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帝京发来一封急函,接着,关允等人被立即释放。吕坚方面部队,撤出花都郊外一百六十里。以上便是事情的大概经过,北斗汇报完毕后,车内一片沉寂,周添覃并未发表任何看法。吕坚下意识看了一眼后视镜。后方那张锋利脸庞不动声色,漆黑的眸子平静注视着窗外大漠,看上去,心境似乎没有丝毫波动。但吕坚非但没松一口气,心底反而越加的发虚了。他心底忽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自己该不会给撤职吧?虽然这种大人物之间的角力,他一个小小的上校根本无力参与,但他可是弄丢了兵部的地盘,终归是难辞其咎。良久。周添覃终于开腔,语气平淡冷漠:“南海诸国近年蠢蠢欲动,花都地处沿海,若是爆发战事将首当其冲,吕坚,你可清楚此地的战略地位?”
吕坚顿时大骇,满头冷汗,“属,属下清楚。”
“那你还放?”
短短四字的质问,语气说不上有多重,但却在顷刻间,给了吕坚莫大的压力。“我,我......”吕坚汗如雨下,支吾了半天,最终还是将自己当时的真实想法全盘托出。“帝京公孙家族那边,给的压力太大,我本想是先行撤退,稍做观望,没想到他们却......”公孙家族,便是当时那封急函的发件人。可吕坚话说到一半,却被周添覃冷冷地打断。“哦?”
周添覃缓缓将视线从窗外的景致收回,转而看向驾驶位,“你的意思,是我兵部应该对帝京的门阀,唯首是瞻?”
嘶。听见这话,吕坚脸上瞬时血色褪尽,浑身毫毛乍起。他连忙否认,“不是不是!属下绝无这个意思!”
周添覃没表态。可吕坚依浑身作抖,仍感觉自己的后脑勺隐隐作痛,似乎有一双锋锐无伦的眼神,在静静注视着他......“下不为例。”
良久,后方才淡淡飘来四个字。吕坚瞬间如获大赦,胸口不断起伏,人高马大、向来极具威严的他,竟开始不顾脸面的大口喘气起来。他知道有周添覃这句话,他总算逃过一劫了。北斗忽然道,“总帅,那公孙家族那边怎么应对?”
周添覃的意思。此次收复失地的决定已经势在必行,关府方面还好,对周添覃的影响有限,但公孙家族那边就不然了。帝京门阀的分量,还是要细细掂量掂量的。周添覃道:“北斗,还记得当年,我们执意履行斩首战术,满堂里外,包括内院都出面制止的时候,本帅说过什么?”
北斗浑身一震,颤声道,“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周添覃的声音在这时猛地炸开,整个车厢,陷入死寂!“内院的命令,本帅都不听,又岂会在意一个小小的公孙家族?!”
抵达部队的驻地。周添覃第一时间取消掉所有走过场的仪式,拒见所有人,找吕坚要了一件密室。同行的,只有吕坚、北斗二人,至于其他人,通通不够级别。寥寥几人的房间内。简洁的桌面,只有一纸一笔。周添覃略微沉思后,开始提笔疾书,行云流水,落笔之苍劲有力,让旁观的吕坚的不禁侧目。最后,即将落款署名的时候,周添覃停笔了。“印泥。”
周添覃向吕坚伸出手。吕坚忙不迭递去一盒印泥。接过后,周添覃从怀中拿出一样物件,用物件的首部沾上印泥,往信函尾款处重重一盖后,折起纸张,封好信封。期间,吕坚出于好奇,往周添覃手中瞟了一眼。然后他竟像是着了魔一般,死死盯着,眼睛再也没离开过,周添覃手中的神秘物件。“那是......万军兵符?!”
传闻中,兵符一出,万军齐动。这算是整个兵部,至高无上的信物了,基本上每个兵部的人都认得,但如此近距离的观看这个东西,还是头一遭。吕坚心头一凛,总帅动用这个可怕的东西,究竟想做什么?周添覃瞥了吕坚一眼,收起兵符,吩咐道:“戍时以前,将这封信发往帝京,越快越好。”
“公孙家族,敢染指本帅的地盘,应该也有胆子,到我面前来解释解释。”
一句不算解释的解释。顿时让吕坚心惊肉跳,提起十二分精神,捧起信封,放入怀中。这可是一封,以“西天总帅”的个人名义发出的信件,分量不可谓不重,而信件的内容,吕坚大概也能猜到。八九不离十,应该是与收复军管区域有关。至于收件人是谁,吕坚就不得而知了,因为这种级别的信件,只要一上报,就会有专人来收,以特供加密的渠道发往帝京。如果是公孙家族的话,那还好,对方只要肯赔礼道歉,便可大事化了。但如果是直接发往内院......嘶。吕坚下意识地,咧嘴一笑,有些幸灾乐祸起来,如若总帅真的向内院进谏此事,那真的就好玩了。一番忙碌后。再次返回房间的吕坚,忽然想起今天部队的训练内容,提议道:“总帅,今天有实弹射击练习,要不去玩玩?”
北斗当即有些骚动,一脸跃跃欲试。自从跟着周添覃来到南海,他的职责,基本就变成了处理周添覃吩咐的日常琐事,空有一身武力无处发泄。“说起来,总帅,咱们有多久没碰枪了?要是不摸摸,都快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