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坡这一记掌化刀,力道上有所收敛,只使出三成不到,否则这厮颈骨断裂,性命不保。一不做二不休,令狐坡解决掉三个,毫不停留的绕着桌子,迅速来到第四位身前。这位明显是被令狐坡的身手,给吓着了,他下意识地拿起放在桌边的环首刀。这种忌讳动作,一般都会遭受重创。令狐坡闪电般一记直拳,轰击脸门。“嘭…”的一声闷响。那厮蹬蹬蹬后退数步,身躯后仰、脑袋叩地,眼前金星乱冒,嘴鼻间满是鲜血,虎牙吐出二颗,倒地不起。最后一位比较凶悍,他抱起酒坛子,照着令狐坡的脑袋就砸了下来。令狐坡志在立威,并不避让,猛的贴近身前,双手在对方手腕上一架,再一抹,酒坛子已经易主了。他顺势一个类似于托马斯旋转,将酒坛抡起来,砸在对方的后背上。令狐坡还是很理智、清醒,他没有抡向对方的脑袋。因为古代酒坛子壁厚又沉,砸上脑袋就得开花,说不准脑浆崩出。这祸水就真创大了。“…咣当…”酒坛裂开,酒水四溢,坛瓦碎片崩落的一地都是。这厮晃了晃,卟嗵一声栽倒在地。兔起鹘落,眨眼间,一地狼藉。五个军中汉子围着桌子倒下一圈,驿长和几个驿夫都吓得脸色大变,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清楚,这些家伙会在驿站内窝里反,而且反的干脆,大动干戈。那桌王洪也是惊愕失色,呆若木鸡的张大着嘴。等他反应过来准备制止时,这一对五的格斗,就结束了。他第一次亲眼目睹,这位令狐什长的神威。太厉害了!大厅里的打斗响动,早把上厢房里的众侍卫,给惊了出来。就连驿站门口警戒的侍卫,也闻讯冲了进来。如临大敌。“当堂殴斗,胆大包天,成何体统!”
随侍卫一同出来的,当然还有功曹大人韩明达。只见他双手叉腰,气得嘴角抽搐,面带寒霜的怒目而视。在兵营里,他见过野战部队军士们互殴,打得鼻青脸肿的场景。只是今晚在驿站里,而且还有将军在上厢房,自己的手下大打出手,却还是头一次碰上。不用王洪等旁人说话,令狐坡对着韩明达,双手抱拳单膝跪地,“韩大人请息怒,是卑职鲁莽,愿受军法处置!”
“回禀功曹,这事起因是…”王洪亲眼目睹整个过程,是那五名捉手挑衅在先,毫不犹豫起身为令狐坡争辩,被韩明达用手制止。“毋须多言,尔等各责二十军棍,暂却记下,待返回衙门再做责罚!”
韩明达说完,直接挥手叫侍卫们,将瘫在地上的五个军汉,扶进房间疗伤。然后,他忧心忡忡地转身回上厢房,想着怎样给郭瑞将军禀报,以求大事化小。他是个明白人,出厢房门时一扫视现场,就知是那五人先行挑衅,令狐坡当仁不让的反击。不过,他虽知令狐坡神勇,曾勇斗狼群,连败两位突厥武士,但实在是没想到,这家伙竟凶猛到如此地步,如此狂暴。轻描淡写间都是一招致胜。要知道,这五人可是捉手间里的高手,徒手角力,骑射刀术无一不精,绝非平庸之辈。“令狐兄弟,你这次可是创大祸了!郭将军治军严厉,他还没发话呢!”
待受伤的五名捉手被扶走之后,王洪拽着令狐坡的衣角,把他拉到大厅边上,低声说道。他也是想腾出空间,让驿夫们赶紧扫整打斗现场,这万一郭瑞出来,见了现场狼藉一片,说不定会当堂发飚。令狐坡低着头没吱声。他心里明白,这一架打下来,后患颇多。但当时的确没办法,毫无退让余地,非出招不可!谁让军人就认拳头和刀子呢。在这些底层军卒面前,你越是不退让和蛮横,就越是容易在他们中间,找到位置。反之,你从此威望尽失,很难在军中立足。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正式入职的第二天傍晚,还是首次陪郭瑞将军出巡期间。结果搞成如此不堪,想想也让人沮丧。他再也没心思吃饭了,更不可能到上厢房去见郭瑞,垂头丧气地起身返回驿站房间,用凉水冲洗下身子,就上床歇息了。开始翻来复去的没睡着,想到王洪刚才说的话。郭瑞将军还没发话呢,说不定明一早撤了他军职,让他重回石窑村当小猎户。唉…丢人现眼…也枉费了秀娘一片苦心。此时,他想到了秀娘,想到离别时俩人情意绵绵,不知她在长安可好,过得开心不?忽地,他心里有孤独矜寡,举目无亲的悲凉感觉,难过得就想大哭一场。他想亲人了!翻来覆去的弄得很晚,迷迷糊糊中,泪流满面的他,终于睡了过去。……翌日清晨。睡眠中的令狐坡被王洪从土炕上摇醒。“快起来吃早餐,将军他们好象先行出发了!”
“啊?”
令狐坡大吃一惊。他一骨碌从床跳起,准备挎上腰刀箭筒去追赶。“莫要着急,咱们守捉曹的人都没走,韩功曹说了,后面咱们跟郭将军不同路,咱们要先去做点事情。”
王洪连连解释道。他是韩明达随行秘书,他说的话错不了。“哦…”令狐坡终于松了口气。他走到房里的木盆里,用手捧起水洗了洗脸,然后跟着王洪走出房间,前往昨晚打架的大厅。韩明达等在大桌前等候,那五个捉手鼻青脸肿的也在桌前,低着头在接受功曹大人训斥。见令狐坡进来,五个人都不敢抬头瞧他。似乎功曹大人正在告诉他们,有关令狐坡的一切情况。这时,驿夫端上稀粥,面饼和咸菜,每人一份。“快吃吧,完了本官还有事情交待。”
韩明达开口说道。大伙低头不语,各自捧起稀粥,“吱溜…吱溜…”喝起来,面饼大口嚼着。昨天傍晚,韩明达忧心忡忡地从廊道,走进上厢房,战战兢兢地向郭瑞,禀报外面的斗殴情况。然后,他低下头静候将军的雷霆之怒,当庭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