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漫把念儿交到托儿所所长手里,按照纸上地址找过去。她先是敲了敲门,一直没听到有人搭理,干脆拿了中介所给的钥匙开门进去。一股极度熟悉的男香味迎面而来。要是没有记错,以前席天擎应该也是用这个牌子的香水。鼻子莫名就酸了酸,连眼眶都不自觉的蒙上一层湿润。脱了鞋子,她走进屋里,从厨房拿过打扫工具就一丝不苟地做起卫生来。她没有进卧室,这点她还是有分寸的,只打扫了客厅,洗手间,这些地方。别墅太大了,不知不觉整个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她抬手看了下手表,差不多到饭点了。中介公司的人说过,这家主人需要的家政服务是打扫卫生连带做饭。她嘟了嘟嘴,拉开冰箱,却不想冰箱里除了饮用水和红酒之外,只有几分真空包装的黑椒牛排。她把食材拿出来,随后一边手机百度正确做法,一边把需要的调料都准备齐全。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之后,她开始着手。别人家的厨房总有点用不习惯,她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手就不小心被蒸汽烫到。她猛的一缩。“烫了?”
“手没事,菜焦了。”
“你做的什么?”
“黑椒牛排。”
“看上去是挺黑的。让开!”
“你干嘛?”
“出去!”
这些记忆就这样突然冒了出来,令她措手不及。等回过神的时候,一股焦味在她鼻尖蔓延。“完了完了。”
她赶紧把牛排弄出锅。黑乎乎的牛排放在雪白的瓷盘里,反差实在太明显了点。她有些丧气,这份工作可能要黄。临走前她唰唰写下一张便利贴放在饭桌上。席天擎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他一进门就看见餐桌上放着餐盘,今天中介公司的人给他打过招呼,所以他倒也没觉得奇怪。席天擎一边松着领带,一边往餐桌上走过去,当看见盘子里是黑漆漆的牛排时眸光显然一痛。拉开椅子,他正襟危坐,一双黑眸盯着盘子里的牛排很久,唇畔连自己都未察觉到早已轻轻扯动了好几下。目光一瞥,他扫见桌上的便利贴:先生,我是今天来您家工作的家政工,当您看见牛排的时候我想我应该是失业了吧,不过我很认真的打扫了屋子,所以今天下午我劳动的工钱就当陪这份牛排了。或许只是错觉,席天擎隐约觉得字迹竟然有点熟悉。他放下便利贴,拿起了刀叉,极其缓慢的咀嚼着比鞋底还要硬的牛排,竟然一口一口都吃完了,放下刀叉的时候早已泪流满面。这时候电话进来,他一看号码是中介公司打来的就立刻接了。“先生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来的那个姑娘不会做饭。”
“是……姑娘?”
席天擎微微眯起眼眸,印象中所有的家政工都是四五十岁的阿姨才对。电话那头的人巴巴的赔罪,“总之对不起,我一定给你安排个好的来。”
席天擎的眸底泛起考虑,顺口问了句,“她叫什么名字?”
“姓乔,叫……”乔?电话那头的人还在犹豫,席天擎突然失态地吼了一嗓子,“乔什么?”
“好像叫乔漫,二十五岁,对,是乔漫。”
“我就要她。月薪两万,不用做饭,每个月薪水我会交到你们中介所手里。”
席天擎没有多说一个字废话,说完就挂了电话。他站到窗口,习惯性地点燃一根烟,吸了几口很快没了再吸的兴趣。胸腔似乎被一团火焰在拉扯,他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不会错的,姓乔,叫乔漫,二十五岁,做得一手烂到家的牛排,除了那个女人还会有谁?他嘶吼了一声,一拳砸碎了玻璃,“眼看我破产就去跟顾修延,乔漫,有本事你该比我过的好!怎么过成了家政工!”
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不停的流淌,一滴滴落在地上。席天擎特意早出晚归,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和她照上一面。到了发工资的日子,他如期把两万现金交到中介手里,并且要求中介让乔漫续签三个月的工作合约。她自然是愿意的,两万块,还不要做饭,碰上这么大方的雇主真心是很难得的。她唰唰签下自己的名字,合约很快到了席天擎手里。窗外是一片浓稠的夜色,他盯着合约后多喝了几杯,醉意促使,他拨通了中介公司接头人的号码,“让家政工过来,算加班。马上!”
他丝毫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啪的一下就挂断。大约二十五分钟后,门被人开进来。他没有开灯,客厅陷入一片漆黑,只有月光淡淡的从窗户外透进来。乔漫下意识的打开灯,一转身,毫无预兆的撞进一双猩红的眼中。她呆若木鸡,一时间心脏骤然狂跳,似乎立刻就要从胸膛子里蹦出来。席天擎冷静地凝着她,修长的手指晃动着红酒杯,墨色的发垂了几缕在眉心处,敞开的衬衫露出如壁垒般分明的线条。“很意外?”
两片薄的像刀子的唇浅浅勾起,灯光泻下,他的每一道剪影都显得沉静而危险。“你……”乔漫有些不敢置信,脚步动了动,竟没有迈出去。清寒逼人的眼眸瞪向她,席天擎的眼里漾着不明意味的笑意,“我席天擎没有垮,我比以前更富有,你要是过的不好想跟回我,我可以慎重考虑。”
她完全惊呆了,仿佛丧失了所有的语言能力。等了他整整两年,她无数次想过和他重逢时的场景,却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是这样的开场白。什么叫要是过的不好想跟回他?什么叫可以慎重考虑?她完完全全的懵了。“妈妈——”念儿一直躲在她身后,就连一岁多的念儿都似乎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的戾气。席天擎的笑顿时收敛了去,高大颀长的身躯赫然从沙发处窜起,他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向她,瞳仁缩动了一下,盯着她身后露出的小脑袋。脚步,在乔漫面前停下,他的目光轻轻扫过女人素白的脸,随后落在孩子脸上。“她,是你女儿?”
席天擎的眼睛轻轻一眯,身子蹲下来。一双厉眸在孩子脸上打量了好久。念儿哇的一声哭出来。乔漫顾不得安慰孩子,一把拽起他的胳膊,狠狠瞪向他,“席天擎,你疯了!她还只是个孩子!你会吓着她的。”
乔漫此刻出于本能的目光令他心中一痛,他突然狠狠掐住她的下巴,薄唇凑近,“怎么,心疼了?嗯?”
紧跟着,他的大手突然探入她胸口狠狠一掐。刺痛感掠过,她被羞辱的猛退了一下。席天擎却丝毫不给他逃脱的机会,右手猛地托住她的腰,拼命揉进自己的胸口。男人擒着不阴不阳地笑,薄唇揍到她耳根,“别忘了,我还没死呢,你还是我老婆。”
她一语不发,脑袋嗡嗡作响,喉咙像被卡了棉花团子,硬是连基本的反驳能力都失去了。直到他毫不怜惜的放开她,她好不容易回神,却发现念儿不见了。“念儿,念儿呢?”
乔漫的身体突然摇晃了一下。下一秒,不管不顾的奔出去,拼命唤着念儿的名字。席天擎的微醉荡然无存,他追出去,遥遥看着乔漫着急无措的样子,心里明显泛起痛意。“念儿,念儿你出来,别吓我好不好。”
乔漫嘶声力竭,一时间觉得天旋地转。席天擎快速从兜里掏出电话,打给附近的警局,给出孩子的基本特征后命令片警立刻寻找。电话挂断,他立刻追上去,一把扯住她的胳臂,“你这么找要找到什么时候?”
乔漫双眼充斥着泪水,狠狠瞪向他,“放开!要是念儿找不到了,我也不想活了。”
手臂一把从他掌心抽离,她脚步匆匆,在夜色中唤着念儿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小雨坠下来,让这个夜晚更凉了些。席天擎死死盯着百感交集的她,僵在他脑子的,只有一个个悲哀的问号,他转了身,每一步都很沉重地往回走。乔漫找了一晚上,但一直没有找到。她像跌到深渊之下,身子伏下来大哭起来。昏淡阴郁的天色,还有一阵阵刺骨的冷风。凌晨的时候,她接到席天擎的电话,又重新回到了席天擎的公寓。一进门就看见他坐在沙发上安然抽烟的样子。“念儿在哪?不是说有她消息吗?”
她三两步就走进,心里太急,以至于态度并不好。“她很好。”
席天擎挑她一眼,眼底无尽的狂狷怎么看都显得阴暗。乔漫全身的血都差点冲上大脑,厉声道,“把她还给我。”
他喜怒不形于色,眼神黯淡下来,“我已经派专人照顾她。”
乔漫一听,简直要疯了,“念儿不需要什么专人照顾,她需要我。”
深浓的夜色被奢华的水晶灯隔在窗外,雪白的墙上绵延着两人的剪影。他突然伸手将她扯入怀中,身子一翻,严丝合缝地将她压在身下,“想经常见到她,那就得看你表现。”
她愣住了。不晓得这两年席天擎到底经历了什么,再见面竟然如此陌生,看到他漆黑的双眼时,卷上心间的却是深深的恐惧。他的五官一如当初般英俊逼人,唯一不同的是眉眼之间多了份沧桑和严苛。她张了张嘴,“你这话,什么意思?”
席天擎邪魅的笑着,大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指腹在她唇上不停迂回,意图再明显不过。她扭了扭身子,在感受到他身体变化的一刻却是再不敢乱动了。席天擎突然将她拦腰抱起,往卧室里走。地面瞬间变得遥远,时隔两年,她几乎都快要忘掉被他抱在怀里时所能体会的高度了。她被猛的丢在床上,想要坐起,他却又压了上来。耳畔钻进他低沉的嗓音,“还妄想我给你脱衣服?自己脱!”
一股屈辱猛地涌上来,她抑制不住的伸手去打他的脸,可手,却在空中被拦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