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宏在巴厘岛的这间清宁医院可谓真正为贵族所设,通过关卡繁复的一道道雕花铁门后,是一大片绿荫草坪,隔三差五看似随意却错落有致地种植了各种名贵的梧桐,时有被葡萄攀援而上的花道,穿着医院舒适棉服的病人悠闲地散步,若不是那一身相同款式的衣服,还真让人以为这里是某处公园呢。梁蓉稍稍放慢脚步,看着脚下的树影斑驳想着这些年来凌子惠模仿子灵姐的种种疯狂行为,对子灵姐当年的失踪一直耿耿于怀的子惠,她会怎么做?直到不知不觉走到了凌子惠所在的独立二层医疗室,梁蓉推开门时,凌子惠已经醒了,她坐在窗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窗外。梁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一棵历史看似十分悠久的大叶榕,树杈处搭有一精致的鸟巢。几只小鸟围在两大鸟的身边,吱吱喳喳不知在兴奋地讨论什么,那两只大鸟交颈相依。“子惠,我来了。”
梁蓉轻轻从她旁边落座。凌子惠却依然看着窗外,仿佛对梁蓉的到来毫无所觉。见凌子惠如此,梁蓉也陪她一起看着窗外,看着这片绿意葱茏花园。直到树阴下的影子慢慢缩短近乎与树冠一个轮廓。“……那些伤害你的人,韩逸臻都在一步一步为你报仇。”
梁蓉轻轻呢喃,即使知道凌子惠“听不见”。“不过,清野丽子落在了韩氏兄弟的手里,”梁蓉转头看凌子惠,她依然静静地看着窗外,只是死寂的眼眸里却有了眼波流转,“端木净和臻,都把决定权交给你。”
“呵。”
受伤至今未开口说过半句话的凌子惠居然开口了,只是一声冷笑。她笑得浑身都颤抖了,笑得晶莹的眼泪都从眼角处滑出了还依然无觉,笑得满眼哀伤……看着这样的凌子惠,梁蓉竟觉得此刻的她比哭还难受,梁蓉的心在淌血,那个她以为已经愈合的伤口却似有所感地崩裂了,或许,是从未曾愈合?梁蓉环抱着子惠,任她在自己怀里轻笑、流泪,此刻,她们的心是如此的贴近。原来坚强如凌子惠,如今淡漠如她,都只是个笨女人,她们爱上了同一个人,却被爱情伤了又伤。“蓉,那天他说‘欣赏不等于心动’时,我就该死心了,对不对?他那样的人,心里只容得下他的商业帝国,但那时的我却想不透,我不甘心啊!对,我一直都在骗你,我跟你一样,从来没有忘记过他这个人。虽然知道你怀着怎样的心思,但我还是固执的认为,只有我才配得上他,只有我才是最适合她的人。那时他说,他想要的是更多,我以为是指我还不够优秀,以为,只要我很努力,就可以成为陪伴在他左右的女人,成为他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当他想我一样全心的爱上我了以后我就可以像他当初对待我一样狠狠的羞辱他!但我错了,错得那么离谱,在他看来,我只不过是他的属下,得力助手,从来都不是他的女人!在他的眼里我什么都不是!他所谓的更多,根本与我无关!”
凌子惠一声声的自嘲,控诉,听得梁蓉痛彻心扉,曾几何时,她不也是认为只要一直陪伴着他,就有机会,就可以融化他冰冷的心。后来才发现那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你知道吗?我被人捉走那天,其实,他也在场。”
凌子惠泪眼朦胧,讥笑自己一直以来的痴心妄想。爱情如果只有单方面的付出,那么剩下的只有含而不露的轻鄙!“那天,当那个凶狠的蒙面大汉钳制着我,以我性命相逼,威胁韩逸臻答应他们的放权条件时,我已经猜出匪徒幕后的人了,我以为他,他至少会假意答应。却不料,呵。”
凌子惠泪流满面地看着梁蓉,眼里闪着点点泪光。“他竟然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坚决地说不会放过他们,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我,他……”凌子惠哭得声嘶力竭,嗓音沙哑得已经说不下去了。梁蓉紧紧地抱着她,曾经那么坚强,不输男儿的子惠呐,也许让她受伤最深的不是用尽各种手段折磨她的那些人,而是那个把这个玲珑剔透的心狠狠摔碎的人!“如果可以,我宁愿跟姐换。用粉身碎骨、尸骨无全,换一个全心全意,我也愿意……”在这个寂静得让人窒息的病房里,凌子惠嘶哑的咬牙切齿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姐姐,她,她是最怕痛的,那个女人居然敢这样对她,我一定要她不得……不得好死!”
凌子惠紧抓着梁蓉的手臂,把她身上的衣服扭成僵硬的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