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兄请尽管放心,愚弟会让雁门郡的边贸双市,成为我们郭氏家族的滚滚财源。”
郭兴似乎踌躇满志。郭威很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自然没错,但郭氏家族的产业布满大江南北,富可敌国,并不缺钱,往后赚的钱,也不是全是为了家族享用。”
郭兴听罢惊愕不解,“二兄,此话乍讲?”
郭威沉声道:“你听好了,这里边贸互市里捞到的每一两银子,都必须收集起来用在军事上!”
“军事?”
郭兴惊愕道。难道郭家将来要造反了吗?“对,当前朝堂关系复杂,党争权斗从来就没停止过,启元皇帝又想削藩,排斥士族豪门的影响力,咱们郭家想要立于不败之地,除了兵权,还要暗中扶持大王子殷骏,让他荣登太子之位。”
“现在,皇室里大王子殷骏,跟二王子殷广之间,争夺太子之位的斗争十分激烈,我们郭家明面上保持中立,但暗地里是支持大王子殷骏。”
“毕竟长幼尊卑,这是千百年来的礼法,而大王子长期掌管兵部,跟武官们较为亲近,但争夺太子之位,需要大量的金钱来招募将士,扩大兵源,拉拢朝臣,蓄养死士和谋臣。”
“愚弟明白了!”
郭兴激动地说道。朝廷财政大权,户部一直是由二王子殷广掌控,加之皇后元氏,以及元氏家族为首的文官系统支持,殷骏不得不从外面捞钱,弥补他的不足。“边贸双市方面,肯定有很多双眼睛盯在那里,也有无数双手伸向那里,你准备怎么做?”
郭威问道。郭兴咬牙切齿道:“但凡不是咱们一条线上的人,愚弟就斩断了他们的手脚。”
郭威摇头呵斥道:“愚蠢!那怎么成?!这不是钱还没有捞到手,便树敌无数了吗?要知道,在双市里有能力伸手的,那可都是在朝中有份量的人。”
“哪…那怎么办?”
郭兴没想到这么做,二兄竟然不支持。“你啊,还是出来做事少了,少了些历练,以后多多用心一些!”
郭威颇为不满地说道:“市场货物甚多,一般的东西别人伸手,就由他们去做,你只要能从中分到一点油水就足够了。”
他喝了口茶继续叮嘱道:“但有几样东西,你一定要牢牢地握在手中,不能让其他人染指。”
“哪几样东西?”
郭兴睁大了眼睛。“一则盐,二则谷物,三则精铁!”
郭兴听罢,脸刷地白了,“二兄,这都是朝廷严禁交易的东西,尤其跟突厥人。”
“正因为严禁,所以才会有暴利!才能赚大钱!”
郭威冷哼道。“盐和谷物倒也就罢了,毕竟是老百姓生活所需,马匹咱们是想要买进,只是精铁是军备物资,如果大量地送过去,岂不是资敌么?”
郭兴蹙眉皱脸的质疑道:“二兄,虽说咱们与突厥人议和,但大家都知道,两家迟早免不了一战,这是在帮助敌人壮大啊!”
“幼稚!”
郭威脸容一敛厉声呵斥道:“突厥不过蛮夷耳,即便与些精铁给了他们,他们也打造不出上乘的刀枪和弓弩,就算给了他们刀枪,又能怎么样?难道他们就一定有能力侵我中原了吗?”
“你看这些年,他们在边境虽然不时的闹腾,但闹出不出什么大动静,父帅几次出征北疆,每次都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溃不成军。而眼下最重要的是,是让大王子得到大量财力,待太子位坐定,再断绝交易不迟。”
“是,愚弟明白了…”郭兴用力点了点头,表示此事牢记在心。两人正说着,便有侍卫进来禀报,说是马邑将军郭瑞六公子,已到衙门正堂。“哦…是六弟来了。”
郭威手扶胡须怔愣了一下,对传令侍卫说道:“请六公子将公文等交与衙堂处置之后,速来正院小客堂。”
“诺。”
侍卫转身离开。“二兄,老六是不是听说我到任雁门将军,故亲自前来晋阳府迎接、道喜?”
郭兴小心翼翼道。跟许多门阀豪族一样,郭氏兄弟中,若干年来一直就有两大派系。一派是以大兄郭忠为首,另一派就是二兄郭威。二人年龄上相差不到两岁,从小读书练武都在一起,而且都很优秀,经常跟随郭骧征战疆场,为其左膀右臂,言传身教。而郭骧呢,他对这两个儿子也是十分喜欢,寄予厚望。可明眼人都看得清楚,这两个同样优秀的郭氏后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郭忠,嫡长子,也就是秦国公世子,郭氏家族少族长,是秦国公爵位的法定继承者,郭氏家族未来掌门人,财产继承人。郭威,庶二子,除了能享受到特殊关照和提携之外,家族的一切荣誉和财产,与他无关。两者之间有着天壤之别。所以,几乎所有的郭骧庶子,都同情郭威,同病相怜地站在他这一派。而只有极少数的几个庶子,站在大兄郭忠阵营中。郭瑞就是其中之一。从小,郭瑞喜欢跟随大兄,两人年龄相差十三岁,亦父亦兄的感情。郭忠对这位六弟也是十分怜爱,他的武功和做人处事等方面,郭忠是代父传授。六年前,大兄全家遇害,郭瑞是最为悲痛的兄弟之一,并暗自发誓,将来要为大兄报仇雪恨。“嗯,他是公私兼顾吧。”
郭威扶了扶胡须,若有所思说道。长兄郭忠已经不在人世了,自己基本上掌握着家族里的大半权力与事务,兄弟之间的隔阂与猜忌,这几年慢慢在消失。门外一阵脚步声,把郭威与郭兴俩人,从各自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愚弟郭瑞拜见柱国大将军,见过四哥,恭喜四哥!”
风尘仆仆的郭瑞,进门单腿下跪,先给郭威行了个军中拜见礼,起身给郭兴一个拱手礼,并且道贺。“哎哟六弟啊,这里又不是衙门公堂,搞如此隆重干啥?”
郭威微微欠了欠身,嗔怪道。“是啊老六,二兄特意让你直接到后院来,就是叙兄弟之情,没有公事,何必如此?随意点…随意…”郭兴也帮着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