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给她家的感觉的,就是这位善良和蔼的婆婆。后来她和权均枭的感情出了问题,也是婆婆在中间帮着他们调解。人们都说婆媳关系最难处,可是祁云裳觉得自己幸运极了,能有这样一位好的长辈。魏婉茹拍了拍她的手背,说:“一家人,不说什么谢不谢的。不过有一样,你要是去做慈善基金,可就要经常东奔西跑了,自己的身体吃得消吗?”
祁云裳虽然也是有钱人家出身,不过并不是娇生惯养,她说:“妈您放心好啦,我身体好得很,不会有问题的。”
“嗯。”
魏婉茹点了点头,但是又问,“那圈圈呢?你以后忙起来,可就不能时时看着他了。”
说起儿子来,祁云裳的脸上满是柔情,微微笑着说:“我也想过呢,舍不得就这么和圈圈分开。但是那些孤儿们,比圈圈更可怜啊。我想我身为一个母亲,不应该只爱自己的孩子,还要爱所有的孩子。圈圈……我想他一定会原谅我的。”
魏婉茹看她这样想,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她要好好照顾自己,做公益不像做生意,虽然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但是也不轻松。稍微松懈点,好不容易得来的基金就也许会被下面执行的人浪费甚至贪污。而她们的行为,更是时时刻刻受到公众和媒体视线的审查。稍微一个不注意,马上会被扣上作秀的大帽子。做了好事,非但不落好,反而被人们鄙视。听了婆婆这些心得,祁云裳连连点头,又说:“妈您放心,我会注意分寸的。”
魏婉茹就这样把权氏的慈善基金交给了祁云裳。本来,那慈善基金一般都用于援助国外,做做表面文章,听起来好听罢了。现在要来捐助孤儿院,是真的要把资金落到实处,其实也是有很多麻烦的。祁云裳只觉得那些基金会的员工们个个懒散,因为这份工作不像在公司里,只要努力就有利可图,所以人们根本不是很积极。接手慈善基金的第一天,祁云裳要求他们物资仓库管理员清点物资,这些东西都是权氏的员工们捐赠的,准备送到孤儿院去给那些衣不蔽体的孩子们。可是管理员们随意翻开一本册子,就跟祁云裳说:“都是棉衣,一共三千多件。”
祁云裳不满地问:“三千多件是多少件?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工作的?”
那管理员说:“少奶奶,您就别逗了,这算什么工作?我来这里两年了,每天都过得跟养老一样。没什么实质性的活儿也就算了,也不涨工资,哪儿有这样的工作?”
“我们这是慈善基金,要做的是公益活动,怎么能只讲究钱?”
这些人懒散惯了,也没有多少上下级的观念,听了祁云裳的话,只是笑着说:“少奶奶您可别逗了。您自己是锦衣玉食的,不需要赚钱养家,我们可不同。我们拖家带口的,进到权氏来不容易。还以为可以大干一场,谁知道分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来。”
权氏录取员工从来严格,他们刚刚被招进来的时候,也都是斗志昂扬的大学生。可是在这种没有竞争没有活力的地方压抑了两年,说话粗俗,毫无斗志。更不要说还有心思去做什么真正的公益了。现在公益活动都还没有开始,祁云裳就遇上了这样的困难。晚上回到家里,难免就要向权均枭抱怨:“均枭,公司里的慈善基金会,是不是从没好好打理过啊?怎么里面的员工,都和养老似的?”
权均枭也是忙了一天工作。现在林霄的威胁算是解除了,小月也昏迷住在医院里。那个幕后黑手暂时断了线索,也只能先搁置下来,等他再有了动作再继续查。这些日子忙的焦头烂额,现在总算可以暂时歇一歇。权均枭枕着手臂,另一条手臂搭在祁云裳的腰上,懒洋洋地说:“怎么了?觉得公益也不好做是不是?”
“是啊!”
祁云裳嘟着嘴巴,又靠着他更近一些,叹息说,“还以为帮助别人的好事,人人都愿意做的。我看电视上那些公益活动者们,他们都是做的热火朝天啊。怎么到了咱们自己这里,这些人根本都不上心,还反过来嘲笑我。”
“哦?”
权均枭觉得好奇,“他们还敢嘲笑你?嘲笑你什么?”
“觉得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呗。他们说我是权家少奶奶,当然闲着没事做,所以出来做公益,找找心理平衡,当解闷儿的。”
当时祁云裳听了这样的议论,觉得真冤枉。她自己条件不差是不假,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公司和事业,不是闲着无聊才去做什么公益的。权均枭当然明白她的心思,安慰她说:“好啦,做什么事都不容易,总要有个开头的。等开头就好办了,放心吧,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帮助那些孩子,他们早晚都会看到的。”
说完了看到祁云裳还是没精打采的模样,又问:“需要我帮你么?”
祁云裳笑着说:“要是以前,你根本不会问我的,你只会自己把事情给我解决好,而且还不告诉我。”
权均枭哈哈笑着,要是放在以前,他的确会这样。因为他总是把她当成个迷迷糊糊的小孩子,觉得她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恨不能帮她做好一切。可是现在不同了,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看到了祁云裳的成长。很多事她自己可以解决,不需要他来插手。他说道:“怎么,你想让我和以前一样?”
“你明知故问。”
祁云裳打了他一下,说,“我喜欢你以前那么保护我,但是我更喜欢你现在这么尊重我。我也想靠着自己的能力做成点事情,这样会让我更有成就感。”
这丫头看起来迷糊柔弱,其实脑子里的想法比任何人都不少。就拿以前发生的事情来说,她自己到监狱去见过邹婉婉,她也自己主持了公司的财务。她之所以上当多,不过是因为太善良。而现在,经历了这些事的洗礼,她的善良仍在,可是已经学会了防人之心。这让权均枭对她更放心了一些,觉得可以让她自己去做点自己喜欢的,有意义的事情。权均枭说:“只要你喜欢,就努力去做。不过如果实在遇到困难,也不要让自己为难,记得你还有我。”
“我知道啦!”
祁云裳心里一热,凑过来使劲儿亲了他一大口,说,“有你这个后盾,我觉得什么都不怕了。虽然你不去在事情上帮助我,但是是你给了我做这些事的底气。所以,均枭,还是要谢谢你。”
权均枭从来都不是被占便宜的人,被云裳索吻之后,马上翻身吻住她,低低地说:“今天是不是吃了很多糖?怎么嘴巴这么甜,嗯?”
祁云裳一听他这样低哑的嗓音,就知道这男人要干什么,笑着躲了躲,说:“就你这么不正经!”
权均枭觉得冤枉,嚷嚷起来,“刚才是谁亲我的,嗯?”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去吻她细嫩的脖子。她觉得痒痒,娇笑着四处乱躲,两个人顿时闹成一团。等终于结束了一次亲密,权均枭还是紧紧地抱着她不放。祁云裳在他热乎乎的怀里扭了扭,不满地说:“你松开点啊,好热。”
“不。”
两个人身上都冒出一层热汗,这样的相拥真的不怎么舒服。可是他就要肉贴肉地抱着,宁可不舒服也不分开。祁云裳知道他的执拗是因为什么,虽然身上黏黏腻的不舒服,但是心里很甜,笑着说:“你越来越像圈圈了,真粘人。”
“你嫌我烦了?”
“怎么会?”
祁云裳嘻嘻笑着说,“我有多喜欢圈圈,就有多喜欢你啊。”
她从被子里抬起手臂去揉揉他头发,“乖哦,我永远不会嫌弃你的。”
他没好气地扒开她的爪子,把手指放在嘴边咬了一口,“死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祁云裳晚上伺候好了家里的大爷,白天去基金会,还要“伺候”那些外面的大爷。这些人没有半点积极性,可这是要做慈善,只用物质刺激他们估计也不管用,所以祁云裳找来了好多有关孤儿生存现状的视频和电影,在上班的时间给这些人看。放映厅里都坐着懒洋洋的工作人员们,看一眼大屏幕,大家哈哈笑起来。有人说:“少奶奶就是不一样啊,知道咱们这里闲着无聊,还给我们看电影解闷儿。”
又有人说:“是啊是啊,要是能天天看看电影,不用守在仓库里,这工作就算养老也值得了。”
祁云裳不搭理他们,自顾自地看着屏幕。这些东西她都是提前看过的,那天开始有捐助孤儿院的想法,也不过是因为小月的事,突然起了这样的念头。再加上自己也是个母亲,所以格外心疼没有妈妈的孩子。自己也有这样的能力,很希望可以为这些孩子做一些事。但是昨天在家里看了这些视频资料,看那些孩子们挣扎在沼泽一样的生活里,她才真正感觉到要做这个工作的必要。影片还没开始,又有人叫嚷着:“喂,咱们这个放映厅里,怎么没有爆米花和汽水呢?”
祁云裳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们现在不是在娱乐,请大家安静一些,真的看完这些东西,再看看自己还想不想要爆米花和汽水!”
大家本来都觉得这少奶奶娇滴滴的,而且没有什么脾气,所以都不太把她放在眼里。但是她真的认真起来,脸上却有种十分严肃的神气。不是所谓的不怒自威,让人害怕,但是自有一种穿透心灵般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的想顺从。大家安静下来,正好影片也真正开始了。讲述的是孤儿院里孩子们的生活,院里的经费紧张,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是每天的饭菜只有最简单的馒头稀饭,配上一点佐餐的土豆之类,完全没有营养。那些孩子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脑袋大大的,像是书里写过的小萝卜头,显得眼睛很大,格外让人心疼。画面放到有一天,孤儿院的院长买了几箱子方便面给孩子们煮来吃。那些小孩从没吃过,一个个吃的津津有味,有的孩子说:“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还有的小孩对着院长笑:“妈妈,等我们长大了,天天买这个给您吃!”
方便面这种东西,不要说有钱人,就算是普通人家也只是垃圾食品,都不愿意给孩子吃的。但是孤儿院里的孩子,却已经觉得这就是无上的美味。最后,那孤儿院的院长对着镜头流泪,伤感地说:“是我们没有能力,没有办法给这些孩子们更好地照顾。如果社会各界的朋友们有能力,还希望帮帮他们。他们都是很聪明很懂事的孩子,不该过着这样的生活。”
那些孩子们年龄参差不齐,有不少都到了入学的年龄,可是因为没有钱,都没办法到学校去接受正规的教育,只有院长和几个照顾他们的阿姨,教给孩子最简单的拼音和算数。看完这些,刚才还各种喧闹的人们都平静下来。祁云裳关掉了视频,打开放映室的灯光,对大家说道:“我知道这里的待遇不算好,也算是对不起大家了。权氏的慈善基金一直没什么作为,但是我既然接手了这个基金会,就希望把我们的能力用在该用的地方。”
下面一片安静,祁云裳也是第一次站在这么多人面前训话,虽然是壮着胆子,别人看起来是很镇定,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手心里早就出了一层汗。她看下面人没有反应,至少没有反对或者嘲笑,继续说下去:“我现在是打算去捐助孤儿院,孤儿们的生活状态,相信大家也看到了。不过大家应该明白,中国这么大,这样的孩子到底有多少?我们看到的,还不过是九牛一毛。大家的年纪大多都比我大,可能不少已经为人父母。你们想想自己的孩子,再想想他们,难道不该去帮助他们一下吗?”
孩子永远是父母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看看那些孩子,再联想自己的孩子。如果自己的孩子也在那样的环境里生存,他们得有多心疼。那些人都沉默着,下面突然有人啪啪啪鼓起掌来。祁云裳诧异地抬头一看,居然是权均枭来了。她瞪大眼睛喊道:“均枭?你怎么来了?”
她这么一喊,台下的人们也纷纷回头,看到权氏的总裁权均枭,穿着一件及膝的长大衣,风度翩然地走过来,向大家打招呼:“大家好,我是权均枭。”
权均枭一步步走到台上来,和祁云裳站在一起,对着台下的人们说:“很抱歉我们对这个慈善基金会一直不够重视,现在交给了我的太太,我希望大家可以配合她的工作,一起把我们的基金会做得更好。”
权总亲自过来,无非意味着对这个基金会的重视,这让这些消沉惯了的员工们感到很振奋。当然,真正打动他们的,还是刚才的影片,还有祁云裳的那一番话。有人带头说:“权总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做,跟着祁小姐把这个公益项目做好!”
他这样一表态,剩下的人们也都纷纷附和,表示愿意支持祁云裳。祁云裳在台上笑着,一方面为了得到这些人们的支持,一方面也为了自己丈夫的突然出现。等到离开放映厅,她和权均枭独处,她这才忍不住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到底怎么打动你的员工们啊。”
刚刚自己在台上那一番“慷慨陈词”,想必权均枭也都听到了。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迷迷糊糊的形象,被他听到说那些,还觉得很不习惯。现在又看到他似笑非笑的样子,更觉得不好意思,忐忑地问:“我那会说的话,是不是显得很假啊?”
权均枭说:“怎么会?我觉得非常有道理,而且台下那些人们肯定也这样认为。你离得他们远,又那么紧张,肯定没看到他们的表情。有几个女人,都要掉眼泪了。”
“真的吗?”
祁云裳还有点不信,然后马上转移了注意的点,问他,“离着那么远,你怎么看出我紧张了?”
权均枭觉得好笑,说:“你紧张起来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吗?别人当然看不出来,我要是也看不出来,还有什么资格当你的老公?”
这话说得其云裳心里甜甜的,靠在他怀里说:“就知道你最了解我了。”
权均枭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好了,我是忙里偷闲来的,现在该回去了。你也得应付那些人去了,好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