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被带到派出所调解去了。没动手是交警的事，动手就是治安案件。陆长军让程江火跟过去看看，和常锐行先去了金源电子厂。事情一开始就不对劲。姓萧的张嘴就把合象搬出来，闭口不提四海数码。要知道两家公司分拆后，还特别搞了个四大少帅的登场仪式，颇有那位刘董事长要卸任，薪火相传的味道。加上今年年初加入合象的那位姓赵的海归，整个合象未来十年所谓五大少帅的格局，这几年就会成型。这五人未来都是地产、金融、IT行业中的响当当的人物。就算财富不及前生的陆长军，所控制的资产和业内的影响力，也不是陆长军能比的。四海数码经过分拆，虽然还在合象控股公司之下，可跟合象的IT集团是同级的公司。那姓萧的光提合象不是四海，就很不对头了。“黄亮是哪年进合象的？”
“大概是94年吧，他拿了硕士学位毕业后就进了合象。”
“40多了吧？”
“对。”
陆长军心中有数了。合象不光推出了四位少帅，为了管理层年轻化，中层一般都在35岁左右。像是那四位少帅，年纪最轻的连40都不到，基本都是63、64年出生的。黄亮仅仅是四海数码中掌管Mp3播放器业务的经理。这表示他在集团内部受重视的程度不高，基本属于鸡肋。到他这把年纪，再说什么培养也说不上了。“黄亮自己怎么想呢？你要是他，40多了，合象也好，四海也好，行事作风还有国企的影子。升迁无望，眼睁睁看着一同进公司的人都做了高层，你心里能平衡吗？”
“陆总的意思是？”
“剩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捞钱了。”
常锐行惊道：“你是说黄亮跟萧灌江勾结在一起，要从四海身上搞钱？”
“萧灌江未必知道黄亮的意图，但就算知道又怎样？黄亮摆明是想借金源电子厂的生产线，来谋私利。”
这种事，各行各业都屡见不鲜。知名企业往往为了自家的品牌，只要能返还违法所得，基本就是内部处理。很少会搞到人尽皆知的地步。说到黄亮身上，无非就是在采购上吃点回扣，他胆子再大点的话，虚报采购价格也做得出来。“要提醒萧灌江？”
“先摸摸他的态度。”
萧灌江年纪也不小了，他想不想退休之前捞一笔。他也跟黄亮差不多，都是集团内不得志的人。“二位还来？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合象跟我们要合作。”
萧灌江一改昨日的热情，冷脸以对。“是合象还是四海数码？”
“有区别吗？陆总真想要找代工厂，深海一带跟我们暗基实力相仿的，还有几家。”
话说得好听，别的代工厂生产线早就排满了单子，几乎员工都在连轴转。有两家甚至连过年都没放工人回家，哪还能接新的单子。从这里推算，暗基还有富裕的生产能力，莫非早就跟黄亮谈好了？可昨天萧灌江的态度也不是装出来的啊。“暗基想借合象的力量进政府采购清单，未免太想当然了吧？”
陆长军说话也不客气：“合象的产品跟暗基几乎重合，你们合作，不怕被他们算计吗？”
“那就不需要陆总担心了，陆总年轻有为，日子还长着，我们未来也有合作的机会。”
特别提到陆长军年轻的事，陆长军就从萧灌江嘴里读出了些别的意味。羡慕、妒忌？未必。但总有一股酸味。常锐行说道：“宏图可以提高一成的报价，暗基不妨再考虑考虑？”
“不是钱的事，我们跟合象的合作，是上面订的，我一个厂长也做不了主。”
推到上面，那就没法说了。“是黄亮给萧总提出了不可拒绝的私人条件吗？”
“陆总你什么意思？”
萧灌江神情一变。果真是跟黄亮有暗盘啊。大约是之前还没谈好，具体的条件还在拉扯当中，就想看看宏图的条件，便用心接待。可陆长军丝毫不提给他个人好处，萧灌江反过头又拿宏图给黄亮施压，黄亮便答应了他之前提出的条件。于是，昨晚两人交易完成，今早就回绝了宏图。说不定萧灌江嘴里说的什么政府采购清单也是胡扯。“那我直接跟你们高层沟通吧，老常也认识你们老板。”
萧灌江哼道：“随你们的便。”
想拿高层来压我，老子不吃你这套。老板人还在东宁岛过年，他上半年都没安排来内地。“顺便跟萧总说一声，黄亮人在派出所。”
说完，陆长军就带常锐行往外走。难道出事了？萧灌江立刻慌张地拿起桌上的电话，又放在耳边好一会儿，眼看两人就要走到电梯口了，他才咬牙将听筒放下，快步追上来。“陆总、常董，请留步，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
“还能商量吗？萧总不都说了，要跟合象进行战略层面的合作吗？我们自然不能挡了暗基的财路。就是到你们老板那说，你们老板也不会松口吧？”
“施董一心扑在手机上，哪有心思管这种小事，这方面的事，就我说了算。”
“那是萧总不想接宏图的单了？”
“那倒不是，合象跟我们一直都有合作，我们不能不给人家面子吧？那位黄经理……他没出什么事吧？”
“那就不知道了，他人是被警察带走的，你说呢？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在警方有人。”
萧灌江头顶冒汗，让陆长军和常锐行先等等，他去打几个电话。“黄经理是被带到了派出所，我们的人也在跟那边沟通……哎，怎么挂了？不就是碰瓷吗？多大的事。”
萧灌江把电话一放，就满脸笑容的说：“要陆总不放心，我们今天就可以把合同签了。”
“先把合同样本给我看看再说吧。”
从早上到中午两点，终于把合同敲定。萧灌江也不提代工费用提高一成的事，反倒做出了些让利。“陆总能不能联系警方的朋友，就说黄亮的事跟我无关。”
“哦？确实没什么关系，黄亮是坐朋友的车出了交通事故……”萧灌江傻眼了，看着手中的代工合同，一口血差点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