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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尾声(下)(1 / 1)

第一个进去,可是想想自己的身份,加上这些天来,每天的探视时间,都是她在病房里,所以这一次,贺文渊好不容易醒来,于是她主动对谢娇容说道:“贺夫人,你去吧!”

谢娇容本想推辞,不过她扭头看了看贺文渊,又看向路兮琳,路兮琳朝她笑了笑,她点了点头便抬腿进了病房。病房里,贺文渊的眼睛微微地睁开了一条细缝。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但隐隐地感觉到了有人靠近,所以他像是受了感应一般动了动手指,极其缓慢而又轻微地喊了一声:“老婆……”谢娇容没有听清他的话,只是见他的嘴唇动了动,于是她俯身将耳朵靠近他的嘴唇,轻问:“文渊,你说什么?”

贺文渊隐隐地听到她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老……婆……”两个字,让谢娇容的身体微微一怔,心里有一股沉重地失落感。而在几秒钟的怔神过后,她直起身又站了小会儿,接着转身出了病房,走到路兮琳身边站定。“贺夫人,怎么了?”

一直站在玻璃窗前的路兮琳见状,不由问她。谢娇容看了她一眼,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说:“兮琳,进去吧,我想文渊最想见的人……是你……”有一天,自己最爱的儿子突然整颗心都只有另一个女人的时候,或许作为母亲,不管是谁,都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吧。至少现在的谢娇容是的。两人对视了几秒,谢娇容又催促了一声:“去吧,他在等你!”

于是接着,路兮琳进了病房。病床上,贺文渊的双眼保持着方才的微睁,就像谢娇容进来的时候一样。不过他的呼吸机已经被拿了下来,这也是谢娇容刚才能够听到他说话的原因。他的脸色仍旧苍白如纸,没有太多血色。路兮琳如同之前一样,轻轻地靠站床边坐到椅子上,眼泪从眼眶里滑落出来。她甚至没有伸手拭去眼泪,直接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握上了贺文渊的大手。从她进来开始,贺文渊就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了她的靠近,和谢娇容坐到床边的感觉不同,贺文渊冥冥中就像知道来人是谁一样,唤了一声“老婆”,出声时,他的手还下意识地动了动。他想做出反握的动作,无奈初醒,手上的力气还不足以将这个动作表现得明显,但路兮琳感觉到了。路兮琳因为哽咽发不出声,可是感觉到她手上的动作,尤其是她还听到了他的声音,尽管那声音十分微弱,可是她还是听清了那两个字。眼泪又汹涌起来,但路兮琳这次没再沉默。她吸了吸鼻子,做了个深呼吸后,连忙紧了紧手上的力量,回应他:“我在我在,文渊,我在这里!”

并不清晰的声线传进贺文渊的耳朵里,带着他熟悉的气息。贺文渊闭上眼睛,眉头微微地皱了皱,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轻颤着,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地想要睁眼,路兮琳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皮的动作,一小会儿后,终于看到他完全地睁开双眼。路兮琳泪眼朦胧地看着那双眼睛,不知是因为他初醒还是因为自己眼中含着泪水的关系,那双眼睛没有了往日的光泽,却依旧带着让路兮琳迷恋的魔力。“文渊……”她颤着声试着唤他,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惊喜的神色就挂在脸上,可是却又带着那么多的不可置信。贺文渊定定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他的视线在自动调整着焦聚,直到终于将路兮琳的模样捕捉进眼中,他才微微地扬了扬唇角,沙哑出声:“老婆……”“是我、是我!”

路兮琳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说着,眼泪又马上滚了出来,并且这一次似乎变得更多,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止不住。“别哭……老婆,别哭……”贺文渊用尽所有的力气抬起被她握在手心里的手,然后放到她的脸颊上。他一边说,一边用五指托住她的脸颊,然后用拇指的指肚轻轻地拭着她脸上的泪痕。他的动作和他的声音一样,带着一丝疲惫,却带给路兮琳无尽的温柔。路兮琳顺势再次握住他的手,让他的手与自己的脸贴得更紧了些。她一边流泪一边感受着他手心里的温度,眼泪经过他手撑的轮廓簌簌而下。六天了,她担惊受怕了六天,终于等到他醒来。也许六天对平常人来说,并不算长,可是对路兮琳却不一样,生平来最难熬的六天,她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甚至连每一次眨眼,都显得小心翼翼,生怕前一秒和后一秒,自己和贺文渊便会天人永隔。路兮琳光想一想心里就会一抽一抽地疼痛,痛到让她窒息。“我没、我没有哭……真的……”努力地抑了抑情绪,路兮琳故作自然地笑了笑,回答他。并不连贯的一句话,好像她才是受了伤的那个人一样。贺文渊也不多说,只是心疼地看着她,唤了一声:“老婆……”“嗯……”这次,路兮琳快速作答,接着又听贺文渊虚弱地道:“我想抱抱你……”短短的一句话,路兮琳泪如雨下。几天来,她一直努力地掩饰着自己的脆弱,让自己表现得坚强,可是在听到贺文渊的这句话时,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全部坍塌。但她不敢真的让他抱自己,于是她只是流着泪点了点头,然后柔声道:“你现在不能乱动!”

不过说是这么说,她却将贺文渊的手放回到他的身侧,然后将脸靠近他,温柔地说:“我来!”

说着,她小心地将耳朵贴到他心脏的地方。尽管病房的空气里夹杂着浓浓的药水味,但贺文渊的味道与气息却依旧清晰,路兮琳闻到他的味道,唇角扬笑。而当她的耳朵贴近他的心脏的时候,她的笑意更浓,却又更加地泪如雨下。心跳有些微弱,但却带着真切的真实。路兮琳笑是因为听到了他的心跳声,哭,则是想到了那个位置差点就因为自己而永远停止跳动。那是他对自己的爱的表达,他在用他的生命爱着自己。她真的好想抱紧他,像他每次抱着自己的时候一样,但她知道现在不能。眼泪汹涌中,路兮琳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于是赶紧起身抹了一把眼泪。她想说话,可是动了动唇,才发现喉咙的地方似有东西哽着一般,根本发不出丁点声音。贺文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泪雨滂沱的脸,心疼不已。“老婆,乖……别哭……”路兮琳用力地点了点头,拭去泪水,然后岔开话题问他:“文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贺文渊看着她,几乎连想也没想便点了点头,说:“有。”

一个字,路兮琳心里蓦地一紧,惊慌地问:“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伤口又痛了?你等等,我去找医生!”

路兮琳说着就要转身离开病床,不过就在她转身的刹那,贺文渊却连忙拉了拉她的手指,轻声唤她:“老婆……”听到他的声音,路兮琳连忙回头过来,紧张地问:“怎么了文渊?你先忍忍,我马上——”“老婆,你过来!”

贺文渊吩咐。路兮琳蹙了蹙眉,走近他,贺文渊轻轻地勾了勾唇角,又接着出声道:“亲我一口,我就好了!”

路兮琳微微一怔,看着他脸上浅浅的笑意,她这才反应过来贺文渊是所说的“不舒服”是假,想要趁机索吻才是真。这让她没来由地脸上一热,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这种事。路兮琳暗自抱怨,可是心里却是又羞又甜,然后咬了咬唇,俯身快速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真甜!”

贺文渊声音虚弱,脸色也不好,可是他却仍不改往日和路兮琳在一起时的脾性,得了便宜还卖乖。路兮琳娇嗔地看了他一眼,眸光里无奈之余,却又带着只对他一人的温柔。也许是因为初醒的关系,又或许是因为床头的另一侧还在注入药液的原因,贺文渊的精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和路兮琳短暂的交谈后,很快便有新的疲惫感袭卷了他。于是在这样的疲惫来袭中,他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声音也渐渐地小了下去,直到他整个人又完全地陷入平静。路兮琳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吓得急急忙忙地去找了医生,在得知贺文渊只是因为疲倦而沉睡的时候,她这才勉强地放下了心来。而她和贺文渊在病房里面互动的画面,病房外的谢娇容丝毫未漏地看在眼里。在贺文渊熟睡的时间里,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默然无语。尽管几天来两人相处的时间甚多,可是彼此之间的关系却并没有达到那种有多亲近的地步。路兮琳依旧对谢娇容客客气气的,谢娇容则仍像过去一样,不多言不多语,尽管她有很多话想跟路兮琳说。就像现在,她坐在长椅上,表面上看似平静,心里却有些心潮汹涌。她想对路兮琳说,要她留下来,留在贺文渊身边,但想想,自己有什么立场对她说这样的话?要她和贺文渊回到各自的世界,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的人是自己,现在要她留在贺文渊身边的人也是自己,谢娇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有笑。她笑自己到底有什么样的资格和权力来要求路兮琳这些。所以想着,心里的话终究还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来。第二天,贺文渊醒来后刚转到vIP病床没多久,谢娇容和杨岸飞,还有邓琪和贺文策曹念念几人都来医院看他了。对于一行人的到来,贺文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而面对着众人的关问,贺文渊也只是程序化一般的回答,以慰人心。而当然的,这个“众人”里面,并不包括贺文策。他甚至不及曹念念,曹念念还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他则只是站在一行人间,跟摆设一样。由于贺文渊嫌人多,没等几人在医院待多久,他就连忙对大家下起了逐客令,只留下了路兮琳一人。路兮琳将一行人送走后回到病房里,看到一夜过后气色已经好了些许的贺文渊,故作责备地说:“文渊,大家难得过来看你,你怎么这样就把他们赶走了。”

“我不赶他们走,难道还让他们在这里破坏我们的二人世界?”

气色好了,说话也有力气了,贺文渊便立即还口。而听到“二人世界”的时候,路兮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拜托啦,你现是病号还在住院中,哪里在医院里二人世界的!”

路兮琳只是想表达一下词不应景这么个意思,却不想贺文渊硬是曲解成了另一个含义。“老婆是在嫌地方不对是不是?那等老公出院了,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好不好?”

贺文渊脸上笑着,语气与神情之中却是透着说不出的暧昧。而也是这丝暧昧,令路兮琳的神色不由一怔,贺文渊捕捉到她的反应,随口问她:“怎么了老婆?不愿意吗?”

路兮琳听到声音连忙摇了摇头,否认说:“不是,只是在想我们该去哪……”胡乱地找了个借口搪塞,贺文渊也没有多想。随后两人就这样聊了半天,贺文渊因为精力透支,很快又因为疲惫而睡去。看到贺文渊熟睡的模样,路兮琳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感受着他令人迷恋的轮廓,眉心微微地凝在一起。起身出了病房,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路兮琳心里不禁涌出丝丝地凌乱。怀孕的事,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来!路兮琳以为贺文渊醒来的时候,自己可以毫无保留地将这件事情告诉他,可是昨天她所有的心思和情绪完全都沉浸在因为他的苏醒而带来的喜悦中,完全将怀孕的事抛到了脑后。而等到她真的想起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开不了口。那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在试图用孩子来继续这段感情一样。不不,她不希望是这样的!想到这里,路兮琳不由地叹了口气。她想让自己的脑子停下来,不再去想这些令她烦扰的事情,可是有些东西又岂是她能控制的,所以她只能继续烦恼着。而就在她烦心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兮琳!”

循声望去,只见纪远抱着一束鲜花站在离自己不过三米远的地方,见状,她连忙从长椅上站起身迎了上去。“纪远,你怎么来了?”

她问。纪远笑了笑,说:“我来看看贺总!”

“他刚睡下!”

路兮琳解释。“是吗?那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纪远又道。“不不,不是的!”

路兮琳赶紧摇头,纪远的话让她觉得像是自己说错了话一样,语带歉意:“我不是那个意思!”

“傻瓜,才多久不见,怎么变得这么多心了!”

纪远温柔地说了一句,把路兮琳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不想吵到贺文渊,纪远并没有进病房,只是陪着路兮琳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纪远,你怎么会来的?”

贺文渊的事被警方低调处理,并没有扩散,虽然仍有人知道,但对纪远的忽然到来,路兮琳还是疑惑而又意外的。“贺总的事我听说了,本来是打算早几天过来的,不过岸飞说贺总一直没醒,所以就等到了现在!”

纪远如实回答。定远现在跟贺氏本来就是合作关系,他和贺文渊也因为这层关系而多了许多必要的接触。最近两天正好有过事先预约,所以贺文渊出事,即便再怎么瞒,也是瞒不过他的。“这几天你受苦了!”

说完,纪远又加了一句。看看路兮琳憔悴的模样,身形都瘦了一圈,纪远不由地有些心疼,但再心疼,他对路兮琳的感情也只能止于此了。他知道自己无法再向前,也不能再向前。“只要文渊平安无事,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路兮琳望着紧闭的房门,感慨的说。如是不是因为自己,贺文渊又怎么会受到这样的伤害,路兮琳只要光想想那天的一幕,心到现在都无法从那里的惊恐中完全恢复过来。“既然贺总已经醒了,你也可以缓口气了!”

纪远宽慰。“是啊……”路兮琳轻叹。“真是没想到安宁竟然会……”纪远随口一提,路兮琳也不由感叹:“也许她真的很爱文渊,只是用了一种不同的方式,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想想那时的安宁,她没有了思想没有了理智,可是她的脑子里却永远惦念着贺文渊,路兮琳相信她对贺文渊的爱不比自己少,甚至比自己对贺文渊的爱多很多,但贺文渊却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自己。想到这里,路兮琳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耻!自己一边没皮没脸地享受着贺文渊的爱,一边却还在让自己的感情举棋不定百般纠结。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病房里忽然传来一声响动,路兮琳一惊,“腾”地从长椅上站起来奔进病房,一旁的纪远也起身跟了进去。病房里,贺文渊刚刚醒来,没看到路兮琳,他想着她是不是去了卫生意,所以试图自己下床去取水喝,却不料坐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伤口,于是突如其来的痛感让他一个不稳直接倒向身后,头就这样不小心撞到了墙上。“文渊,你怎么了?怎么起来了!”

路兮琳箭步奔到床边,扶着贺文渊的身体,朝正呲着牙的他问。“我想喝水!”

贺文渊老实回答,路兮琳一边安置他一边歉意的说:“对不起我该守着你的!”

“傻瓜!”

贺文渊柔出声,看着路兮琳去给自己倒水的身影,这才注意到站在床尾处的纪远。看到纪远,他不由地眉头一皱,对纪远,贺文渊始终把他放在情敌的位置上,所以脸色无论如何都软不下来。“你怎么来了?”

贺文渊问,语气里明显带着不客气。而听到他的询问,纪远却是不由一笑,说:“声音这么中气十足,看来贺总恢复得不错!”

“有我家宝贝,当然恢复得好!”

贺文渊故意加重了“我家宝贝”几个字的语气,无论是纪远还是路兮琳,都分明地听了出来。不过两人的反应却各不相同,纪远保持微笑脸色平静,路兮琳则有些不好意思。“水来了!”

路兮琳拿着水杯过来,小心地扶着贺文渊的头,细心地喂他,贺文渊则一边喝水,一边却将视线停留在纪远的脸上,那眼神分明带着几分得意。而纪远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真的很不是滋味。纪远并没有在病房多作停留,又寒喧了几句后便告辞离开。路兮琳出行礼貌将他送到电梯门口,回到病房的时候却是瞥见贺文渊不快的神情。“怎么了?一副我欠你钱的样子!”

路兮琳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她现在每天的任务就是在贺文渊醒着的时候陪着他,在他睡着的时候守着他。“他来了多久了?”

贺文渊问。他没头没脑的话问得路兮琳不由地眨了眨眼,反问:“什么?”

“纪远,我刚睡着的时候你跟他在外面待了多久?”

刚才两人一起从外面冲进病房,他可是一看就看出来纪远不是刚到,哼!路兮琳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不过想想贺文渊对纪远一贯的抵触,所以老实回答:“没多久,不到十分钟!”

只是说完,她又连忙加了一句,说:“我是怕吵到你休息,所以没带他进病房!”

“老婆,等我出院,我们就去登记吧,好不好?”

贺文渊突然说道。他话题的转变速度令路兮琳有些反应不及,待路兮琳平复了一下过后,她才回答贺文渊问:“好好的怎么又突然提到这个?”

“怎么会是突然?我已经想了很久了难道你不知道吗?再说……”“再说什么?”

路兮琳疑惑。“再说在我昏迷的时候,我好像听到有人跟我说什么等我醒了,就马上跟我去登记……”贺文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个人是你吗?”

路兮琳怔了怔,讷讷地问:“你、你听到了?”

怎么可能,那种情况下的他怎么可能听到自己说的话?如果真的听到了,他又怎么可能没点反应?想着,不等贺文渊回答,路兮琳自己就连忙摇头否定,说:“我才没有说那种话!”

贺文渊当然不是真的听到了他的话,他只是在梦境中见到了路兮琳,而梦境中的路兮琳一直拉着他的手泣不成声,叫他不要走,叫他快点醒过来,告诉他只要他醒来,什么都答应他。所以贺文渊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他的那场梦境,当然他没有想到的是,路兮琳是真的说了那些话。而路兮琳的反应和回答,也验证了他的梦境。他也不在意路兮琳的回答,只是一把拉住路兮琳的手,心疼地说:“老婆你知道吗?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做梦!”

路兮琳讷讷地看着他,而没等她说话,贺文渊又继续:“我梦到你一直拉着我的手不停地哭,叫我不要走叫我快点醒过来,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就像木偶一样。我看着你在我面前泣不成声,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做,我多想帮你拭去脸上的泪水,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吗?老婆,我不敢想象失去你我会变成什么样,我只想告诉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所以请你不要再离开我,不要再逃避我,好吗?”

说完,贺文渊看着路兮琳,眸光里面溢出成片的温柔,将路兮琳紧紧地包裹其中。路兮琳眼眶一红,一股潮意涌了上来。泪水很快盈满眼眶,贺文渊见状,连忙抬手伸向她的眼角。路兮琳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说:“文渊,你真傻,你是个大傻瓜!”

“为了你,我愿意做那个幸福的大傻瓜!”

贺文渊动情的说。这一说,路兮琳就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如雨一般倾盆而下。“不可以不可以,以后不准再这样为我冒险知道吗?我只要你好好的!”

路兮琳哭着说道,贺文渊微微一笑,说:“如果再来一次,我一样会这么做!如果你不好,我又怎么能够好好的?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包括生命,因为我爱你!”

“可是你死了怎么办?如果这次你再也醒不过来,我怎么办?你舍得这样丢下我一个人吗?你舍得丢下我一个人带着对你的思念过完余生吗?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坏蛋,你怎么可以……”事实上她又何尝不是和他一样,没有了贺文渊,她又如何敢去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自己又哪里来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傻瓜,有你在等我,我怎么会舍得丢下你?我还没有好好爱你,还没有给你属于我们两人的婚礼,你还没有为我孕育我们的小宝贝,你说我怎么舍得一个人离开?”

贺文渊又心疼又欢喜地对她说。心疼是因为路兮琳的泪水,欢喜则是因为路兮琳的感情表白。他就知道,她是爱自己的,比想象中的更爱!想到这里,贺文渊心里说不出的甜蜜。不过路兮琳在听到他的话后,大脑却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我们的小宝贝……路兮琳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然后很快将神色恢复正常。贺文渊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只是看着她的泪眼,心疼地继续安慰她:“好了乖老婆,不哭了不哭了,你看看,再哭这眼睛就要睁不开了。一会儿医生跟护士见了你,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你、你就欺负我了!”

路兮琳眨着泪眼敛了思绪,嘴上嘟囔道。贺文渊看看她,故意委屈地问:“我怎么就欺负你了?老公可是病人啊,病人哪里有力气欺负人!”

“你一睡睡了这么几天,吓得我吃不下睡不着,你还说没有欺负我!”

“老公只是有点累,就多睡了几天嘛!”

“反正你就是欺负我!”

“好好,是老公欺负你,那等老公出院了,老公再好好地补偿你,好不好?”

“怎么补偿?”

一说到补偿,路兮琳就跟人精似地来劲了,瞧那双眼,刚刚还泪眼婆娑,当然现在还有泪滴挂在羽睫上,但眼中却是散发着精光!“嗯……”贺文渊故作思考,没有马上回答,这让路兮琳不禁有些心急:“快说呀,怎么补偿!”

“哎,我想了想,我这么有钱,我的就是老婆的,老婆也就不缺钱,我又这么帅这么爱老婆,老婆不缺爱,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路兮琳满脸期待。“我只好委屈一下,肉偿了!”

贺文渊坏笑着说,路兮琳一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故意瞪了他一眼,骂了一声“色狼”。贺文渊醒来后,情况就大为好转,无论是伤口和精神都恢复得很好。又是半个月过去,贺文渊也到了可以出院的时候了。这半个月来,路兮琳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里,事无巨细地把贺文渊照顾得妥妥贴贴。而这半个月,也是路兮琳一直逃避贺文渊开始后,难得一次和贺文渊再次这般近距离地相处,虽然地点有些尴尬,但贺文渊却觉得无比珍惜。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冥冥中总是有一种感觉,好像只要离开了医院,路兮琳就会再次离开。尤其是路兮琳一直没有明确地答复他,出院后是否会跟他一起去登记,所以这更加让他不安。而他明明知道路兮琳还在矛盾着什么,却又无法将事情的真相对她说出口来。出院这天,杨岸飞谢娇容一行人早早地就来到了医院,而一眼看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欢喜的笑容。的确,贺文渊在医院里的这段时间,尤其是刚出事的时候,实在是让所有的人都揪了心拧了把汗,现在平安无事地回家,自然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了。晚上的贺家十分热闹,虽然仍然有那么一丝不和谐的气息,但这丝毫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也完全影响不到大家的心情。而因为不放心贺文渊的身体,谢娇容建议他暂时住在家里,贺文渊没有拒绝。于是路兮琳这天晚上也只能跟着他留了下来。不过路兮琳这一留也并没有留太长时间,过了几天,她就借口回去看兰姨离开了贺家别墅。贺文渊原本是要同行,但路兮琳以他身体为由没有答应,贺文渊也没有坚持。贺文渊出事,兰姨一直不知道,所以也不知道这段时间路兮琳和贺文渊的情况,这次见路兮琳这么久才回来,以为她跟贺文渊和好了,所以试探地问她:“你跟文渊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路兮琳并未隐瞒,只是说时语气有些低落。“怎么……?那这段时间你跟他……”“我跟他什么?”

路兮琳反问,接着又解释说:“他生病了,这段时间一直在住院,所以我一直在医院照顾他。前两天他已经痊愈出院回家,所以我就回来了!”

听到贺文渊生病住院,兰姨脸色一惊,又听说他没事了,她的脸色才又缓和下来。只是她却对路兮琳的话感到不解。照理来说这一来应该感情更加深厚才是,可是他们俩怎么反而止步不前不说,路兮琳还跑回家来了。“怎么不多陪陪他?这种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你在她身边!”

兰姨说道。如果他们能够就这样和好如初,那当然最好,因为有些往事,她真的再也不想去回想,更加不想再提及。那些伤口太深,也太痛!“他已经回家了,会有人照顾他的!”

路兮琳回答,说完,又道:“兰姨,我有点累,先上楼休息一会儿!”

路兮琳这一回家,一待就是好几天!贺文渊每天都会给她电话,虽然在电话里他只字未提她什么时候回去,但心里却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时机。就这样又过了几天,贺文渊对自己和路兮琳的事情重新的做了一个梳理。想到路兮琳现在心里介怀的事,贺文渊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将事情的真相埋在心里。无论如何,他不愿意伤害到兰姨,也不愿看到路兮琳知道真相后的样子。而他想到的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就是正式向路兮琳求婚。他确定路兮琳对自己的感情,她会逃避,无非只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而他坚信自己会有让她放下介蒂的能力!于是想着,他连忙给杨岸飞打了电话。不多会儿,杨岸飞驱车到了贺家别墅。由于还在强制休养期,贺文渊出门连开车这种事都被强行限制了。为了不让大家担心,他接受了这样的限制。“去金坊!”

贺文渊吩咐,说完又加了一句:“总店!”

杨岸飞疑惑地扫了他一眼,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怎么突然要去那儿了?”

“只管去就是了!”

贺文渊又令。于是杨岸飞直接驱车去了祥瑞金坊总店。刚进大门,看到自家最高BOSS亲临,店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肃了几分。这可真要归功于贺文渊平时在员工面前的形象。人不差,可是却过于冰冷,以至于所有人对他都有一种无形的敬畏!店长亲自上前迎接,贺文渊却并未像往常一样询问关于店内情况的问题便直接说明来意。而在听到他的话后,店长和杨岸飞都不由一怔,但不过一瞬,店长便马上回神过来,连忙把贺文渊请到办公室里。贺文渊在罗公室里等了一会儿,便见店长拿着一对红色盒子进来,然后打开放到他的面前。盒子里面,两枚白色的戒指正在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下闪闪发亮,折射出数道光芒。贺文渊看着戒指,店长随即开始向他介绍起这对戒指的信息。由世界级的设计师所设计,上面的钻石是纯手工打磨制作,就连外面看似普通的包装盒也是由最好的材质所制造。总而言之一句话,这对戒指是极品。贺文渊当然很清楚,所以他很满意。离开金坊回去的路上,杨岸飞忍不住问他:“太太的事想好怎么处理了?”

想想那两枚戒指,杨岸飞也能猜出个八九分来,不过他还是莫名地想更加确认“你说呢?”

贺文渊反问。杨岸飞笑了笑,没再说话!晚上,曹念念和贺文策回家里吃饭。这几天她几乎每天都跟贺文渊一起回来,所以路兮琳不在的事她很清楚。而几天下来,她一直在观察贺文渊,见他对路兮琳不在的事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曹念念心里不禁有些微恼。尤其是想到路兮琳逃避的理由的时候,在她看来,现在正是该贺文渊表现之时,可是他却无动于衷。所以晚上吃过饭,趁着贺文策去书房忙碌的间隙,她想了想,干脆主动找到了贺文渊。见到她,贺文渊不由讶异,问:“曹小姐,找我有事吗?”

“贺先生,我想跟你谈谈!”

曹念念蹙着眉看着他,认真的说。“请坐!”

贺文渊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曹念念也不客气地走到他的对面坐下。“不知道曹小姐想跟我谈什么?”

说起来大家也算是熟人了,不过在称呼上,两人还是保持了原有的客套。“小琳回家了,贺先生就一点都不急吗?”

曹念念连半个字的铺垫都没做,便直接问他。贺文渊没想到她是为了路兮琳而来,所以不由一愣,接着反问:“有什么好急的?”

“贺先生,你、你怎么还能问出这种话?”

曹念念看他神情轻松,语气云淡风轻,心里不禁有些来气。而她的话也让贺文渊有些纳闷,不由问她:“怎么了?”

“贺先生,我以为你有多爱小琳,可是没想到你明明知道她是在躲着你,都这么几天了,可你还这么无动于衷,现在居然还笑得出来。你到底知不知道小琳心里有多难过吗?尤其是现在她还怀着你的孩子!”

曹念念情绪有些激动,想到自己前不久私下里问路兮琳的时候,路兮琳千叮万嘱要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贺文渊,她以为路兮琳是想自己跟贺文渊说,给他一个惊喜,可是这几天观察看来,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而且整个贺家,似乎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路兮琳已经怀孕的事。加上贺文渊的反应,所以她真是忍无可忍了。而她的话音刚刚落下,贺文渊就惊讶出声。“你说什么?兮琳她、她怀了我的孩子?”

贺文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伴随着惊讶出口的,似乎还有来自内心的喜悦!但现在却不是他欢喜的时候。“现在已经有两个月了,在你出事之前她就已经检查出来了,她原本是打算告诉你的,但后来没说,我想她一定是没有过去心里的那道坎。她父母的事一直梗在她心里让她犹豫让她矛盾。她已经够痛苦的了,现在只有你才能够让她完全地从她父母的事情的阴影里面走出来,可是你却这么无动于衷毫不关心,贺先生,这样的你,小琳该有多失望你知道吗?你以为她真的不在乎你怎么做吗?她只是过不去她心里的那个坎,因为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苦。其实只要你轻轻地拉她一把,靠近她,她很容易就可以跨过去,可是你……贺先生,我想跟你谈的就这么多!”

曹念念说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准备起身离开。不过就在她起身的时候,贺文渊突然开口,说:“我本来打算明天就去向她求婚的!”

一句话,说得曹念念身子一僵,重新望向他。“贺先生,你……”“你以为我会就这么放手吗?”

贺文渊微微一笑,曹念念怔了几秒,也笑了起来。第二天,杨岸飞一早就到了贺家别墅候命,吃过早饭,他便开着车载着贺文渊向路兮琳的家里急驰而去。而另一边,路兮琳刚吃完早饭就出了门买菜。她出门后,兰姨像往常一样去她的房间里收换洗的衣服。路兮琳早上起床换了衣服便随手往旁边的柜子上一扔,搭在她昨晚顺手放在柜子上的包包上。兰姨取衣服的时候没注意,将包包带得摔到了地上,而因为包包拉链没拉,这一摔,直接将包包里的东西摔了出来,其中就有路兮琳的怀孕化验单。由于被包里的签字笔耳朵卡住,笔摔出来的同时,把化验单也带了出来。兰姨在看到化验单的时候,表情僵在脸上,半天说不出话来。半个小时后,路兮琳买菜回来了。刚进大门她便看到兰姨从厅里出来。“兰姨!”

她唤了一声,兰姨却是蹙着眉点了点头,脸带忧色。路兮琳并未发现她的异样,转身把菜递进厨房,出来的时候,见兰姨还站在刚才的地方,并且见她神色有异,这才察觉不对,于是问她:“兰姨,怎么了?心事重重地站在这里。”

兰姨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跟我进来”后便转身进了厅里。路兮末眨了眨眼睛,疑惑地跟了进去。“兰姨,到底怎么——”“么了”两个字没说完,兰姨便打断她的话直接问她:“琳琳,你……怀孕了?”

一句话,问得路兮琳神色一怔,刚要否认,兰姨却是将她的早孕化验单递到她的面前。路兮琳蹙着眉,想着这东西自己一直小心地藏在包包里,可是兰姨怎么会……兰姨捕捉到她的神情,只好解释:“我收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你的包带倒了,东西掉了出来,所以……”她并不想让路兮琳误会是她翻了她的包包。路兮琳没有说话,几秒钟后才对她的前一个问题做了回答。“是,我怀孕了!”

“文渊知道吗?”

兰姨又问。路兮琳摇摇头,兰姨诧异:“怎么不告诉他?”

“兰姨,我……”路兮琳抬眼看了她一眼,神色为难。兰姨忽地想到路兮琳曾跟自己说的话,心里不由一怔,忙道:“难道是因为你爸妈的事?”

路兮琳不置可否,但兰姨却从她的神色中知道了她的回答。而这个发现让兰姨心里矛盾不已。“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兰姨又问,“就这样一直不告诉文渊,然后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还是不要这个孩子?”

“我会把他生下来!”

路兮琳默了几秒才回答。“但还是打算瞒着文渊?”

“我……”路兮琳迟疑出声,“兰姨,我……我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她的声音和她的神色一样,落寞而忧伤。兰姨看着这样的她,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与心痛。“兰姨,这件事我……我已经决定了,我也会好好处理,你就别操心了!”

说着,路兮琳便转身走向厅门,但就在她刚要跨出大门的时候,兰姨忽然唤住她。“琳琳!”

“怎么了兰姨?”

“琳琳,我……”兰姨迟疑地开口,心里明明已经做了决定,可是话到嘴边想要出口却依旧那么难。而看她一脸难色,路兮琳不由一笑,宽慰她说:“兰姨,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她只当兰姨是担心她怀孕这件事,所以才宽慰她,却不知她越是如此,兰姨就越是痛恨自己,也越是没有办法再继续这样沉默下去。有些事被重新提及固然令人痛苦,但有些事不说出来,只会让其她人更痛。而她不想看到路兮琳为了明明是自己铸下的错而这样误会贺文渊,更加不希望路兮琳因为自己而就这样和贺文渊错过这一生。所以想着,她把路兮琳再次唤回到厅里让她坐下,接着徐徐开口。“琳琳,有些事,也到了是该让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了!”

虽然仍然艰难,但兰姨终于还是做了最后的选择和决定。路兮琳皱了皱眉,疑惑地问:“兰姨,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兰姨抬眼看了她一眼,眸光忧伤,接着又收回目光继续垂下睫眸,说:“你父母的死,跟文渊的爸爸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兰姨却说得很不容易。因为一旦这么说了,也就到了她不得不将往事重提的地步,而现在,她已经无法再回头。“兰姨,你……我不明白你的的意思。”

路兮琳不解,于是兰姨又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当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又会不会恨我,但事到如今,我不能再继续沉默下去,我也做好了承受所有后果的准备。十几年了,我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来试图忘却,试图弥补,我也以为我可以忘记可以弥补,可是现在我知道,有些因果注定是无法逃避的。琳琳,我真的没有勇气向你坦白向你承认,我怕你恨我怨我,因为……因为你会成为孤儿,完全是我一手造成的。”

从第一句话开始,兰姨的眼泪就夺眶而出,可以看得出来,她的心有多累多苦。而路兮琳在从头到尾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色诧异,却依旧带着一丝懵懂。“兰姨,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明白?”

她忍不住问道,兰姨接着又再继续。“我跟你爸妈,我们三人从小就在一个村里长大,我和你爸跟你爸妈一样,也是青梅竹马。从情窦初开时,我一直就对你爸爸心怀爱慕,可是你爸爸眼里却只有你妈妈一个人。你妈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十分招人喜欢,你爸爸也很爱她。我则大大咧咧,和你妈妈完全是不同的一个人。我一直觉得这是你爸爸最终没有选择我的原因,而我因为害怕破坏我们三人从小青梅竹马的感情,也怕你爸爸知道我的心思之后我跟他连朋友都没得再做,所以我小心地将自己地感情隐藏起来,并且眼睁睁地看着你爸娶了你妈。他们新婚那天,我哭了整整一夜。后来他们要到城里来打工,我由于放不下对你爸的感情,为了能够常常看到他,于是也跟着一起到了城里。你妈妈心无城府,虽然结了婚,却依旧把我当亲妹妹一样。为了省钱,我们三人租住在一起,我因为能够和你爸爸朝夕相对,心里十分高兴,尽管我只能在暗处默默地看着他。由于没人知道我的心思,所以同一屋檐下的日子一直相安无事,没多久你出生了,家里就变得更加热闹起来。这样的日子一过三年,有一天你爸爸和同事喝酒喝醉了回来,正好赶上你妈妈上夜班,我一个人在家帮忙照顾你。他回来的时候我刚刚照顾你睡下。看到你爸一身酒气又醉醺醺的,于是又顺便照顾了一下他,扶他进了房间。但就那进去之后,你爸爸因为酒劲的关系,把我误认成了你妈妈,所以对我……而我因为一直对他念念不忘,于是没有拒绝。然后我们就这样逾越了雷池。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没脸在那个家里继续待下去,于是搬了出来。但从那之后,我跟你爸爸的那种关系却一直没有割断。而有些事情时间长了,自然会露出马脚,这个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所以那天我跟你爸再次幽会的时候,被你妈妈逮了个正着。你妈妈看着当时的我们,伤心得夺门而出。我和你爸连忙追了出去。因为你妈跑得很快又过了马路,所以你爸在追她的时候一心只想着要跟她道歉解释,所以追过马路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注意你妈刚过便已经变红的路灯,所以他出了车祸,并且就这样再也没有醒来。你爸去世之后,我找到你妈妈,我跪在她面前向她道歉向她解释请求她的原谅。可她只是哭什么话也不说。那几天我几乎每天都做着同样的事,每天都去她家里。但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你。在你爸离开后,你妈因为伤心过度,对你不管不顾,我放心不下,所以每天都去你家里。后来又过了几天,你妈妈的情绪稍微有了好转。但她只跟我说了一句话,说她不怪我,并且要我好好照顾你。我当时没有在意,以为她是看我那几天一直在照顾你,所以才对我说了这样的话。可是没想到就在那天下午,她突然跳楼自杀了。当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差点晕了过去,想到自己做的事,我真恨不得死的人是我而不是他们。所以后来为了弥补我犯下的错,我带着你离开了以前的地方躲到了这个小镇上,而为了赎清我的罪孽,我一直没有再谈婚论嫁,甚至尽己所能地收养孩子,想要借此来偿还自己欠下的债。琳琳,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你爸妈是我害你成了孤儿,一切都怪我……”尘封了十几年的往事,揭开的不只是某件事情的真相,更是兰姨身上一块深入到骨髓里的伤疤。而一口气说完,兰姨已是泪如雨下。那些过往随着她的回忆变得历历在目,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般。路兮琳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呆若木鸡。她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她觉得心像是被人掏空了一般,被灌入了很多空气,积压得她说不出话也流不出泪,甚至发不出一丝声音。她木然地看着兰姨流泪的脸,在兰姨一声声地啜泣与“对不起”的声音中,过了好一会儿,路兮琳才终于嘴一撇,伤心地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起身奔出大厅。兰姨见状,连忙起身跟了出去,可是路兮琳跑得快,刚出门就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贺文渊和杨岸飞到的时候,兰姨正一个人坐在厅里流泪。原本心情不错的贺文渊在看到啜泣不止的兰姨的时候,不由疑惑。但没等他询问,兰姨刚见到他就连忙起身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急急地说:“文渊,你来了,快、快去找找琳琳,她一个人跑出去,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找了半天没找着,我很担心她!”

一听路兮琳不见了,又见兰姨哭得这么伤心,贺文渊甚至来不及问原因便转身出了门。他和杨岸飞分头寻找,虽然对这周边他们两人也不怎么熟,也不确定路兮琳是不是还在镇上,但他现人必须先在这里找找看。贺文渊一边找一边给路兮琳打电话,可是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人接听。这让他心里急得不行,尤其是现在路兮琳还怀着他的宝宝,他更加担心。不这令他欣慰的是,很快他便发现了路兮琳的踪影。路兮琳坐在那个被她从小视为根据地的土丘上,显得娇小而落寞。贺文渊远远地看到那个身影,即便只有一个背部,但他还是没有任何怀疑地肯定了那就是他的路兮琳。他没再给她打电话也没有喊她,就这样朝着她的方向过去。“老婆……”终于到了地方站到路兮琳身边的时候,他温柔地唤她。听到声音,路兮琳缓缓地抬起头来望向贺文渊的方向。贺文渊蹲下身,捧起她的泪脸,轻轻地吻了吻了她脸上的泪痕,心疼地说:“小傻瓜,有我在,为什么还一个人躲在这里?”

路兮琳看着他的脸,听着他的声音,感受着他的温柔,心里的防线终于彻底崩塌。她扑到贺文渊的怀里,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哭了起来。那哭声像个孩子那般不加掩饰无所顾忌。她在贺文渊的怀里尽情地释放着自己的情绪,贺文渊顺势坐下,就这样搂着她,等到她哭得累了,终于停下,这才开启了话题。虽然从兰姨的表现贺文渊已经有了猜测,虽然他不认为这是谈论这件事情的合适时机,但贺文渊却又觉得再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既然已经开了头,那就一次把事情都解决完,这样才是最好不过。而面对贺文渊的询问,路兮琳沉默了少许,也不再隐瞒,于是将兰姨说的话不加隐瞒地向贺文渊说了出来。“对不起文渊,我一直在误会你爸爸,所以一直过不了心里的坎,一直逃避你!”

路兮琳向他道歉,贺文渊却只是笑着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说:“傻瓜,不是说过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告诉老公,让老公和你一起面对一起分担吗?”

“可是这件事和你爸爸有关,所以……”“无论和谁有关系,我都永远是你想要的那个贺文渊,而你,也是我永远不会放手的路兮琳!”

“文渊……”“小傻瓜!”

贺文渊温柔地唤了一声,随即又道:“那现在呢?恨兰姨吗?”

其实这样的情景贺文渊也早已试想过,他也正是怕出现在这样的局面,所以才决定让真相永远沉睡,可是他没有想到兰姨会自己说出来,并且偏偏在今天这个时候。虽说……他心里其实还是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时机,也觉得兰姨的做法是个不错的决定和选择。“我不知道……”路兮琳老实回答。贺文渊笑笑,继续问道:“那现在你想一想,愿意就这样和兰姨从此不相往来吗?以后就像两个陌生人一样,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不!”

路兮琳几乎是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脑袋更是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不就行了!”

贺文渊轻快地说道,“既然不愿意,那就没有必要再纠结那些早已成为历史的过往。现在的你已经有了新的人生,而这十几年来,兰姨对你做的也足以弥补她曾经对你造成的伤害。而感情的事,原本就没有谁对谁错。她为了你终生未嫁,辛苦把你养大成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不是吗?”

听完贺文渊的话,路兮琳怔怔地看着他,虽然未置可否,可是心里却的确没有因为兰姨的话而对她生出所谓的恨意。她会夺门而出,不过只是人的本能反应罢了。“回去吧!兰姨很担心你,我和岸飞刚到的时候,兰姨哭得跟泪人似的,她对你的爱远远超过了对你的愧疚。”

路兮琳跟着贺文渊回了家,回去的路上,贺文渊给杨岸飞打了个电话把他召唤了回来。兰姨看到路兮琳回来,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她站在路兮琳面前,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小心地看着她。“对不起琳琳,兰姨对不起你……”这样的她让路兮琳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的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她的鬓发已经花白,而这些,原本可以迟一些到来,但现在,它们就这么清晰地镌刻在她的脸上她的发丝上,这些,也在告诉着路兮琳,它们原本不是兰姨的模样。路兮琳张开双臂拥住兰姨,在兰姨的耳边说:“兰姨,我没有怪你,更没有恨你!谢谢你对我这么多年的付出,不管你和我爸爸妈妈之间发生过什么,那些都是你和他们的事情。我只知道这些年是谁在我身边,是谁爱我照顾我,是谁给了我现在的一切。是你,兰姨!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你也不必再纠缠于那些没有意义的过往,以后你的身边有我,你是我永远最爱的亲人,兰姨,我爱你!”

也许有些人很重要,但过去和现在,路兮琳分得很清楚。而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不再是已经逝去的父母,而是真切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兰姨。这十几年来,生病的时候是兰姨在身边,开心难过的时候是兰姨在身边,被人欺负委屈的时候是兰姨在身边。所以她很清楚,什么是自己应该珍惜的!兰姨没想到路兮琳会说这样一番话,心里感动之余更是难过到不能自已。而在一旁的贺文渊看到这一幕,倍感欣慰的笑了。虽然贺文渊知道要解决路兮琳和兰姨之间的事并没有那么复杂,不过在听到路兮琳说那番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怪怪的感觉。自己无端被误会,路兮琳一直跨不过那道坎,可是对兰姨,却因为自己并不重要的一番劝说,她就那么轻易地放下了心中的介蒂。想想,那种感觉便更加深刻,不过转个念,贺文渊又不由地笑了。或许这就是亲情和爱情的不同吧……亲情总是更加深固,无论如何都割舍不断,可是爱情却不同,人们总是小心翼翼,得到的同时又更加害怕失去。而爱情从来都是容不得半点瑕疵与杂质的东西,若是换作自己,也许并不会比路兮琳豁达到哪里去。这样一想,贺文渊心里就一点都不纠结了。路兮琳和兰姨的事情解决了,自然轮到了自己和路兮琳的事,所以中午午休的时候,贺文渊对路兮琳来了一顿“严刑逼供”。嗯嗯,当然了,这个所谓的“严刑”就是上下其手全身揩油啦!“带着我的种到处跑,老婆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躺在床上,贺文渊将路兮琳圈在怀里,故作不快地问,路兮琳却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说:“当然是给儿子找个更靠谱的奶爸啦!”

不过说完,她顿了顿,又道:“哎,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万一是女儿呢?还是你重男轻女只想要儿子?”

“反正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我们都不止这一个,我要你给我生好多的小文渊小兮琳!”

“切,你当我是猪啊!”

“对啊,你就是只笨小猪!”

“你才是呢!”

“所以才跟你配啊!”

“谁答应跟你配了……”“种都有了,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贺文渊一脸赖皮,说完却是忽地肃了色,伸手从裤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红色盒子,然后打开后认真的说:“老婆,嫁给我!”

如果没有手上的盒子,没有盒子里面的东西,路兮琳一定会为他是在开玩笑,可是看到那枚光芒灿灿的戒指,路兮琳傻了。尤其是扭头看了看彼此的姿势,两人正侧着身躺在床上,自己被贺文渊圈在怀里,他的另一只手则拿着装着戒指的盒子置在自己身前。路兮琳眼一晕,翻了个白眼,鄙视地说:“这就是你的求婚?”

贺文渊郑重地点了点头,回答:“我本来也想搞浪漫点隆重点来着,可是想想老婆这段时间对我的冷落,还带着我的种到处乱跑不好好照顾,所以老公决定以示惩罚。”

“那你就不怕我不拒绝?”

路兮琳问。“真拒绝?”

贺文渊反问,“你要真拒绝,那这戒指我就只好找别的女人戴上了。到时候别人睡你的老公住你的房子占你的床……”贺文渊把路兮琳以前说过的话还给她,路兮琳听得横眉倒竖,咬牙切齿地说了两个字:“你敢!”

贺文渊见状,连忙探头“吧唧”一口亲到路兮琳的小嘴上,然后从盒子里面取出戒指戴到她的无名指上。他一边做着推戒指的动作一边故作感慨:“哎,兜了这么半天,结果五块钱的铁圈圈就把老婆给勾住了,这媳妇娶得真赚!”

路兮琳看了一眼手上的“铁圈圈”,她好歹是在金坊上过班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戒指的昂贵,但她还是配合贺文渊,认真地回答说:“就是啊,现在像我这样的好女人那可是举着探照灯也找不着了,所以你必须好好爱我珍惜我!”

“嗯嗯嗯,就是就是!”

贺文渊连连点头。路兮琳听罢,看着手上的戒指咧嘴笑了!不是因为那戒指有多昂贵,而是她的手上终于戴上了属于贺文渊妻子这个身份的戒指,这一次,她不是叶芳婷,她只是自己——路兮琳!当然最令她意外也被她后来不时拿来吐槽贺文渊的是,她没想到贺文渊竟然会在这么不正式的情景下突然向她求婚。有时候想起来她甚至连吐槽的兴趣都没有。有人见过这样的求婚嘛?!反正她是绝对没有见过的!自己则是那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人!普通的一个午休,最后却因为贺文渊的求婚变得不再普通,而误会消除的两个人也没有了任何介蒂,路兮琳也像是卸下了心上的千斤巨石一般,终于不再别扭。晚上她和贺文渊一起回了贺家别墅,看到她回来,并且贺文渊还当着贺家所有人的面宣布了两人结婚的事情后,谢娇容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兮琳,欢迎你!”

她发自内心由衷地对路兮琳说,两人迎着彼此的目光,相视一笑。曹念念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贺文渊,心里感到一阵欣慰。不过这还不是最令人激动的,路兮琳怀孕的消息像重磅炸弹一样炸开,谢娇容更是惊喜得说不出话来。然而……这还不算是最后一个好消息,因为接下来,邓琪也向大家宣布了另外一件事情,好就是贺文策即将和曹念念结婚。听到这个消息,路兮琳下意识地望向对面的曹念念,只见她一脸幸福甜蜜的笑着,带着一丝羞涩,路兮琳看着她,由衷地道:“念念,恭喜你!”

想到为了贺文策曹念念所熬过的那段灰暗日子,路兮琳真的为她感到高兴。其实爱情真的不是因为你遇到了谁,而是你的命中会遇到的。就像曹念念和贺文策,两人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路兮琳相信,这是命运的安排,也是命中注定的姻缘,就像自己和贺文渊一样,看似阴差阳错,但她更愿意相信,这是上天注定,注定这一生要与他相携而行。路兮琳因为怀孕,成为了贺家的重点照顾对象,虽然不过才两个月,但一家人已经拿出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态度,路兮琳无奈之余却又有些感动。贺文渊受伤后被强行限制在家休养了半个多月,终于再次回到公司。回到公司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杨岸飞召到办公室里。“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贺文渊问。杨岸飞点了点头,说:“都准备好了!”

说着,他把手里的文件袋递到贺文渊面前。这些东西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不过因为贺文渊受伤,所以事情才一直拖到现在。贺文渊拿起文件袋打开后抽出里面的东西看了看,又放回去,然后转身给贺文策打了电话。看到来电显示,贺文策有些意外,但默了几秒,他还是选择了接听。“下午三点,蓝调咖啡!”

贺文渊用了最简短的话说完,没等贺文策回答,他便挂了电话。贺文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到了下午三点,他还是带着疑惑赴了贺文渊的约。两人在蓝调咖啡见了面,面对面坐着,却是谁都没有说话,而贺文渊只是把面前的文件袋推到贺文策面前。贺文策狐疑地看了文件袋一眼,又看了看贺文渊,然后拿起文件袋拿出了里面的东西。当他看到里面的东西的时候,不由脸色一僵,好一会儿才抬眼看向贺文渊。“这是什么意思?”

他问。贺文渊微微一笑,说:“物归原主!”

“你就是这样收买人心的?”

“我想我还不需要收买你!”

“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

“我不需要你感激我,我也不在乎你继续恨我,但是这个,是我和兮琳送给你和念念的结婚礼物,你可以拒绝我,借你没有权力代表念念拒绝兮琳!”

原来文件袋里装的不是什么别的东西,而是华笙。贺文策看着手里的东西没有说话,而贺文渊又继续说道:“再说这本来就是你的,我只是暂时替你保管了一段时间而已!”

其实这段时间贺文策想要重新开始的计划一直受挫十分不顺,不像当初的华笙那般顺风顺水,他甚至有了退缩的念头。现在华笙突然又回到自己手里,他除了不敢置信之外,还有些百感交集。虽然很不情愿相信重新拥有华笙的方式,但他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或许是真的付出过太多也失去过,所以他更想拥有,也更想珍惜。当然,最重要的是……“原来我妈早就预见了这一天!”

他苦涩的说道。贺文渊却只是笑了笑,说:“因为阿姨知道,不过怎么样,我们都是一家人!”

贺文策抬眼看他,眸中的冷色已然退去,迎着贺文渊温和的目光,他也不由地扬了唇角。窗外阳光灿烂,新的季节已经悄然到来,所有的一切也都该翻开新的篇章。晚上,贺文渊在房间里找东西,无意中翻到路兮琳的那套情趣内衣,他惊讶之余又不由惊喜,于是路兮琳刚回房间便被他压到了床上。不过因为路兮琳有孕在身,他不敢轻举妄动,甚至根本不能动,郁闷之情溢于言表。忍了这么长时间,路兮琳当然知道他辛苦,所以她体贴地与他鸳鸯共浴,并且穿了那套情趣内衣,补偿了他一个极致愉悦的难忘之夜。当然,现在的路兮琳身娇体贵,不宜房事,至于是用什么样的方法,兮琳一脸坏笑,说:“大家尽情脑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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