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美得就像是童话,但龙轲没碰她。他那淡淡的吻,轻轻软软,就像无声的叹息,却不是新婚夫妻之间该有的。她曾不下一次的想过,龙轲心里有人。直到初秋的火燃烧着她的五脏六腑,他们彼此接纳、融合,结为一体,过着平凡又温馨的日子,她从未有过的满足。哪怕后来相濡以沫,患难与共……她以为他们是相爱的。可是果然,他心里有人。或者过去,或者现在,天意自觉不该这样死钻牛角尖,可是太多时候,越不想这样想还偏偏就朝这个方向想,而且越想越深,越想越是那么回事……恍恍惚惚的睡着,后来被人摇醒。“怎么一直睡到现在?”
龙轲笑眯眯的看着她。天意觉得自己眼花了,她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看你睡得太久,才摇你醒来的。”
龙轲顺势抱着她,“你睡觉太没规律了,以后要早睡早起。”
“是,龙大少爷!”
天意调皮,歪歪斜斜敬了个军礼。龙轲吻住她,带着急切的热度,很直接的抒发着自己的眷恋。他喜欢这样,天意知道,他一直喜欢这样,只是他向来清淡,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寡欲的人。“你手是怎么回事?”
天意捧着他的手,帅气的指节上结着红褐色的痂。“……和唐克打了一架。”
天意古怪的看他一眼,“唐克武艺精进了?”
她指尖轻轻摩挲而过,酥痒酥痒的,龙轲俯下身接着吻她。视线绕过他的肩头,隔着窗户,能看见半边瓦蓝瓦蓝的天,这是一片高洁神圣净土。天意突然冒出一句:“你说咱俩去外面,让蓝天雪山见证,会不会更好?”
这个想法吓了龙轲一大跳,他错愕的看着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懂艺术的人素来尊崇性情,崇尚一种于他而言简直就是为所欲为的自由!那种洒脱,他学不来,也不想学。更何况随心所欲哪有那么容易,子曰: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他就是活到一百岁,也干不来这事。“干嘛,你想什么呢!”
天意推他,“起来,快穿衣服,我要去看雪山!”
龙轲真是要奔溃了,他又吻上了她,咬着她的耳朵含含糊糊的说:“急什么,等会儿再说……”云歇雨停,已是黄昏。龙轲轻拥着她,却还是觉得空虚。需要他考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医院里还躺着秦时诺,人是他推下去的,市长千金,这事有些棘手。他只好在病房外守了一晚。秦时诺醒来的第一句话是对秦蕴说的,她说,爸,你别怪他!姜小白赶回来的时候,他还仍在医院守着,电话一个一个的来,他一个一个的处理,疲惫心倦,心牵挂在别处。医院的白煞让他有些恍然,他想起那个未能来到人世的孩子,一团小小的生命,就那么仓促的离开了人间,甚至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存在……而天意,又是那么的喜欢孩子……“你也别太自责。”
姜小白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推门进了病房。血缘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东西,龙轲恨姜泓,恨叶海云,却不讨厌他们的儿子,心底里是真把姜小白当兄弟,所以这一次,他歉疚,倒不是为了市长千金这个名头,他是觉得对不起姜小白。看到进来的人是姜小白,秦时诺苍白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滚下山坡的一刹那,她有种生死边缘的感觉。生死边缘,会让人想明白很多事情。所以她说:“姜小白,我们取消婚约吧。”
她说的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姜小白仿若没有听见,依然坐在椅子上削着苹果。“姜小白……”秦时诺又吃力的说了一句。一连串的苹果皮落在地上,姜小白放下苹果,说:“我以为你知道,姜秦两家需要姻亲。”
“方法有很多种,不一定是你我。”
秦时诺有些激动。“那还有谁?秦珀?”
姜小白没有笑。“更何况你不爱我,我知道你喜欢于天意……”“时诺……”姜小白打断她,“覆水难收,当你拒绝选择他的时候,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不!你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懂!”
秦时诺哭了起来。如果没有机会他又何必冲过马路来救她,那个时候,他已经结婚了吧?如果没有可能他又为何抱着摔下山崖的她焦急万分?又何苦忍受着父亲的冷眼,片刻不离的守在她的病房门外?姜小白冷眼看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就算龙轲不是那人的儿子,他照样不会站低。只可惜,秦蕴纵横官场这么多年,竟没能练就出天意的一双慧眼。或者,秦蕴是保守的,秦时诺是犹豫的,才不敢拿他们的一生荣华去冒险,天意倒是胆大,所以,她赢了。姜小白摁下铃声,护士急匆匆的赶来,一直守在门口的男人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