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陆西顾。太贴切相似,他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直接带了走。他记得,送东西时她约莫只有十来岁,距今差不多十四年的时间,这盒子竟然还保留着。顾律川的指腹轻轻地抚了抚铁皮上的纹路,非常的舒缓平滑,想必主人很是珍视,随身携带,并且经常使用的。顾律川搬开盖子,因为没端正,打开的瞬间“呼啦”一声东西给扬了出来。噼里啪啦的,像是弹珠砸在光洁地面上的声音,各种颜色、不同大小,在他的脚边撒了一地。他粗瞄了眼,光是这地上零零散散的就有七八种颜色。顾律川顿住,抬手,抓了几颗塞进嘴巴里。表层带着颜色的部分是糖衣,刚开始甜得齁人,到后来就是浓烈的苦。顾律川的瞳孔瞬间放大,低头,惊愕地看着手里的铁盒子。这个糖果盒里,装的竟然是药?药!是药!是药啊!顾律川晃了晃神,有些站不住,往旁边倒了倒,幸好离办公桌近,他这才没有摔下去。他扶着桌沿,盯着面前各色的药丸,双手紧握成拳,“嘭”地一声,将旁边的玻璃柜砸碎了。司南听到声音,直接跑了进来,“顾总......”看到地上淌着的血液时候,他整个人紧张起来,“顾总,您的手......”顾律川甩手,直接将他推开,受伤的手臂耷拉着,猩红的血液摊了一地,说不出的狼藉。指节上扎着玻璃碎片,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司南尴尬的站着,顿了顿,这才开口说道:“严康说您让他查的事,有结果了......”严康站在门口,神情严肃地说道:“顾老的事,我查清楚了。”
他脸上的神色着实凝重,整个人带着几分绝望的气息。他是军人出身,所以他很是抵触顾崇文之死的真相。顾律川握着拳,将背挺得笔直,准备接受随后而来真相拉开的惨烈。此时,从恒盛集团走出来的张秘书并未犹豫,倒是直接让司机开去了医院。医院内,徐含烟因为身体抱恙,现在还在安养当中。门口站着几个威猛大汉,倒像极了她平日里面要面子的排场。经人通报之后,张秘书并不意外的被请了进去。徐含烟近日的身体养得不错,面色红润的,整个人胖了一大圈。她带着老花镜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报纸,整个人看起来傲慢又无礼,“不带人去找你那失踪了的陆家家主,来我这里干什么?”
平顶山的事藏不住,Delcan逃跑时烧了山,那滚滚浓烟,莲城的人不是眼瞎,全部都看了个透。徐含烟其实并不知道实情,派出去的人,调查不出个所以然,但恒盛的动静实在太大,她后来才隐约的知道陆西顾失踪的事。对她来说,陆西顾失踪那是好事,以后终于不用碍她的眼,惹她不开心了,想想倒是都挺美。张秘书冷着脸,目光沉凉,没有半分敬意,温温淡淡的说道:“嗯,听说您老又被阎王爷嫌弃且拒之门外,我过来看个稀奇。”
徐含烟被她气得愣住,握着报纸的手禁不住地收紧。张秘书瞄了眼那双不满皱纹又用力攥紧的拳头,冷哼一声,不紧不慢地冒了一句出来。“毕竟遗千年的祸害,难得一见。”
“嘭!”
徐含烟气急,直接将报纸扣在茶几上,抬头,愤怒的瞪着面前欠扁的男人,怒斥道:;“张东海!”
张秘书静静地看着徐含烟发火,倒是没有生气,只是靠着旁边的柜子,一反常态的劝说起来,“您节约点气喘,待会你撑不到听完所有的事情,对我来说会是一项巨大的损失。”
“你!”
徐含烟瞪着她,气得浑身发抖。张秘书反手揉了揉发疼的脖子,笑了笑,说得漫不经心,沉沉凉凉地说道:“在乎了一辈子的门当户对,结果却毁了两家人的明媚清誉的,徐老倒是手段,亲手将携带AIDS的冯娜送给顾公子,了断了顾家那么一点唯一的香火,这样的结果,你是不是很满意呢?”
他往前凑近了几分,脸上带着欠扁的笑,冲着的徐含烟眨了眨眼睛。徐含烟心火旺盛,指着他,整个人咋咋呼呼的骂了起来,“我家阿川没有染病!他没有!”
她现在这情绪,俨然一副护犊子的样子。张秘书微微的地眯了眯眼,脸上挂着欠扁的笑,讽刺道:“我信与不信,没有什么用处。”
张秘书不紧不慢的掏出平板,将内里早就存着的短片给点了开。这短片,是他找片场的群演演的,一百块一个人,各个人精,精湛到位。张秘书淡笑出声,将那段视频点开,放在她面前,笑得满是深意,“徐老您有权有势,全世界几十亿人,让他们全部闭嘴思想一致的认为顾公子没有染病,不是什么难事噢?”
他播放的,全是冯娜染上AIDS的新闻后,众人对顾律川的议论纷纷,闻风丧胆。张秘书刻意将尾音拖得婉转,看着徐含烟的眸子全是残冷。如今去报复,去刺激这个老女人,是唯一的令他发泄心中不满的渠道。徐含烟被他刺激的面色大变,瞪着他,浑身的刺都炸了起来,“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张秘书看着剑拔弩张的徐含烟,笑容格外的冰凉阴邪,“我想您对冯娜与男模雷朔如何合谋欺骗顾家并且给顾公子戴女帽子的事并不怎么感兴趣,毕竟首先她肚子里怀的不是顾家骨肉,再则生下那么个又怪又恶心的丑东西,要是让外人知道,顾家就真的是颜面无存了。”
他偏了偏头,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挑衅道:“但我想,您该还是想要看你的“曾孙子”一眼,这我倒是愿意成全。”
说罢,张秘书也不管徐含烟是否接受,抬手直接滑动屏幕,亮出一张特写的照片。“啊!”
徐含烟看到屏幕上的照片,吓得手抖,平板“哐”地摔在了地上。她脸上全是惊恐与嫌恶,尖锐地吼了起来,“你给我看的是什么?”
相对于她现在得剧烈反应,张秘书就显得淡定许多。他轻靠着旁边的柜子,笑容始终不减,语气冰凉冷然,“当然是你心心念念的,冯娜给你生的“曾孙子”啊。”
那声音,一字一句都透彻刺。徐含烟拧着眉,跟着怒了起来,忍不住骂了一声,“你胡说八道,我看过那孩子,你别想用这些东西来忽悠我。”
“嗯?是么?”
张秘书扬了扬眉,抬手拨了拨柜子上的绿萝,不紧不慢的说道:“警方已经在贺飞与杜婧依爆炸身亡的高架桥下游找到一对骸骨,确认是你们在停尸房遗失的孩子,但是对比DNA与冯娜的匹配度为非亲子关系。”
徐含烟闻言,抬头,目光惊异地看着他。张秘书停下拨弄叶子的动作,扭头看着她,忽然又笑了起来,“但好笑,是这么个恶心的玩意儿,却是与冯娜在科学的认证下,确定了亲子关系。”
徐含烟整个人晃了晃,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一遍遍的叨叨起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她整个人的状态很是不对劲,原本红润的脸,现如今就是一片的惨白。张秘书很满意她的这个反应,嘴角的弧线挑起,目光冰凉地扎在她身上,“你当然不能相信,毕竟你顽固不化一辈子,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那不是等于要了你的老命嘛!”
他站直了身,踱着步子,皮鞋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张秘书顿住脚,扭头看着她,突然语调加重,指着徐含烟,大声地训斥起来,“强势的统领着整个家族,连续缔造着悲剧并且乐此不疲,说实话,那个莲城的天才少年的死,究其根本,你才是至关重要的引线。”
他整个人气势非常强大,爆出来的情绪,连徐含烟都被震住了。徐含烟被吼得浑身抖,气息也开始变得不稳,隐隐地开始喘了起来。张秘书满眼讽刺地看着她,丝毫不收敛自己的光芒,怒吼起来,“满足自己的野心,压制不住自己的嫉妒,你把顾家的人,一个个逼到了风口浪尖,最后命悬一线时甚至直接推了他们一把。”
“甚至连顾老的死......”说到关键时刻,他却突然止住了声,表情阴冷地看着她。徐含烟捂着胸口,瞪着他,情绪饱满的撵他离开,“你给我出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