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犯病来势不算凶猛，但是封严已经有些天没有感受过这种狂躁的感觉。热汗开始流淌，他扯开衬衣，喘气闭眼。片刻后，他只觉得越来越热，喷出的气都是灼热的，他眼前有些模糊，看着天花板都泛出血色。不行！封严猛地从床上坐起，喘着粗气，慢慢走到门边，每一步都是心惊肉跳。他走出房门，在苏小暖的门口处停下，艰难地捂住头。汗流得更多了，不妙，封严放下手，如此想道。他盯着苏小暖的房门，幽蓝的眼珠子直勾勾地，在黑夜中发出些微的光，如果有人此时盯着他的眼睛看，会发现在蓝色的瞳孔之下，猩红一点点泛上。推开门就是解药。她的血液大概有4000毫升，他只要进去，随便划一刀就能解了现在的毒，只要一口的话，她不会死的。而且，除了血液，还有唾液，汗液……他对她这么好，只是让她疼一下……封严忽然用力咬着自己的手，强迫自己从那种血腥的幻想中走出来，他用野狼般的眼神看了眼这个房门，迈着不稳的步伐快速远去。到了浴室，他坐到浴缸里，冷水一寸寸漫上，很快，他整个人就被冰冷刺骨的水浸没。血，死亡，杀戮，惨叫，哀嚎，实验室，爆炸……各种念头在他脑海里乱窜，拿枪也好，刀也罢，他现在就想找个人宰了！“砰！”
他忽然将头闷到水里，水流将他燥热的额头稍稍降温，冰凉的温度慢慢带走他身体的热量，狂躁的冲动稍稍遏制住。但是还不够。他在水里睁开眼，蓝色的眼珠子上满是红血丝，里面不带一丝感情。“笃、笃。”
浴室的门忽然被敲响。封严将头从水中伸出，冷峻的脸上杀气十足，他缓缓扭头，面无表情地盯着门。“老爷，我是林涛。”
林伯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封严的眼睛稍稍眯起，一言不发地继续盯门。似是知道封严的回答，下一秒，林涛就打开门：“老爷。”
“你怎么来了。”
封严嗓音沙哑，声线低沉。“老爷，你犯病了。”
林涛躬身行礼，封严眼见地看到他脚边还带了一个箱子。“那是什么。”
此时的封严与白日里大相径庭，格外不好说话。林涛倒也不在意封严的冷脸，他将脚下的箱子拎过来，慢慢打开——封严的瞳孔缩了缩。那是一个针管。里面装满血液的针管。他猛地把视线落到林涛身上，沉沉地问：“苏小暖的？”
林涛点头，在封严发火之前，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老爷，这不是方才采的血。”
封严眉头稍松，倒是冷静了些：“那是什么时候？”
林涛将那支针管拿起：“是苏小姐心脏骤停的时候，医生采集的血液。”
封严抿唇，直直地盯着那管血液看。“老爷，冷藏箱已经开了，这血再不用就没效果了。”
林涛提醒道。封严拧眉，他看着林涛，警告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以后不要这样，她的体液我会想办法弄到手的。”
“是。”
林涛垂头，眼里却闪过异样的光彩。老爷，以你对苏小姐心慈手软的程度，要不是他提前准备好，今天就打算硬抗吗？封严闭上眼，深吸口气，躁动的分子在体内流窜，随即他睁开眼，从林涛的手中接过那个针管。——毫不犹豫地扎到静脉处！管中的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在刻度线下，封严紧紧盯着自己的手臂，接着拔出针。“叮！”
一声，他随手将废弃的针管扔进垃圾桶。“你先出去等着，我洗个澡。”
虽然注射了解药，但是封严的脸色还是不好。“是。”
林涛已经放下一桩心事，依言退下。“呼！”
封严把自己的衬衣，裤子尽数脱下，这次用淋浴浇身。洗澡不过几分钟，狂躁的感觉就慢慢褪下，封严一动不动地接受着从上而下的水流，呼吸渐渐平稳。林涛站在封严的主卧旁，那里有一间小小的办公室，封严平时不去那里办公，只有在半夜有紧急文件的时候会使用。很快，封严用毛巾搭在脖子上，慵懒地走出浴室。水滴从他的发梢往下流，额上也有没擦干净的水珠，见林涛等再门口，他淡淡说道：“林伯，进去吧。”
林涛开门：“是。”
坐定之后，封严就像没有骨头一样，懒懒地仰在沙发里，不时地用毛巾擦水。“解药还没研发好？”
封严翘着二郎腿，拖长了调子。“是，苏小姐的血液量采集得太少，实验室那边说不够用，需要再次采集。”
林涛低头道。“呵，上次倒是我疏忽了，实验室为什么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采她的血？”
封严不悦地看着林涛。“老爷，只多采了一管血，以备不测。”
说完，林涛补了一句：“譬如，今天这种情况。”
“啧，以前我没找到她的时候，不也一样熬过来？”
封严眯起眼。“老爷，你也清楚，这病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不可能每次都能挺过去。”
林涛沉声道。封严揉了揉太阳穴，虽然知道林涛说的对，可是……他对苏小暖还是有好感的，虽不至于爱得要死要活，但是也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不容外人伤害了。“那边研究到什么进度了？”
封严有些头痛。“只初步分解了血细胞，里面没有解药的成分。”
林涛缓缓说道。“剩下的成分，就等着再采点血液分析？”
封严嘴角勾起冷冷的弧度。“是。”
林涛毫不避讳，迎面直视封严的眼睛：“老爷，虽然苏小姐的体液中含有解药，可你不会轻易动她，可是你的病只会越来越严重，倒不如当机立断，赶紧研发解药。”
封严皱眉，若是刚认识的时候，他倒也不在意一个小玩意的死活，可是……“再缓缓，这些天不要采她的血。”
她的身子那么小，血液说不定只有3000多毫升，封严想想就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