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 / 1)

第二天,一月一日,新的一年开始。早在这之前,城市的大街小巷已是到处都充盈着节日的气息,但是贺家,却并没有表现出半点节日的气氛,并且近些天下来,每天都跟往常一样,该怎么过还怎么过,路兮琳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节日安排的消息。她倒也不是说想要怎样的安排,只是好歹是新年第一天,一家人吃个饭总是要的吧。她甚至想着,如果贺家有什么安排,她就把回家的日子往后挪一天,毕竟现在自己不完全是“路兮琳”,所以自然是贺家的事为大。不过早上吃饭的时候,她悄悄的抬眼扫了一眼在座的人,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依旧是平平常常,自然得跟过去没什么不同。她有些忍不住想问,今天家里有没有什么安排,但是这样的话始终是问不出口的,于是只好做了罢。而吃过饭,贺文策和邓琪便很快出了门。新年第一天,邓琪想去长山寺烧香,虽没有抢烧头香的夸张,不过每年的这天,烧香都是她必做的事。路兮琳随后也以回家回由跟着出了门,因为贺文渊有事,所以没有送她去车站,杨管家得了令,担了送她的任务,不过到半路,路兮琳便下了车,然后联系了纪远。之前就已经跟纪远约好,今天一起回镇上,当然,除了纪远还有钟肖萍。没多久,纪远开车到了路兮琳下车的地方。大概是因为要见到苗苗的关系,一路上,钟肖萍显示既兴奋又紧张,还时不时的轻声叹气。见她这样,纪远和路兮琳都显得有些无奈。“她从早开始就一直这样,我估计昨晚觉都没睡好!”

如同脸上的表情一样,纪远语带无奈的说。路兮琳笑笑,她理解钟肖萍的心情,于是安慰她:“伯母,你别太担心了,其实苗苗她……”“唉,我知道,她一定到现在还不能接受我。”

不等路兮琳把话说完,钟肖萍便叹气接过她的话。路兮琳也不好说什么,苗苗是什么心思,她并不特别清楚,所以也不再多说,只是扯了扯嘴角,给了她一个浅若无的淡笑。到家时,苗苗正带着弟弟妹妹们在院子里玩,看到路兮琳和纪远,她兴奋又激动得迎了上去,可是在看到二人身后的钟肖萍的时候,她却脸色一怔,随即便转身朝着正厅过去。路兮琳见状,不由地和纪远对视了一眼,脸上多少有些尴尬,再看钟肖萍,她的表情更是讪讪的。大概没有比被自己亲生女儿当作仇人一般更让人难过和尴尬的事情了吧。路兮琳挽上钟肖萍的胳膊,安慰她:“伯母,先进屋吧!”

钟肖萍点点头,于是三人一起去了正厅。兰姨买菜回来的时候,三人正坐在正厅里,除了苗苗和行宇外,小一点的孩子都围着三人领着纪远带来的礼物。当然,严格的说,是钟肖萍买的礼物。要讨苗苗的欢心,与其直接对她,倒不如从她身边对她重要的人下手。孩子毕竟是孩子,有礼物自然很开心。苗苗因为他们三人进屋后,便又退到了门外,此时正在门外看着厅里状况的她,脸上露出一丝鄙夷的笑。“苗苗,行宇,你们俩站在那儿做什么?弟弟妹妹们呢?”

兰姨买菜回来,刚到院口,看到厅门处的苗苗和行宇,便出声唤他们。边唤边朝里过去,于是接着才知道,原是路兮琳和纪远还有钟肖萍过来了。兰姨毕竟是成年人,自然不会跟孩子们一般反应,相比之下,她显得热情得多,当然了,这除了是该有的礼节外,也是出于对钟肖萍母子的尊重。钟肖萍有些时间没有来过了,也有些时间没有看到过苗苗,虽说平时有打过电话过来,可是苗苗总是不接,这让她很是伤心。所以今天看到苗苗,哪怕她总是躲着自己,钟肖萍的心里也好受许多。吃饭的时候,她更是反客为主一般,一直给苗苗夹菜。苗苗却并不领情。“你都把菜给我,别人还吃不吃了?”

淡淡的语气,让钟肖萍微微一怔,尴尬不已。“苗苗!”

兰姨和路兮琳随即同时出声。“我吃饱了!”

苗苗不理睬二人,将碗筷往桌上一放,说完便起身离开了正厅。被她这么一闹,大伙也都没了吃饭的心情,一顿饭就这么讪讪的草草结束。苗苗一个人跑到屋后的田野间的小山丘上面坐下,路兮琳找到她的时候,她正百无聊赖的扔着身边的小砂石。“不用来劝我!”

连头都没回,苗苗便已经知道来人是谁,所以听到脚步声,她便开口说道。路兮琳扬扬唇角,对这个妹妹很是有些无奈。“我呢,只是随便走走,正好看到你在这里,就顺便过来看看!”

什么顺便,路兮琳当然只是那么一说,这个地方是两姐妹以前的根据地,没事的时候两人就喜欢跑到这里坐在山丘顶上,遥望四周。苗苗也不说话,路兮琳一屁股坐到她身边,把手搭到她的肩膀上,就像过去的时候一样。“哎,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我都揽不住你了。”

路兮琳感慨,只是接着,她又笑道:“还是说,你又长胖了?”

“你才长胖了哩。”

女孩子对“胖”这个字眼总是这么敏感,所以苗苗立马回她。“呵呵,还能跟我拌嘴,看来心情没我想的那么糟。”

路兮琳笑着打趣。“我又没说我心情不好!”

“那怎么好好的吃着饭说走就走了?”

“不是说了吗,我吃饱了。”

“真的?”

路兮琳挑眉问,而说时,苗苗的肚子很应景的“咕咕”叫了两声,听到声音,路兮琳不由轻笑,苗苗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你看你,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到头来饿的还不是你自己!”

路兮琳无奈的说。“那我就是不想看到她!”

苗苗撅嘴。路兮琳笑了摇了摇头,摸了摸她的后脑,又道:“苗苗,你已经是大人了,不能再这么任性,这么凭性子做事,知道吗?”

“嗯。”

苗苗点点头。对路兮琳,她有一种强烈的依赖与信任,只有在她面前,苗苗才会表现出自己最为柔顺的一面,而路兮琳见状,知道自己找到了机会,于是这才又继续开口说道。“苗苗,有些话虽然我知道你不爱听,但做姐姐的,还是不得不说。伯母也许不是一个好母亲,但你跟她有着不可分割的血浓于水的关系,这不是人逃避就可以改变的事实。而我相信,伯母她真的很爱你,这一点,也许你感觉不到,但我都看在眼里。每次我跟她见面,她关心得最多的就是你。她对你遗憾了十几年,好不容易又遇到你,你知道她有多高兴吗?这不仅是上天注定你们之间这一辈子都有无法断开的联系,也是她内心一直所期待的事情。她期待与你重逢,也期待你再回到她的身边,她想要弥补你,你明白吗?”

路兮琳苦口婆心的说着,苗苗默不做声,隔了好几秒,才听到她缓缓开口。“大姐,你说的我都懂,心里也明白,可是一想到自己不明不白的身世,我就……”“傻丫头,有些东西我们固然不能选择,但有些东西,我们却要必须面对,明白吗?再说了,你不是很喜欢纪远哥哥吗?他也那么喜欢你,有这样的哥哥是多幸福的事啊,而他都能够接受你的存在,为什么你却不能放开一些呢?”

“大姐……我……”“好了我的傻妹妹,大姐不要求你现在做出选择和决定,也不要求你现在就回答我,但是大姐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大姐的话。”

说完,路兮琳起了身,拍拍屁股上的砂子,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又道:“好了我先回去了,你早点回来,吃过晚饭我可就要走了!”

回到家里,兰姨和钟肖萍在厅里闲聊,纪远则和行宇他们打成了一片。路兮琳看着眼前的画面,心里暖暖的。纪远的确是个很受欢迎的人,尤其是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魅力,似乎很有孩子缘,而一个单身的男人,是怎么做到和孩子们这么亲近的呢?她笑着摇了摇头,想不明白也懒得多想,便抬脚进了院门。“纪总。”

她喊他。听到声音,纪远随即抬眼看她。“回来了。”

“嗯!”

路兮琳笑笑,“看来跟大家玩得很开心嘛!”

纪远也笑,“我在感受你的生活。”

“嗯?”

路兮琳疑惑,“什么意思啊?”

“难道你在家的时候不是这样跟弟弟妹妹们玩的吗?”

路兮琳听罢,这才恍然,于是又笑了起来。“是啊,不过你是男人,怎么这么会跟小孩相处的?”

想着,路兮琳还是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纪远挑挑眉,笑着回她:“大概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嘁,你还真不谦虚,上次说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好人,这次直接变得长得好看了!”

路兮琳故作揶揄,而两人却是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因为新年的关系,三人特地多待了半天,晚上留在家里吃饭。路兮琳回家后,苗苗一个人在外面瞎晃了许久,晚饭前才回到家里。路兮琳特地把她安排在了钟肖萍身边入坐,一开始她还别扭了几下,但最终还是在钟肖萍身边坐了下来。为了不让她太过尴尬,随后路兮琳又主动坐在她的身边。钟肖萍没再像中午一样往她碗里夹菜,两人之间也没有多少语言交流,但是比起中午的时候,苗苗的态度缓和了很多。路兮琳看在眼里,唇角带着浅笑。吃过饭,因为时间关系,三人都没再多停留,便准备动身回市里。而就在几人准备上车的时候,苗苗突然朝着钟肖萍走过去。“我过两天可以去看你吗?”

站在钟肖萍面前,她轻声问。钟肖萍对她的话显得有些意外,但是很快,便一把拉住她的手,连连点头,说:“当然了,你来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可以!”

“那到时候再给你电话!”

说完,苗苗便转身进了院门。路兮琳看看苗苗,又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纪远,纪远也同样看她,两人笑笑,随即上了车。回去的路上,钟肖萍的心情跟来时完全判若两人,初时的愁眉不展已是眉开眼笑。“芳婷,你说苗苗她是什么意思?她说要来看我,这是不是说她愿意认我这个妈妈了?”

拉住路兮琳的手,她连声问。虽说路兮琳不知道苗苗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表示要认钟肖萍,不过想想,大概差不多吧。于是她朝钟肖萍点了点头。见她的回应,钟肖萍显得更加兴奋了。“真的吗?哎……如果是真的,那我真是死而无憾了。”

她现在有两个重要的愿望,一是和苗苗相认,二是路兮琳成为自己的儿媳,如果苗苗的事情解决了,那就只剩下第二个愿望了,于是想着,钟肖萍竟是情不自禁的对正在开车的纪远说:“远儿,妈妈的两个愿望,现在就剩一个了,你可得好好加把劲知道吗?”

路兮琳听不明白她的话,不过想想,让纪远加把劲,大概是指终身大事吧。呵呵……于是想着,她也忍不住加入了钟肖萍的队伍。“是啊纪总,你的终身大事也该提上议程了。”

“咳咳……”听到路兮琳掺和,纪远不由地干咳了两声。而钟肖萍听了,则扭头看向路兮琳,突然问她:“对了芳婷,你跟贺文渊怎么样了?”

话题的突转,路兮琳有些反应不及,不过反应过来后,虽然对她的问题有些疑惑,却仍是连忙笑答:“嗯,很好啊!”

“是吗……”钟肖萍有些失落,但脸上还是笑着,说:“我呀,可不太喜欢你那个老公。”

“怎么了伯母?”

路兮琳眨眨眼,疑问。“还能怎么?上次她送你的项链你给还回来了,她可是不开心了好久。”

纪远插话进来,路兮琳想起自己还项链时找的理由,这才恍然大悟。于是她连忙笑着讪讪的道:“伯母,其实文渊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东西太贵重了,觉得不合适,所以才会不让我收。”

“贵不贵重跟他有什么关系?我是送给你的新年礼物,他凭什么干涉你?你是他老婆没错,可你也有你自己的自由啊!”

钟肖萍快言快语,她才不管贺文渊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反正就算没有这件事,她也同样看他不爽。“好了妈,你看你,越说越远,贺总好歹是芳婷的丈夫,你这么说也过份了点!”

纪远听不下去,连忙为路兮琳解围,随后,钟肖萍才总算有了收敛。到了市里,纪远先把路兮琳送回了贺家后,这才调头和钟肖萍一起离去。路上,钟肖萍忍不住问纪远:“远儿,你不是说要追求芳婷吗?怎么我看你们俩好像还一点进展都没有?”

纪远扫了一眼后视镜,笑道:“妈,你也太心急了,这种事哪能一说就有结果的,还不得慢慢来吗。再说芳婷跟贺文渊是有婚姻的人,哪有那么容易。”

“不就是让他们离婚吗?这能有什么难的!”

“妈,你又想做什么?”

钟肖萍的话带着危险的气息,纪远听罢,不由眉头一皱赶忙问她。“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我要出手,这事儿啊,你自己看着办,我现在只想先解决苗苗的事。”

钟肖萍对他的紧张不以为意,而说着,她的心思则全都转到苗苗身上。虽然路兮琳对她来说同样重要,不过就像纪远所说,这毕竟还是要些时间的,但苗苗的事则近在眼前。纪远听罢,松了口气。他确实对钟肖萍的行为招架不住了。路兮琳回到家,不过才晚上八点多钟,可是家里却是冷冷清清,大厅里,只有几盏附灯亮着。她摇摇头,心里划过一丝苍凉。房间里,一片漆黑,贺文渊不在。开了灯,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却并未多想。尔后,她拿着手机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拨通他的电话。今天一天虽然并没有做什么事,但路兮琳依旧感到有些疲惫,于是早早的就上了床。因为睡不着,便又拿了电脑看电影。途中,接到纪远的短信。“在干什么呢?”

他问。路兮琳想也没想,便回他:“看电影,你呢?到家了吧?”

瞟一眼时间,离自己到家已经半个多小时。“嗯,到了。”

“干嘛突然给我发短信,打电话不是更方便吗?”

路兮琳看到他简短的三个字,随即问他。“我怕贺总在,你不方便接电话!”

纪远实话回答,路兮琳见了,却是哑然一笑。“发短信和打电话有什么区别,要不方便怎么都不方便。不过他现在不在家。”

手指在手机的屏幕上面快速的飞舞,路兮琳的心思很快都集中到了和纪远的短信上。“是吗,这么晚了他还在忙,真是辛苦。”

纪远随便回了一句,紧接着又有一条短信过来。“对了,我妈说,等苗苗过来看她的时候,叫你也一起来。”

“好啊。”

路兮琳爽快应允。“我妈回家后特别开心,其实我真的很久没见她这么开心过了!”

“只要她开心就好,放心吧,苗苗既然主动要去看她,这事儿啊就算差不多了!”

“嗯,这也是她现在最大的愿望。”

“那你呢?什么时候帮她实现第二个愿望?”

“尽量尽快。”

“呵呵……一看就是托辞,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该好好考虑考虑啦。哎,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女孩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约约?”

“什么时候你跟我妈一样,都操上这种心了?你呀,就饶了我吧,也别害了别人家的姑娘!”

“嘿,这怎么能叫害呢,你不知道她那天看你的时候,眼都看直了,我敢肯定她对你有意思。”

路兮琳极力的说服纪远,纪远看到她的短信,却是无奈又失落的笑了笑。心里有个声音在轻叹:芳婷啊芳婷,什么时候你才能真正懂我的真心……“行了,不过就见了一次面,才几分钟,都能扯到这么远,你呀,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一点。”

路兮琳发了一个挖鼻孔的表情:“女人的直觉可是很准的,你还别不信!”

“如果真那么准,你怎么就偏偏感觉不到我在想什么呢?”

纪远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句,路兮琳眨眨眼,发了一个无奈的表情给他,回答:“女人的直觉对男人不通电!”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路兮琳很少和人这样聊短信,这一聊,竟是让她感到别有一番趣味,而电影讲了些什么,她却没有一点印象。聊了许久,当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向电脑屏幕的时候,屏幕上已是电影结束的演职人员表,她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中,已经两个多小时过去。可是贺文渊还没有回来。他到底有多忙,又在忙什么?路兮琳蹙着眉想。随后,路兮琳结束了和纪远的短信联系,拿了水杯到了楼下。刚装好水准备上楼回房间,却不料正好碰到回家的贺文渊,而和他一起的,还有安宁。安宁似乎喝醉了,正歪着脑袋靠在贺文渊的身上,贺文渊则一手拿着她的外套,一手揽着她的身体,软绵绵的,像是被人脱了骨一般。没有穿外套的安宁,身上只有一件贴身的毛衣,身体的曲线也因为没有外套的关系而让人一览无疑。两人看到对方的时候,都不由一愣,站在原地。路兮琳觉得眼睛有些发热,然后是刺疼,贺文渊则蹙着眉,有些无奈。“她喝多了……”在默然的对视中,还是贺文渊主动开了口。路兮琳听了,微微的勾了勾唇角。她没有转身离开,也没有将心中的愤怒通过表情和语言表达出来,反是笑了笑,问:“需要我帮忙吗?”

贺文渊听了,虽然心里一阵愧疚划过,但比起自己现在的动作,如果有她帮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于是他点了点头。路兮琳放了水杯过来,拉过安宁的长臂搭到自己的肩膀上,可是由于身高的关系,她根本搭不上力,而安宁在迷迷糊糊中睁了眼,虽然喝醉,但俗话说酒醉三分醒,朦胧之中,她却认出了路兮琳。看她正架着自己,她忽然将搭在路兮琳肩上的手一挥,从她肩上收了回来,接着还推了路兮琳一把。“讨、讨厌的女人,不要碰、碰我!”

推开她,安宁还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句,脸上是不耐烦和厌嫌的神情。路兮琳本来身材就有些娇小,加上又没有防备,所以安宁这没轻没重的一下,让她一个站立不稳,在后退中撞到旁边家具的棱角上。被撞的地方,正好是骨骼处,路兮琳吃痛,五官立即就拧了起来。贺文渊看到她被推开,却不知道她被撞,而她的表情也被他理解为只是对安宁行为的不悦,于是只是平常的对她说:“那我先送她回房……”路兮琳皱着眉看着他,没有说话。贺文渊说完后也没多再解释,便扶着安宁上了楼。“文渊……哥……我……我爱……你……”安宁靠着贺文渊,结结巴巴的说着,语不成句声音也不在,却又刚刚好让人听个明白。望着二人消失的背影,比起身上的疼痛,路兮琳现在最疼的地方,却是心脏的地方。在原地站了片刻,身上的疼痛略微的消散一些后,她这才端了水杯上了楼。安宁的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轻微的声音,偶尔夹杂着贺文渊的说话声。他还在她的房间里……路兮琳想着,自嘲的笑了笑。怎么会那么快回房呢,安宁醉成那样,不可能丢下她不管的。想到这里,路兮琳心里更是堵得难受。而想着,她干脆抬腿走到安宁的门前,然后自作主张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安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但她的头却不时的摇摆着,眉心皱在一起,似乎是很难受。贺文渊并不在房间里,不过很快,她便看到他从卫生间里出来,手里拿着湿毛巾。“我来吧……”路兮琳放下水杯,走到他面前接过他手里的毛巾,轻声说。贺文渊没有拒绝,虽然让路兮琳照顾安宁,会让她心里添堵,可是比起自己亲自动手,大概反而会好很多吧。路兮琳当然也没有大度到那么好心,会照顾这样的安宁,但如果她不做又能怎样呢?让莫嫂来?这个时间,莫嫂已经休息,她多少于心不忍,那就眼睁睁的看着贺文渊做?呵……那比让她自己做更让她难受。也许是因为醉酒的关系,安宁的额上渗出许多细汗,路兮琳细心地为她擦拭着,并没有因为对她的厌恶而草草了事。贺文渊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路兮琳的一举一动,心中有东西在缓缓流淌,让他心里暖暖的,也软软的。这个女人尽管嘴上半点不饶人,可是他知道,她的心有多柔软。感觉到脸上有东西在游动,安宁迷迷糊糊的发出几声“唔唔”的声响,随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梦还是怎样,她竟是忽地准确无误的一把抓住路兮琳的手,然后覆到自己的脸上,醉意朦胧的说:“文渊哥,是你吗……文渊哥……”满含柔情的声音,路兮琳听得很是尴尬,尤其是被她这么抓住手,还盖到她的脸上,更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而站在一旁的贺文渊也显然没有料到,怔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神过来,脸上更是讪讪的尴尬一片。路兮琳皱着眉头想要抽回手,可是试了几次,安宁却是抓得死死的,让她根本挣脱不得。更要她命的是,除了抓手,随后安宁还半睁开眼,然后伸出手臂勾住她的脖子,用力地把她往自己面前一带,路兮琳就这样被迫弯下腰身,和她面对面。安宁这次没有认出她来,反而在朦胧之中把她当成了贺文渊。她咧咧嘴,嘻嘻的笑道:“文渊哥……你好像变、变小了!”

听她口中不停地喊着贺文渊的名字,还有这些潜意识里是对贺文渊的动作,路兮琳心里气个半死,可是看到她醉意朦胧的样子,却又发作不起来。而加上挣脱不得,她只好将脖子硬撑着,不让她继续拉近,然后等着她的下一步举动。一旁的贺文渊见状,额上不禁黑线滚滚。“文渊哥……我真的好喜欢你,好爱你……为、为什么你要娶别、别的女人……你明明不、不爱她,只不过是为、为了得到她再抛、抛弃她……嘻嘻……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要、要你陪我……”安宁神智不清的说着,路兮琳在听到她说贺文渊只是为了得到自己再抛弃自己的时候,心上不由一惊。但她并没有回头看贺文渊,也没有将那惊讶表现出来。而安宁一边说,还一边将嘴朝着路兮琳的双唇附了上去。路兮琳见了不由大惊,可是还没等她挣脱,安宁的嘴巴已经到达地方,不过因为路兮琳临时侧脸的关系,两人并没有嘴对嘴,安宁只是亲到了她的脸颊。安宁的话本来就让贺文渊眉头紧皱,现在看到她的举动,贺文渊更是吓得不轻。要知道这些话和这些动作,她原本都是要对自己做的,只是不知道在阴差阳错间自己换成了路兮琳,直接让路兮琳感受了一把她对自己的热情。他朝天翻了个白眼,心里郁闷不已。而即便做到这样的程度,安宁似乎还感觉不够,一连在路兮琳的脸上亲了好几下,路兮琳甚至都已经放弃挣扎了,她竟然又忽地放开路兮琳的脖子,然后一把握住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前。路兮琳的手心顿时被两团饱满所填充。她的胸很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内衣的关系,而这个动作直接让路兮琳黑了脸。不过这还不算完,安宁死死的压住她的手不说,嘴里还叨叨着:“文渊哥……她、她有的我、我都有……我都给你,你给、给我好不好……”她一边说,还一边压着路兮琳的手在自己的胸上轻轻地揉了两下。路兮琳简直又气又无语。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接的摸女人的胸,虽然隔着衣服,但她还是尴尬不已。而这些动作,原本都是对贺文渊做的,这更让她气愤不已。好几次她都想抽回手,可是安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稍微一感觉到她退缩的动作,就连忙紧了手上的手量,死死的拉住她,让她动弹不得。“文渊哥,我好热……”安宁扭动着身体,双脚蹬着被子,手却一直抓着路兮琳不让她走。路兮琳的手就这样被迫放在她的两座山峰上,直到安宁说着好舒服,再次叫贺文渊要她的时候,她才终于忍不住,用力的将手抽了回来。因为动作过大,安宁蓦地睁了睁眼,看到路兮琳坐在床前,不由眨了眨眼,蹙着眉不解的问:“你怎么在这里?文渊哥呢?”

说着,她往边上一扫,正好看到站在床前的贺文渊。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力气,竟是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一把抱住贺文渊,将脸贴到他的腹部,柔声唤他:“文渊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路兮琳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贺文渊,然起身退出了她的房间。贺文渊见状,连忙从安宁怀里挣脱出来,跟着路兮琳出了门。房间里,路兮琳一脸怒气的站在玻璃门口处,背对着他。“兮琳,我……”想到刚才安宁的一系列言行,贺文渊心里真是有苦难言,他要怎么解释,又应该怎么解释?所以开了口,又连忙止了声。“怎么?不是要解释吗?干嘛又停了!”

她语带讽刺的接过他的话,问。“我……她喝多了……”他真的有很多解释的话,可是却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你到底有多忙,还是只是忙着陪她?”

“我跟她在一起只是因为——”“因为又要当她的男伴是不是?呵……能换点新鲜的花样吗?”

“不是!”

贺文渊否认,“她跟朋友喝酒,喝多了,所以打电话让我去接她,我白天一直在公司。”

“喝多了还能给你打电话?你当我三岁小孩?”

电话当然不是安宁打的,而是同行的朋友。她们不放心她一个人坐出租车回去,同行的人因为喝酒的关系没有开车,所以最后联系了安宁电话里的“亲爱的”,也就是贺文渊。“不是,是她朋友……”贺文渊没想到路兮琳会曲解,又连忙解释,只是越说他就觉得越乱。心里不禁有些懊恼,好不容易两人的关系才稍有缓和,现在又搞成这样,怎么早不早晚不晚,偏偏就让她给碰到了。“行了,不用再解释了,我说过我要的不是你一次又一次的解释,再说,她刚才的那些举动,是你能解释得了的吗?”

想到刚才的情景,路兮琳心里的气就滚滚而来。但她没有问他什么得到又抛弃的话,她真的不想再问,也不想再知道了,至少现在没有什么探究的必要。而她一句话,也让贺文渊脸色一僵。他就知道……“兮琳,她只是喝醉了……”“酒醉三分醒,酒后吐真言,有些言行举止其实都是潜意识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贺文渊对她的话多少有些无奈,路兮琳则又继续轻哼一声,说:“如果今天晚上真的是你,是不是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误会的产生,往往就是这样,可以简单到仅仅只是因为人与人不同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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