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千户所内, 一名锦衣卫百户走入,看向堂中正在喝酒的孟繁平,行礼道:“大人,那位镇抚使入城了,周大人亲自迎接的。”
孟繁平吃着菜,神色平静:“知道了。”
“吩咐下去,让弟兄们最近都安分点,别生出什么乱子。”
“毕竟是镇抚使,还是应该给几分面子的。”
“另外,别让那群贱民乱说话!”
“明白!”
马毅点了点头,随即迟疑道:“大人,那位毕竟是镇抚使,若是不见,是否不太好?”
作为孟繁平的心腹,说话自然没那么多避讳。 毕竟此次来的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 如今这位镇抚使入城,他们作为锦衣卫都不去迎接,未免太说不过去。 孟繁平暼了他一眼,毫不在意道:“急什么,反正有周谦陪着。”
“他来此是赈灾的,镇抚使又如何,若是没有我们协助,在这平阳他寸步难行。”
“就凭他带来的那点人就想赈灾,痴心妄想。”
“这里是平阳,不是京城!”
孟繁平眼眸微眯,冷笑道:“到时候他会自己求上我们的!”
在这平阳府,若是他不发话,想要顺利赈灾,简直就痴心妄想。 孟繁平冷哼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轻笑道:“来,坐下喝点吧。”
马毅摇头道:“不了,大人,我还是去盯着点弟兄们,别再留下什么把柄。”
孟繁平摆了摆手:“去吧!”
“另外,让城中那些地痞将发给那些贱民的粮食都收回来!”
“对这些人,就不能太好!”
马毅点了点头,刚想离开,外面一位锦衣卫神色匆匆的快步而来。 “大人,外面来了几名锦衣卫,似乎是那位镇抚使大人的亲信。”
孟繁平放下酒杯,看向马毅,笑呵呵道:“瞧瞧,这不就上门了吗?”
“让他们进来吧!”
很快,外面走来数名锦衣卫,面带肃杀之气。 龙行虎步之间,目中隐含煞气。 孟繁平暼了几人一眼,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轻笑道:“几位有何事?”
看这几人的服饰,身份最高者也不过是百户。 柴志暼了眼桌上的饭菜,微微皱眉,随即冷声道:“孟大人,镇抚使大人命你去见他!”
看着情景,可不像是在赈灾的样子。 “嗯?”
孟繁平眉头微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你刚说什么?”
孟繁平神色不善的盯着柴志,目光阴沉,宛如择人而噬的毒蛇,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柴志丝毫不惧,冷冷一笑:“既然孟大人没听清楚,那我就再说一遍,镇抚使大人命你去见他。”
“不对!”
柴志忽然摇了摇头,认真道:“镇抚使大人说了,让你滚去见他!”
“听说孟大人在赈灾,不过我看这情形,倒不像是在赈灾。”
柴志冷冷一笑,转身就走。 “孟大人,最好别让镇抚使大人久等了!”
嘭! 孟繁平猛然一拳砸在桌子上,面色阴沉,整个人浑身瞬间散发出暴虐的气息。 他在平阳府如此之久,还从未有人敢如此跟他说话。 一旁的马毅脸色难看,低声问道:“大人,现在应当如何?”
“看来这位镇抚使是来者不善啊。”
“就怕这是场鸿门宴。”
“鸿门宴?”
孟繁平冷笑一声,冷声道:“在这平阳,他还没有资格。”
孟繁平起身取过桌上的绣春刀,冷冷道:“召集所有人在知府衙门外待命!”
“我倒要瞧瞧,这位究竟有何本事!”
“另外,你告诉府城几大世家,让他们派人前来。”
毕竟是京城北镇抚司来的,听说还是一位宗师,他也不敢大意。 孟繁平挎着绣春刀向外走去,阴沉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 平阳知府衙门内, 林芒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堂下跪着十数人,瑟瑟发抖。 除山阴县百户季岩外,旁边还跪着平阳知府,周谦。 此刻的周谦早已失去了先前的模样,披头散发的,双手更是鲜血淋淋。 锦衣卫的十八般大刑,几乎没几个人能抗下来。 更何况周谦一个文人,仅仅上了一轮针刑,就全招了。 除了这两人外,堂下更有许多平阳府的一众官吏。 众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身体时不时颤抖一下。 冷汗顺着额头不断滴落。 他们一进入府中,就看见知府周谦跪在地上。 然后…… 他们也就跪在了这里。 众人都未曾料到,这位竟然会在府衙内直接出手。 疯子! 所有人几乎都在心底怒骂。 在院中两侧,站在一排排锦衣卫,一手扶在刀柄之上,目含杀气。 地上躺着数十具尸体,皆是府衙中的衙役,鲜血缓缓流淌着。 唐琦上前,递上罪状,恭敬道:“大人,他们皆已画押。”
林芒接过罪状,扫了一眼,幽幽道:“这平阳府还真是混乱!”
“烂透了!”
从上到下,已经烂的彻彻底底! 一个区区普通衙役,手上就沾染了不下十条人命。 众人心中顿时一颤。 一名跪在地上的官吏抬起头,颤声道:“林大人,我是被牵连的啊!”
“这一切都是周大人逼迫的,和我无关……” “嘘~”林芒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轻声道:“安静点!”
随即挥了挥手。 一旁立即有一名锦衣卫上前,拖着他迅速来到院中。 “不!”
“饶命!”
“饶命啊!”
刚刚开口的官吏顿时惊恐起来,地下留下一大滩液体。 手起刀落! “噗嗤!”
声音戛然而止。 一颗怒目圆睁的头颅滚落在地,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 一时间,剩下的众人更加害怕了,面露惊恐。 疯子! 众人心中怒骂连连,又惊又怒,或许只有如此,才能缓解心中恐惧。 就在这时,府衙的大门向着两侧缓缓打开。 平阳府千户孟繁平迈步走入。 看见院中的情景,孟繁平瞳孔微缩,心中一惊。 手下意识的扶在了腰间的绣春刀上。 深吸了一口气,孟繁平迈步向着院中走去,拱手道:“下官平阳千户孟繁平,见过林大人!”
他的余光暼向跪在地上的周谦等一众官吏,心中隐隐多了丝忌惮。 林芒缓缓放下茶杯,看向猛孟繁平,幽幽道:“孟千户,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孟繁平看了眼四周,拱手道:“下官不知林大人何意?”
“这又是怎么回事?”
周谦低着头,此刻却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他在内心轻叹。 “怎么回事?”
林芒神色骤冷,站起身直视着孟繁平,冷喝道:“孟繁平,你好大的胆子!”
“身为锦衣卫,不仅残害同僚,收受贿赂,更是卖官,吃空饷,隐瞒灾情,迫害山西道监察御史!”
“本官倒想问问,你有几个脑袋,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事到如今,还不认罪伏法吗!”
声如洪钟! 最后一声更似天雷狂啸,在院中炸响。 寒风肆虐着! 气氛一瞬间降到了极点,空气中隐隐弥漫出一股杀伐之气。 孟繁平暼了眼跪在地上知府周谦,冷笑一声,也懒得再装了,伸手轻轻掸了掸衣袍,淡淡道:“认罪?”
“笑话!”
“我有何罪可认!”
看见跪倒在地的周谦之时,他便已明白,平阳的事怕是泄露了。 可是,那又如何! 这里是平阳,不是京城! 他更不会如周谦一样坐以待毙。 孟繁平嗤笑一声,看着林芒,冷冷道:“在这平阳,还没人能审判我!”
“至于林大人你所说的这些事,我可没记得自己做过!”
说话间,他忽然吹响了口哨。 一声嘹亮的口哨声乍起。 紧接着,知府衙门外忽然有密集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阵阵刀剑碰撞之声。 不过片刻,大门外就涌来乌泱泱的一群锦衣卫,足有数百人,手持强弓劲弩,还有少数人持有火枪。 在府衙之外,更有数百府军与锦衣卫围聚来。 整条街道上尽是密密麻麻的士兵,锦衣卫以及江湖门派之人,加起来足有数千人,声势浩大。 与此同时, 三个穿着华服的老者自院外缓缓走来,浑身散发着深沉的气息。 “锵锵!”
院中上百锦衣卫瞬间拔刀。 剑拔弩张! 气氛逐渐凝重起来。 三人直接无视了锦衣卫,走至孟繁江身边,轻轻一拱手,笑道:“孟大人!”
孟繁江看着三人,笑道:“这次有劳三位了。”
三人相视一眼,笑道:“孟大人相召,我等岂敢不从。”
孟繁平看着林芒,表情玩味道:“林大人,赈灾就好好赈灾,你又何必非要插手不该管的事!”
“自找没趣!”
看着眼前的一幕,林芒神色依旧平静,泰然自若。 孟繁平顿时怒从心来,狞声道:“够了!”
“少他娘的给老子摆这副臭脸!”
“我最看不惯的就你们这自以为是的嘴脸!”
他最讨厌这种胜券在握的表情。 林芒抬眸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平静道:“知道吗?这世上有一种人死的最快。”
孟繁平拔出刀,冷笑道:“什么人!”
“愚蠢的人!”
“就像你这样愚蠢的人,我不知道你种人,该怎么改变呢……” “锵!”
话音落下的瞬间,清脆的刀吟声乍响。 寒风爆碎! 空气中,一抹寒光凛凛的刀光斩来! 轻描淡写的一刀,却是在刹那间宛如疾风暴雨,怒江翻滚。 恐怖的刀意压的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刀光瞬间填满了孟繁平的视线。 孟繁平悚然一惊! 那一瞬间,一股死寂的寒意遍布周身。 他连拔刀的想法都生不出来。 自院外走来的三名老者更是神色大惊,目中露出惊骇之色。 “噗嗤!”
孟繁平脖子上浮现一道细细的血痕。 这一刀快到了极致! 甚至孟繁平都未曾感受到丝毫的痛苦。 紧接着,一颗头颅悄然滚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惊到了四周众人。 院中涌来的平阳锦衣卫更是神色茫然,惊惧不已。 “大人!”
马毅瞳孔微缩,满脸怒色,咆哮道:“兄弟们,他杀了大人!”
“杀了他替大人报仇!”
“放箭!”
话音戛然而止。 一柄刀划破虚空,瞬间洞穿马毅的头颅。 恐怖的冲击力携带着他的身体倒飞而出,直接撞在了墙壁之上。 看着两位上官倒下,剩下的锦衣卫一时犹豫了。 林芒提着刀,一步步自台阶上走下。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林芒走下,所有人心中都感到了一股无法言明的压抑之感。 呼吸停顿! 那一刻,他们竟隐隐有种下跪的冲动,仿佛只有跪下才能缓解内心的压抑。 林芒神色冷漠的看着一众锦衣卫,平静道:“你们想要造反吗?”
平淡的语气仿佛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但就是这样,却令众人感受到了一股可怕至极的压力。 一人承受不住压力,率先丢下了手中的弓弩。 “轰!”
就在这一瞬间,林芒脚下的青石地板爆碎,碎石向着四周飞溅。 而他整个人犹如鬼魅般飞出。 一抹刀光迫近。 如云如雾! 刹那如云水交织。 绚丽的鎏金刀光迅速绽放。 院中的三个老者神色大惊。 一人仓促拍出一掌,另一人持剑杀来。 另外一人却是转身就跑! 三人中,两人是天罡境,皆是天罡九重,至于另一人则是一位一境宗师。 逃跑的那位正是一境宗师,城中杜家的老祖。 此刻,他在内心暗骂。 两个蠢货! 别傻了,那可是一位宗师啊。 就凭你们竟也想撼动。 从林芒出刀的那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此人绝对是宗师,而且绝非一般宗师。 二人的攻击落在先天罡气之上,丝毫难以寸进。 几乎瞬间,璀璨刀光一闪而逝。 二人的身体“噗嗤”一声,自眉心裂开。 血雨漫天! 静…… 整个知府衙门内忽然变得无比安静。 众人神色惊恐,连连后退。 林芒神色淡漠的看着众人,唇齿微启:“跪下!”
声音传出的那一刻,却恍若天雷奔腾,又如龙吟虎啸。 众人只觉心神一震,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 林芒迈步走出了知府衙门。 而在外面,刚刚逃出的杜家老祖立即怒吼道:“杀了他!”
“快杀了他!”
“此人杀了平阳知府,他是假冒的锦衣卫!”
他很清楚,仅凭这些人绝对无法杀了林芒。 但他也只是想拖延一些时间,好让他顺利逃出平阳府。 长街之上,乌泱泱的人群汇聚在两侧,气势磅礴。 这些人并不知道知府衙门内发生了什么。 听到杜家老祖的声音,只是本能的听令行事。 一时间,箭雨漫天! 一根根专破真气的螺旋弩箭激射而来,在空中极速旋转。 恐怖的冲击力在箭矢前端燃起了火焰。 “噹噹……” 无数破罡弩箭在林芒周身三尺之外自动停下,又在瞬息间被撞飞。 一时间,死伤一片! 街道上,大量锦衣卫与府军冲杀而来。 更有府军结成战阵,手持长戈,缓缓推进。 嘭!嘭!嘭嘭! 青石地板仿佛被踏碎。 “貔貅!”
衙门内,貔貅百无聊赖的翻了个身,随即张开口,圆月弯刀自口中飞出。 一轮银色的火轮仿佛圆月坠落,自天空盘旋飞舞而来。 “噗嗤!”
“噗嗤!”
霎时间,人头滚滚! 圆月弯刀无情的收割着生命。 天地元气在刀身之上汇聚。 林芒迈步向着街道外走去,圆月弯刀在空中盘旋。 哀嚎声不绝! 不过数息,街上便已是死伤过百。 众人争相恐后的向外的逃去,但刚跑出数步,便已尸首分离。 终于,陷入惊恐中的众人跪了下来,连连求饶。 长街之上,血流成河。 长靴踩在血水中,发出一声轻响。 圆月弯刀在空中徘徊,撕裂空气,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嘶鸣。 远方,慌忙逃窜的杜非言匆匆回头一瞥。 瞬间,一股寒意自脚心直蹿脑海。 遍体生寒! 心脏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跳动。 “跑!”
这是他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但很快,他就看见了一具无头尸体,脖颈中喷涌着鲜血。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呼~呼~” 圆月弯刀飞回,滴血未沾。 明亮的刀身之上,倒映出一双冰冷的双眸。 林芒接住落下的圆月弯刀,淡淡道:“将此城重新清理一遍吧!”
“是!”
众人齐声暴喝,声势浩大。 寒风席卷,衣袍猎猎作响。 …… 杜府, 厅堂中央,一个中年人来回踱步,神色间隐隐带着一抹忧愁。 右侧的椅子上,一个中年人端起茶杯,缓缓品了一口,无奈道:“大兄,休息一会吧。”
“你走来走去,看的我头都晕了。”
杜承言伸手捏了捏眉心,轻叹道:“不知为何,我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大兄,你就是想太多了。”
“连老祖都去了,有什么害怕的。”
“没人能掀起这平阳的天的。”
“希望吧。”
杜承言轻轻叹了一口气,神色依旧难掩忧愁之色。 正是因为连老祖都去了,他才担心。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如此担心。 就在这时,一个满脸血污的男人神色惊恐的冲了进来,口中大喊着。 “家主!”
“出事了。”
“全死了!”
“全……全死了!”
杜承言微微颦眉,冷喝道:“慢慢说!”
“慌什么!”
男人刚想开口,院外忽然飞来一柄长剑,直接将其洞穿。 剑势不减,径直钉入厅堂的墙壁之上。 杜承言神色大惊。 下意识的抬头向院外,只见一位穿着飞鱼服的男子缓缓走来。 院外的天空上,仿佛聚集起了一团浓墨般的乌云。 黑云压城! 一众锦衣卫相继走入,手中握着的绣春刀不断滴着血。 杀意席卷! 林芒看向杜承言,淡淡道:“你就是杜家家主?”
杜承言迟疑的点了点头,拱手道:“不知这位大人是?”
表面看似平静,但心中却是惊恐万分。 怎么看,这些人都不像来吃饭的。 林芒微微颔首,轻轻挥了挥手。 圆月弯刀瞬息而至。 破空声骤起! 银色的光轮划破长空而来。 杜承言神色惊恐的倒了下去。 霎时间,杀戮悄然上演。 上百锦衣卫直接杀入府中,许多人甚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整个杜府之内,这一刻哀嚎声不绝。 四周的街道上,空荡荡一片。 天空中,细细的飞雪飘落! 寒风肆虐! 发出阵阵似恶鬼咆哮般的嘶吼。 …… 时间悄然流逝。 一个时辰后,整个杜府彻底安静了。 林芒坐在上首,食指轻轻敲击着桌案。 唐琦一身是血的走了过来,拱手道:“大人,都解决干净了。”
林芒起身向外走去,吩咐道:“去城中张贴布告吧!”
“以谋反罪论!”
任你千般诡计,我自一刀斩之! …… 今日注定是一个流血之日。 锦衣卫不断奔走于城中各处。 每一刻几乎都能看见自街道上策马而过的锦衣卫,杀气腾腾。 一些江湖人在街道上惊慌的奔跑着。 整个平阳府城都仿佛化为了一个杀戮场。 诸多百姓更是吓的大门紧闭。 空荡荡的街道上唯有锦衣卫在不断奔走着。 夜幕降临,城中的喧嚣才逐渐散去。 …… 第二日,平阳城瞬间轰动。 无数百姓围聚在衙门告示前,议论纷纷。 诸多百姓看着告示上的内容,感到不敢置信。 一个老者忽然仰天大笑,很快又哭了起来,老泪纵横。 “哈哈!这几个狗官终于死了啊!”
“老天有眼!”
“老天有眼啊!”
“儿啊,你看见了吗!”
更有一个瘸腿男子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媳妇,那些恶人终于死了啊!”
…… 众人奔走相告。 很快,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平阳城,引起巨大的轰动,无数百姓纷纷涌入知府衙门前。 府衙内, 林芒正在翻看案卷。 了解越深,越知平阳之黑暗。 周谦与孟繁平二人把持平阳十年之久,这十年来,受其迫害者不计其数。 上行下效! 上面昏聩无能,底下人自然更加肆无忌惮。 到头来,苦的也只是百姓。 唐琦匆匆走入,恭敬道:“大人,外面来了许多百姓,他们想要见您。”
“见我?”
林芒放下密报,面露诧异。 随即起身向外走去。 府衙的大门刚一被推开,外面街道上百姓立即跪倒了一大片。 “多谢大人!”
声音有些杂乱,听起来很是嘈杂。 上千百姓跪满了整个街道,一眼望去,几乎看不见尽头。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在寒风中响起。 在众人前方,一个拄着拐杖,面容苍老的老者伸手抹了抹眼泪,哽咽道:“老朽代平阳百姓,谢过大人。”
说着,便打算磕头。 林芒急忙伸手将其搀扶起来,摇头道:“不必如此。”
“平阳之乱,是朝廷之过。”
“平阳官吏腐败,朝廷不查,以致于让平阳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过,本官深感愧疚。”
林芒看向众人,沉声道:“本官只是做了本官该做之事。”
“诸位,都请起来吧。”
平淡的声音中仿佛蕴含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林芒看向众人,认真道:“还请诸位放心,本官定会还诸位一个公道!”
林芒与众人交流一番,围聚在街道上的百姓才渐渐散去。 不久后,押送钱粮的锦衣卫终于赶至平阳城内。 城中三大世家积累雄厚,倒是给城中的赈灾帮了很大的忙。 一些坐地起价的商贾直接成为了锦衣卫刀下亡魂。 接下来数日,锦衣卫都陷入了忙碌之中,每个人几乎都是忙的脚不沾地。 除了赈灾之外,同时还要负责清查吏治。 好在,除了前几日比较忙碌,之后他又将一些周谦与孟繁平二人排挤的官吏与锦衣卫召回,算是极大的缓解了压力。 整个平阳,受灾严重之地除了山阴之外,另一地就是泾河县。 泾河县河坝决提,大水淹了许多村庄城镇,许多人流离失所。 泾河县县令在得知山阴与平阳的情况后,便打算连夜跑路,不过还未逃走,就让泾河百姓堵截在城门口。 关于泾河县,林芒特意派遣了唐琦率人前去赈灾。 连续忙碌了数日,等城中灾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又将周谦等一众官吏公开斩首示众。 至于平阳府的官吏,就只能请朝廷重新任命。 解决完平阳灾事后,林芒这才率领一众锦衣卫赶往大同府。 大同府乃是山西直属府城,承宣布政使司与都指挥使司皆在大同府。 此次山西受灾,平阳只是最为严重之地,其余各地或多或少都被波及到。 另外,关于山西道监察御史一事还需调查。 周谦与孟繁平二人能够在平阳为非作歹如此之久,若说没有上面庇护,根本不可能。 即便没有庇护,此事也是布政使失职。 …… 大同府, 承宣布政使司,后厅内。 一个年约五十左右的的老者看着手中的密报,满面愁容。 此人正是山西右布政使,曾宗南。 在左布政使之位空缺的情况下,他作为右布政使,可谓是大权在握,堪称一方封疆大吏。 在堂下还站着一位身穿官服的男子,面容刚毅,年龄与曾宗南相差不大,鬓角更是添了几缕白发。 此人乃山西承宣布政使司左参政,王元和,分管督粮道。 王元和沉声道:“大人,可是在为平阳府一事发愁?”
曾宗南暼了他一眼,无奈道:“你这不是废话吗?”
“平阳府的事败露了!”
“这帮废物!”
“我早就告诉过他们,此子绝非易与之辈,现在还得连累本官!”
曾宗南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神色不善。 平阳事发,即便他未曾参与其中,也免不了失职之罪。 左布政使之位与自己无缘了啊! 一念至此,曾宗南顿时便气不打一出来。 虽然左右布政使同品,但右布政使还矮了一头。 听说朝廷已有从都察院再派人至山西的意思。 王元和轻轻一笑,迈步上前,拱手道:“大人何必担忧,下官倒是有一计。”
“何计?”
曾宗南狐疑道:“你能有什么好计策?”
王元和眼神闪烁了一下,看了眼四周,低声道:“大人,您大可将此事推至巡抚陈大人头上。”
“嗯?”
曾宗南微微颦眉,沉思道:“这件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吧?”
自宣德年间以后,各省巡抚督察一省后便不再回京。 山西巡抚陈信,虽然在名义上督察一省军政大事。 但事实,在这山西,基本没多少人愿意听他的。 名义上是巡抚,但无论是承宣布政使司,是不是都指挥使司,亦或者按察使司他都没办法调动。 这个巡抚完全就是有名无实。 山西各大势力盘根错节,一个空降的巡抚想掌管一省,谈何容易。 王元和轻笑一声,低声道:“陈大人不是将右参政收入麾下了吗?”
“但此人底子也不干净,平阳知府周谦与其是同族,他必然脱不了干系。”
“我已隐晦的暗示过他,他必然会搞些动作。”
“另外……”王元和顿了顿,低声道“大人,您说这位镇抚使要是到不了大同又当如何?”
曾宗南神色一惊,沉声道:“你疯了!”
“别忘了,此人是锦衣卫镇抚使!”
王元和低声道:“大人,此事又不是我们做的。”
“大人,您忘了,大同的那群蒙古人。”
“请他们出手,一劳永逸!”
“若是事成,自可将一切推与蒙古人,若事败,自有巡抚陈大人背锅,大人您不会有任何风险的。”
曾宗南沉吟不语。 王元和看了曾宗南一眼,意味深长道:“大人,您还需早下决断啊。”
“若是等其来到府城,就再没机会了。”
曾宗南咬了咬牙,沉声道:“好!”
“此事就由你去办!”
“切记,一定不可留下把柄!”
“若此事办成,本官一定不会亏待你!”
王元和轻轻一笑,拱手一礼,认真道:“大人,您就放心吧!”
…… 王元和走出后厅,离开承宣布政使司,乘坐一架马车悄然来到城中一处偏僻院子。 站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低声道:“是我!”
院门打开,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子走出,谨慎的看了眼四周,低声道:“进来吧!”
走进院中,王元和也不废话,直接道:“事情成了!”
“只要你们能杀了那位锦衣卫镇抚使,曾宗南的把柄就握在了你们手中,他自然会与你们合作的。”
院中,站在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体型异常高大,身上套着一件蒙古人的袍子。 闻言,男子顿时笑道:“这次有劳王大人了!”
说着,轻轻拍了拍手,很快一人走上,手中提着一个木盒。 打开后,满满一盒子中的金银珠宝。 王元和满脸笑意的接过,满意道:“爽快!”
“希望我们下次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