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纪寒所说,卢萧亦是忽而自椅上起身向纪寒问道:“臭小子,你是说你看到他了?”
迎着卢萧那一双布满惊喜的眸子,纪寒亦再次向他纠正道:“我说的只是可能!”
“这么说,你自己也无甚把握了?你既无把握,却拿十万军资以做堵住,若是这十万军资出了什么差池,你便是百死也难辞其咎。”
虽然季平只能面对现实,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纪寒的厌恶。纪寒知道这位兵部尚书对他颇有偏见,所以也不与他一般见识。独自找了张椅子坐下,纪寒亦是忽而阖上双眸闭目养神了起来。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场东风便是藏在营外的元济。方才他确实是在看元济,只是因为元济做了简单的易容,纪寒并不能认出他来。但见纪寒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季平亦是看向身旁鸿时稳道:“他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
沉得住气?只怕这小子只是在面上沉得住气吧。若是今夜元济不来,那么他们这一场劳师动众的布置便等于打了水漂。自打进了这临时所搭建的军营,鸿时便再也没有看到与纪寒形影不离的那两位女侠。卢萧曾向纪寒问过那两位女侠的去处,可是纪寒却不愿向他透露半字。天黑了!忙碌了一日的将士们都已经回了各自的营帐休息。除了留下两名守夜的之外,这诺大的军营里便只剩下这么两个活人。而这两个活人却是在大营没了声音后,便躺在堆叠如山的米山上睡起了大觉来。今夜的月色并不明亮,甚至于有些阴沉。只见那黑色天幕里有乌云在动,这乌云也阻挡了大半的月光。营中有火盆在燃,火盆随着今夜的夜风而摇摆。躺在米山堆上的这两名执勤将士,自躺倒后便再也没有动过。在这万籁俱寂之下,有一双眼睛却在暗处发光。这双眼睛所发出的光亮并非实光,而是有神。军资虽在面前,但碍于受潮的缘故很难让其着火。但是若火势大的话,即便是它在潮湿也会被大火烧为灰烬。如今跟着车队出了城来,也该是他回到母国的时候了。如今兵部给了他一天赐良机,他怎能不抓住这一立下不世之功的机会。烧了这批军资,回到母国再将此功禀名北狄陛下,封王拜侯将指日可待。虽然元济已经做起了王侯梦,但是他却仍在暗中潜伏。人越睡只会越沉,他元济要等到这些官军睡到最沉时才出手。月色愈浓、夜风渐散!在天顶的乌云再次遮住那挂在天上的一轮弯月时,一道人影忽而跃入营内。站在营门下凝视前方之米山,元济亦是迈步向前方之米山一步步逼近。于逼近中,元济甚至都听到了在营帐里休息的兵士们的打呼声,听得这些此起彼伏、忽高忽低的打呼声,元济心下更安!安心走至一火盆前,元济亦是不急不缓的自身后解下一个布裹。将布裹丢于地上而后打开,一节节干柴亦是自布裹中滑落。这些干柴虽不能烧尽米山,但是却能一同引着十数座营帐,再加上他以内力催动的话,可让这火势烧的更盛。以干柴为火箭,以火盆为火雨,我元济非但要烧了你太武的十万军资,还要让你们这些太武人葬身于火海。乌云盖月,天边无光!当一阵夜风吹入军营,将这营中的盏盏火光吹的愈来愈旺时,一道声音忽而自这万籁俱寂的军营内响起。确切的说,这一道来自于黑夜里的声音是于元济身后响起。“你终于来了,等你很久了!”
当这道声音于元济耳边响起之时,元济亦是豁然转身看向于身后。在他转身看向于其身后时,那本是躺在米山上雷打不动、风吹不动,睡如死猪的两名军士亦是忽而一个鲤鱼打挺自米山上站起。皇城内认得纪寒者甚多,而这甚多之人中便包括元济。当元济于转身后看到纪寒的那一刻,他内心的动作首先不是震惊而是愤怒。双目圆睁,目入盛火!在他以这种盛怒的目光在看纪寒时,以卢萧为首的七人亦是自大帐中走出。他终于来了!他来,便等于他们之前所做的功夫并未白费。在营帐里休息的兵士们是真的在休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这是纪寒专为元济所设下的一个圈套。自知中计的元济并未想过逃跑,因为他自知他逃不掉。便在他与纪寒那一双黑若点漆的眸子正在对视时,其双耳忽而一动。在其双耳震动的刹那,元济亦是忽而转向身后,向其身后送出一掌。这一掌仿有翻江倒海之势,其掌风所过令得火盆熄灭、营帐猎猎作响。一柄寒剑彷如九霄落下,剑光所过斩断黑暗。又一柄剑,是飞来之剑,剑身旋转,快若雷鸣。一个自天上而降,彷如天外飞仙。一个自地面杀来,彷如陆地剑仙。陆倩倩,九品宗师境、田慈,出西海时尚为九品,随纪寒一路磨砺以触摸到宗师门槛。这二女,即便是放眼于整个江湖,也当是绝顶高手。二女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毫无保留。一式剑加上旋回一剑!当这两柄寒剑栖得元济身前时,元济亦是目露惊惧之色。那自半空所向他挥来的一剑已经蕴含剑气,而这一柄彷如暗器般的甩手一剑也是隐有剑气的影子。无论是这地上一剑还是天上一剑,都绝非是元济能够硬接的。卢萧看不出这两剑里的名堂,鸿时却是暗暗心惊。他知道陆倩倩是范羊公的徒弟,所以此女修出剑气理所当然。但是田慈的剑法却让他眼前一亮,此女虽然只使出了一招剑法,但这一招剑法动若雷霆、快若闪电。若非此女内力高深,是绝不可能掷出如此之快的剑速。剑招诡谲,剑速如光,而且还蕴含剑气。这西海当真是藏龙卧虎!元济自知不能硬接陆倩倩与田慈的这两式剑招,所以他亦是匆匆收掌向后飞退。今夜他自知不可能走掉,有这剑术卓越的二女在场,他想逃出军营无异于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