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的时候已经非常不同。有人主动把现在保存的一些物资资料整理好,交给祁云裳:“祁小姐,咱们这些东西都是公司的员工捐赠的,但是一直没有外运,就存在自己的仓库里。我想,那些孤儿院的孩子也许用得上。”
祁云裳把表格粗略地看了一遍,说:“谢谢大家这么支持我的工作,也希望大家能在这样的工作里找到自己的价值。”
现在很多公司都有慈善基金,不过大多都是为了提升企业形象。公司的老板个个忙着赚钱生财,没有几个真的会把心思花在慈善上。以前权氏也是如此,现在祁云裳既然接手,就打算真的做出一些事情来。她征询大家的意见,问:“我们既然打算捐赠孤儿院,不知道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马上有人回应说:“就刚刚看到的那个片子,我觉得我们就从那里提到的那家孤儿院做起吧。”
祁云裳也有这个心思,她说:“这个纪录影片我昨天晚上就看过了,而且还按照纪录片里留下来的方式联系过当地。那是一个贫困县,财政非常紧张,所以能支付给孤儿院的非常有限。如果我们愿意捐赠,对方表示非常欢迎!”
“真的!”
下面的人们听到这个消息,都觉得很高兴,“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
祁云裳没想到,今天大家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她说:“怎么你们比我还着急?”
就有人赧然笑着说:“祁小姐,我们也是实在很闲。每天在这里,几乎什么有意义的事都没有做过。其实谁追求的,也不仅仅是那一点工资对不对?我们也想做些对社会有意义的事,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又有人向她解释:“昨天您刚来的时候,我们以为你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毕竟你是个阔太太,还曾经是明星。捐助孤儿院这种事,要跑山区,要去见那些脏兮兮的可怜小孩儿,我们以为你肯定不是真的去。但是……对不起,是我们错怪你了。”
原来大家对她还有过这样的想法。祁云裳笑着说:“原来都是误会,我也错怪你们了呢!既然现在话都说开了,那也没什么了,我们以后一起好好做就好了!”
她想了想,又说,“不过具体什么时候去,我还没有联系好,大家也都先准备着,我们需要带去的物质还有资金,等我先联系好,咱们马上就可以出发。”
祁云裳忙着给大家分配任务,这一整天忙的是热火朝天。和以前在娱乐圈,甚至在公司的时候都不同,现在的感觉非常愉快,不管怎么累,心里也是开心的。因为现在做的是真正的好事,不是为了出名,也不是为了挣钱,甚至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这种感觉,是一种奉献的快感。回到家里的时候,权均枭都已经在吃晚饭了。见到她就笑着说:“怎么这么晚?都舍不得回来了?”
祁云裳洗手卸妆,收拾好了也在餐桌上坐下来,说:“可不是!原来要捐助个孤儿院,也是很麻烦的呢。我们和对方联系了一整天,才知道需要很多的程序。对方还问我们,要不要记者采访,我们拒绝了。”
“嗯?为什么拒绝?”
祁云裳是真的饿了,在权均枭面前,也不需要顾忌什么形象,边吃边说:“不想被人认为是作秀啊。再说了,要捐助孤儿院,是我们自己愿意做的,不需要外人们知道。”
权均枭点了点头,她又问:“你是不是希望我接受采访?”
“我?”
权均枭眉头微皱,说,“我对这些不怎么在意,看你自己喜欢怎么样吧。接受采访呢,也不完全是沽名钓誉。因为这样可以提升影响力,让更多的人加入到你们的捐助活动来。但是如果你喜欢低调,不接受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都随你,你现在不是很有自己的主见吗?”
祁云裳认真想着他的话,的确,采访这回事也是有利有弊的,她说:“嗯,我再想想吧。”
权均枭又问:“那你们联系好了那边,打算什么时候去?”
祁云裳说:“下个礼拜一就去了。大家对这件事都很热情,准备的也很充分。我们也希望自己手上的物质,可以早点送到那些孩子们手上。”
“嗯。”
权均枭喝完汤,擦干嘴角点了点头,“对了,你说你是要去J省?”
“对啊,怎么了?”
“没事,随便问问。”
他说,“那边的气候很干燥,你去的时候记得多带一点润喉片之类的。不然你总喜欢嗓子痛。”
权均枭向来日理万机,现在关心起这些生活中的琐事,让他越来越像个居家的男人。而他们之间的关系,由一开始的她怕他,到后来的他保护她,到现在的两个人什么事都商量着一起来,也更像一对寻常的小夫妻。祁云裳觉得心里暖暖的,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几天以来,祁云裳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准备着到J省山区去捐助孤儿院的事儿。权均枭依旧忙着他的公司,可是想到小妻子要出那么远的门,也总是不放心。况且那J省……那是小月当初所在孤儿院的地方。那里不知道,会不会有小月什么消息呢?又或者,那里也是背后那人的老巢呢?想到这些,他又对祁云裳百般放心不下。但是眼下她这么一副热情的样子,他实在不愿意告诉她这些,打击她的积极性。于是找了人来,吩咐说:“下周一云裳要去J省,你们暗地里跟着去,务必保护她的安全。”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要出发的日子。出发的前一晚,祁云裳来到圈圈的婴儿房里,抱着越来越沉的儿子,亲了亲他的额头说:“妈妈要离开几天了,你不要想妈妈啊。”
小家伙听到妈妈的声音,虽然还不会回答,但是已经有反应,就蹬着小腿哼哼了几声,还对着妈妈甜甜地笑起来。祁云裳捏捏他的小脸,眼睛是满是不舍。自从圈圈出生以来,她虽然不是时时刻刻照顾着儿子,但是每天都是要见到的。要抱抱他,喂喂他,摸摸他的小脸。可是这次到山区去,至少也要一个星期。这么长时间的分离,让她觉得格外舍不得。她抱着他颠了几下,说道:“宝贝儿舍不得妈妈对不对?妈妈也舍不得你呢。但是你知道吗?有很多哥哥姐姐,他们都没有妈妈,每天连饭都吃不饱,妈妈要去帮助他们。你这么善良,一定会原谅妈妈的,对不对?”
小家伙又哼哼了两声,祁云裳笑起来,说:“就知道我家宝宝最乖了!”
正自言自语着,照顾圈圈的保姆进来,说:“少奶奶就放心吧,您不在的时候,我也会照顾好小少爷的。”
“阿姨,辛苦你了。”
“少奶奶太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咱们权家对我们不薄,我们肯定要尽心尽力的。”
祁云裳点了点头,又对儿子说:“宝贝儿,妈妈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听阿姨的话,不许淘气,听到没有?”
其实这么小的孩子能知道什么?阿姨看着祁云裳恋恋不舍的样子,也觉得好笑。天下的父母,不管穷富,都是一样的心思,就为了自己的孩子好。在婴儿房哄好了儿子,回到卧室里又把丈夫“哄”好了,第二天祁云裳就跟着大家出发,带着基金会自己的车队往J省开去。他们这次要去那么远,不仅联系了一家孤儿院,而是和当地的好几家孤儿院都取得了联系,想去帮助他们一下。所以他们带的物资不少,都是大卡车分装。权均枭本来想安排一辆小车单独送云裳,但是她不想搞特殊,直接拒绝说:“大家都是跟着车队的卡车去啊,我自己还单独坐一辆车,像什么话啊?”
权均枭皱眉说:“你们这次去的地方,本来就要走很多山路,坐卡车非常颠簸,我怕你受不了。”
祁云裳却说:“大家都是这样去,别人受得了,我怎么就受不了?而且我们是去做捐助,不是领导慰问。捐助还要讲究那么多,别人看了怎么想啊?”
“可是你……”权均枭还是担心她的身体,想要再劝,已经被她打断了,“好了好了,好老公……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不过我真的没关系啦!”
她说着还耍宝似的抬起胳膊,把他的大手放在她肩膀上,“不信你摸摸啊,我都有肌肉了!我这么结实,还怕坐一会卡车啊?”
祁云裳生得娇小,哪怕现在生了圈圈体型圆润一些了,可是也和结实这样的词沾不上半点边儿。权均枭知道她不过有意安慰他,但是也明白她的倔脾气上来谁也挡不住,只好不情不愿地同意:“好!你自己喜欢受罪,我也拦不住你。不过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马上联系我,千万不许自己逞强,知道吗?”
祁云裳笑嘻嘻地说:“丈夫大人,遵命!”
权均枭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又好气又好笑,“就会耍贫嘴!”
看一眼马上开动的车队,不舍地说,“好了,大家都要走了,你也去吧。”
祁云裳点头要走,他又在她身后说:“到了那里,马上给我打电话!”
她回头,笑着扬声说:“放心吧,我都知道了!”
告别了权均枭,坐上并不舒服的大卡车,祁云裳却丝毫不觉得难受,反而有种别样的兴奋。这还是她第一次自己出这么远的门,而且是去做这么有意义的事。偏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一开始是熟悉的高楼大厦,然后是望不到边的麦田,最后走到山区里,果然开始颠簸,连她的胃都像是要颠出来了。身边有工作人员看她脸色不好,把热水递给她,不安地问:“祁小姐,你没事吧?”
祁云裳把热水接过来喝了一口,说:“我没事。”
又问她,“你呢?”
“我也没事,谢谢祁小姐关心。”
那小姑娘看到祁云裳这样客气,也就随意地说,“其实走这样的山路,谁都会有点不舒服的。不过没关系,下了车就好了。”
“嗯。”
祁云裳点点头,说,“上车之前,我老公还让我自己单独坐轿车来,我拒绝了呢。还是这样大家坐在一起,一路上说说话比较有趣。”
那小姑娘又问:“祁小姐,您每天生活那么好,怎么想起来要捐赠孤儿院了呢?”
她这样的千金小姐,嫁了人又是阔气的少奶奶,每天养尊处优就好了,为什么要自己找苦吃,来做这样的事呢?如果只是为了面子好看,吩咐下头人做做,她自己做做样子就好了。可是这位祁小姐,分明是事事亲力亲为,完全不是敷衍的态度。祁云裳说:“以前也没有想过这些,不过自从有了自己的孩子,好像整个人就变得心软了。看到有别的孩子受罪,就会想起自己的宝宝来,总觉得不忍心。”
那小姑娘笑着说:“您还真是个善良的人,您的宝宝有这样的妈妈,一定会很自豪的。”
想到家里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家伙,祁云裳一笑笑进眼睛里,也自豪地说:“但愿吧,其实我现在做这些,也就是为了我的宝宝。”
两人这样聊着天,分散了注意力,也不觉得山路有多难走多难受了。很快就到了第一个联系好的孤儿院,车子停下来,祁云裳这才问:“这么快就到了?”
“哪里快了?车子都走了十几个小时了!”
司机笑着说,“真是没想到,祁小姐是这么坚强的人,还以为这么颠簸的山路,您会受不住呢。”
祁云裳摆了摆手说:“快别这样说,咱们来做的是公益活动,就不分什么领导下属,大家都是一个团队的。一起做事,就要一样的待遇。”
一边说着,一边下车来。等下了车才发现,道边上都已经站满了迎出来的小孩子们,都在满眼好奇地看着他们远道而来的捐助者,一双双纯真的大眼睛里,看的人心里发疼。院长站在孩子们中间,比纪录片上看起来更苍老了几分,她一见到祁云裳,就激动地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说:“您就是祁小姐吧?我们一直在等着你们!”
祁云裳觉得不好意思,连忙说:“天气这么冷,怎么让孩子们在外面等着?来,快点大家都进屋去。”
可是孩子们好像一点都不怕冷,就盯着装满箱子的大卡车。一个小女孩扯了扯院长的衣袖,怯怯地喊她:“妈妈,妈妈,那车上都是好吃的吗?”
小女孩面黄肌瘦,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院长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对祁云裳解释:“这些孩子们没见过世面,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又对那小女孩说,“不是说了让你们乖乖的吗?怎么一见到阿姨就跟人家要吃的?”
小女孩也不好意思,低着头往院长的怀里钻,可是眼睛还是忍不住往车上看。祁云裳觉得一阵心酸,摸了摸小女孩干枯的头发,对院长说:“没关系的,我也是做妈妈的人,我喜欢这些孩子们。”
她蹲下来,和那小女孩面对面,说:“车上不仅有好吃的,还有给你们买的新衣服,还有本子书包……阿姨还给你们钱,送你们上学去,好不好?”
这么多的东西一下子灌输过来,那小女孩有些不敢相信似的,只瞪着祁云裳不敢说话。院长推了她一下,说:“还不谢谢阿姨?”
那小女孩这才怯怯地问:“真的吗?”
除了她,别的小孩纸们也都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真的吗?我们有新衣服了?我们可以去上学了?”
“是真的!都是真的!”
祁云裳被一群孩子们围起来,这些小孩虽然穿着破旧,但是都很整洁,看得出来,这院长是真心疼爱他们。只是物质条件实在有限,没法给孩子们更好的生活。祁云裳让跟来的工作人员们把车上带来的物质卸下来。打开一个装了零食的箱子,花花绿绿的糖果拿出来,一包一包分给这里的小孩。孩子们没了开始的羞怯,看到吃的也都开开心心扑过去领走属于自己的一包。小孩子们领东西的时候并不争抢,可是一旦拿到了手,个个都是迫不及待地打开。糖果口味不同,大家嬉笑着换来吃,正在换牙的小嘴里露出大大的笑容。孩子们明明很高兴,祁云裳和院长在一旁看着却觉得心酸。院长说:“祁小姐,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很久没看到孩子们这么高兴了。”
祁云裳却说:“您千万别说这样的话,是该谢谢您才是。您和这些孩子们也是非亲非故,可是为了他们付出了这么多,把他们当成亲生的孩子一样。和您比起来,我们做的这些实在不值得一提。”
“哎!”
院长叹了口气,说,“我做这个总有二十几年了。孤儿院里能让他们温饱就不错了,提供不了更好的条件。这些孩子们就因为出身不好,有好多都很聪明,可是没能上学,生生耽误了。”
祁云裳说:“您放心,上学的问题,我们也会资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