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自然是一句玩笑。像周添覃、北斗这种级别的军人,许多技能经过日积月累的枯燥练习,早就烂熟于心了,短期不存在生疏的可能。不过,这倒不失为一个不错的提议。周添覃想了想,微微颔首,“可以,去看看。”
来到靶场。一片绿草如茵的开阔平原上,枪声此起彼伏。百来道身穿迷彩服的年轻身影,在射击地线前一字排开,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打靶练习。踏入此处的刹那。周添覃和北斗相视一眼,极具默契地会心一笑。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天高海阔,唯有兄弟和冰冷的武器相伴,孤独却踏实。仿佛回到了家一样。北斗一路小跑,迫不及待从小武器库中,摸了一把半自动步枪,加入到了射击队伍中。其鹤立鸡群的装束,自然引来一众视线。但在众目睽睽下,北斗似乎丝毫不受影响,验枪、卧姿等动作行云流水,像是深刻印在骨子一样,完全出于本能在操作。吕坚摸索着下巴,喃喃道:“不知道,北斗大人能打几环?”
周添覃笑而不语。在西域军区,北斗的职务可不只是兵部都司,还是那群新兵崽子的总教官,射击打靶这种看家本领,应该和吃饭喝水差不多?砰!砰砰砰!枪机扣动,十声枪声响毕,北斗似乎对自己的成绩浑不在意,竟没打算去看,站起身就卸下弹夹,开始一颗颗充填。但吕坚可不是北斗,他干脆叫停了全场的训练,命人前去统计。当负责统计的士兵原路返回时,带回了一个令人咋舌,却又在意料之中的成绩。一百环!“都司大人,宝刀未老!”
吕坚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不愧是总帅大人的旧部,在未曾热身的情况下,都能打出这种成绩。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次来靶场试枪的建议,表面上看,是吕坚的一时兴起,但实际上,也包含着他的一点私心在里面。号称西天总帅,不败战将的周添覃。虽然整个兵部上下,都能将他的功绩如数家珍般,一一细述出来,但其实,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和这位传奇见上一面。谁不想亲眼领略,这位传奇的英姿风采?因此,吕坚看着北斗,心里想的却是......“总帅大人,您不上场试试吗?”
吕坚小心翼翼提议道。似乎是害怕周添覃误会,吕坚又连忙补充道:“您也知道,较于烽火连天的西境,南域战事贫乏,这些小崽子们整天拉练都快被闷坏了。”
“要是您能他们亲自提点,想必能鼓舞一番士气......”“可以。”
周添覃点点头,答应了这个提议。“不过单纯的打靶射击,似乎太无聊了些,你去把射程精度在百米以上的枪械,都拿过来吧,我们可以来一场......”周添覃略作沉吟,终于想到了个合适的词:“枪械秀?”
吕坚张大嘴巴,一脸错愕地看着周添覃。射程百米以上枪械都拿过来?枪械秀?您可真会玩儿!途中,周添覃的眸光,随意掠过。瞥见那些投射而来的,年轻又充满好奇的视线,忽然心血来潮,再次提议:“你去把你的兵,射得最准的那个喊过来。”
吕坚虽然已经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多口问了句:“总帅,这又是何意?”
周添覃双手负立,微微一笑。“忘记了教书的感觉,想回忆回忆。”
吕坚:“······”“江杰,出列!”
吕坚朝人群中喊了一声。不多时,一个身型高瘦,皮肤黝黑的年轻士兵,一路小跑,最后在吕坚面前站定。“报告长官,江杰,到!”
周添覃上下审视了一眼,眼前这个干劲十足的年轻人,首肯评价道:“精气神,不错!”
这个举动,自然而然。但周添覃未想过,他在进入驻地前就推掉了所有走过场的仪式,整个分区上下的年轻人现在其实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他这番评价,在江杰看来,就有些怪异了。江杰直立的身躯笔直如枪,帽檐下,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珠子却在咕噜直转,悄然打量着眼前这位年纪与他相仿,却略显自大的年轻人。吕坚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江杰,待会你和这位大人试试枪,比划比划。”
江杰闻言,神情怪异地扫了周添覃一眼。此时的周添覃身穿一身深蓝色的西装,没打领带,黑色衬衫的领口敞开着,略显随意,这套装束,随便放在市区的哪个角落,都能迷倒一大群妹子。但问题是,这里是兵部......充斥着铁血与刚毅气息的地方。“额......他吗?”
江杰下意识发出一声质问,并小声喃喃:“长官,在任何时候,我都是会全力以赴的。”
言下之意。他江杰不会因为周添覃的身份,而有一丝一毫的放水举动,如若长官想拿我当陪衬,基本可以死了这条心了。吕坚听懂了江杰的弦外之音,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呵斥道:“臭小子,看不起谁呢,我让你放水了吗!”
“反倒是,如若我发现你有丝毫的懈怠,明天你的体能训练,加十倍!”
江杰顿时大喜过望,重重跺脚,高声回应:“报告长官,我一定全力以赴!”
直到江杰跑去热身后,吕坚小心看了一眼周添覃,见后者似乎没有恼怒,心头大石这才放了下来。“总帅,这小子有点能力,就是性子太冲,不太会说话,您见谅。”
“无妨。”
周添覃点点头,无动于衷,看样子,对江杰的言辞是浑不在意。兵部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年轻气盛,有点好胜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兵部也是江湖,也需要竞争。来自同侪的压力,才能鞭策出更多更好的苗子。过不多时。这场小型射击比赛的装备,终于被搬运到场。92式半自动手枪。95式步枪。88轻机枪。88狙击步枪。02大口径机枪。几把常规的军用枪械,在桌上一字排开,两套一模一样的枪械组,分别摆在了江杰和周添覃面前。比赛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