态,上官恒当着所有人的面砸了身旁的花瓶,径直走到亚斯身边,迎着男人诧异的眼光恶狠狠地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问道:“那天晚上,我进来的时候你就是醒着的对不对?”
上官恒问的认真,而亚斯从来都不说谎,两人对峙了几分钟,亚斯轻笑:“可以说那阵子我只是有些意识模糊,但是你赶我回家,心里不舒服,不想理会你罢了。”
这也算是默认了,上官恒嚯嚯磨牙,看样子是恨不得咬死亚斯,却在深吸一口气之后,松开亚斯的衣领,转身走了。看着男人愤然离开的背影,亚斯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他倒是不担心上官恒会因为这件事情就离开自己,一个在发觉你已经不在人世,毫不犹豫地就打算与你共赴黄泉的人,又怎么会舍得离开你?话虽如此,但是亚斯低估了上官恒的傲娇程度。等到亚斯犹如闲庭漫步一般回到酒店,绕过收拾残局的工作人员,冲腆着脸走上前来的酒店经理扔下一张黑卡,步入卧房的时候,魔王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失,然后彻底冷下来。房间中有关于上官恒的一切东西,全都不见了。亚斯快步走到衣橱前,“桄榔”一声拉开衣橱门,果然发现上官恒的衣服都凭空消失,不敢再耽误,亚斯立刻联系自己的心腹,让他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地给自己查清楚上官恒的踪迹。三分钟后,亚斯收到回复,已经查清楚了上官恒的踪迹,男人赶上最早的一班飞机,跑到A市去了。亚斯怒极反笑,他说怎么自从自己受伤以来,上官恒不仅没有半点责备更是万事周全,原来在这边等着自己呢!他只是忽略了,上官恒的确不会真的离开,但是临时跑路这种事情他还是干的出来的!之后的事情正如安羽倾跟慕大神看到的那样,亚斯“追妻”从美国一路追到A市,上官恒前脚到亚斯后脚到,在慕寒渊别墅抓到上官恒,亚斯真想把他好好收拾一顿,最好几天都不要下来床……再次看到安羽倾,亚斯心底竟然有点儿淡淡的不舒服,并不是针对这个人,而是不能释怀上官恒之前对她的感觉,女人仿佛察觉到一般,刻意拉开跟上官恒的距离,但每当自己也在场的时候,安羽倾眼中总是冒着粉色的蘑菇云,这让亚斯不免觉得是自己小肚鸡肠。后来慕寒渊拼字找上亚斯,几杯烈酒下肚后慕寒渊才沉着声音冲亚斯说道:“你们之间怎么折腾那都是你们的事情,但不要扯上我的女人。”
亚斯苦笑:“被你看出来了?你全当我是犯病好了。”
“在我眼中你就没有正常过。”
慕寒渊冷冷开口,“从前我觉得自己在情感方面有些迟钝,没想到你才是鼻祖。前两天听上官说你在美国曾经受过伤。”
“不过是小伤。”
“那都不关我的事请。”
慕寒渊当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这就对了,亚斯,你可以受伤,但是不要让上官看到,你都不知道他在跟我们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脸色有多难看,爱一个人不是任性,是要让他时刻觉得安全,觉得此生非你不可,再无忧虑。若是从大体上来看,上官承受的压力不比你小,你也是唯我独尊惯了,换位思考……”大神话还没有说完,亚斯便匆忙起身,以至于带翻了桌上的酒瓶,然后连声招呼都没有打,快速走了。慕寒渊盯着桌案半天,想来是还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除了安羽倾谁敢在他面前摔东西就走?于是兀自喝了一杯烈酒,急于给自己找个台阶。彼时上官恒正在卧房收拾东西,看了眼毫无动静的门,心头滑过丝丝失落。他不过是一时气急才想到这么个办法,还不是因为他之前吓坏了自己?怎么连一点儿身价都不能降?上官恒悲催地发现,自从在心里装了亚斯,他真的是将尊严这种东西扔到外太空去了。还不等上官恒将“怨妇”这个角色领悟透彻,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他寻声看去,门口站着的不是亚斯还能是谁?不管刚才心中怎么失落不舍,这阵子上官恒的脸板得好像亚斯欠钱没还一样,冷声说道:“你来做什么?”
亚斯也不说话,抬步朝上官恒走去,单从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上官恒坐不住了,起身指了指门口:“出去!”
说完又死死咬住嘴唇,生怕亚斯真的走了。这一幕被亚斯不动声色地收在眼底,经过慕寒渊的点拨,现在再看上官恒,的确发现男人别扭得厉害。亚斯站定在上官恒面前,抬手覆上上官恒咬的泛白的嘴唇,眼中溢出一抹心疼,却是由心地笑了,沉声说道:“口是心非。”
上官恒立刻抬头狠狠瞪他,却被靠近的俊颜打乱了思维,亚斯扶住上官恒的肩膀,吻得深沉又不留缝隙,不过几分钟两人的气息同时沉重起来。之后无论亚斯做什么,上官也就由着他随意拿取,半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迷蒙间被亚斯长驱直入,上官恒shen吟出声的时候听到亚斯好听的鼻音响在耳畔,伴随着世间最动听的情话:“我爱你。”
“你……爱谁?”
“上官恒。”
或许之前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但从今天开始,就什么嫌隙都不会有了,这是他的男人,他会好好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