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桶水倒下去之后,里面的人又开始打水,很快,第二桶水也浇了下来,然后,那个人又开始打水。这么整桶整桶的从高处往下倒水,难道是在冲洗什么东西?可是,从草帘子下面流出来的水干净的很,也不像是刚刚冲洗过什么东西的呀。听打水的声音,打水的这个人体力并不好,而小屋里面那口井的打水设施很简单,就是一根绳子一个水桶,打水是个力气活。所以,打了两桶水后,里面的人已经有些气喘了。我原本以为进里边去的是周全,但是听他呼吸的声音,又跟周全很不像,反倒是,有点像是冷明康。可是,冷明康不是没有跟着我们回来吗?难道,在我们回来后,他又自己过来了?不太可能吧?我往小屋那边走了两步,朝着帘子那边问了一声:“打水呀?需要帮忙吗?”
“不用!”
小屋里面的人回答道。从他说话的声音,能够感觉出来,这个人现在非常冷,冷得全身发抖,话都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我早晨刚折腾一场,对这个感觉太熟悉了,而且从里面说话的声音能够听出来,浇水的人真是冷明康。这大夏天的,冷明康怎么会冷得发抖?莫非他跟我一样,在小屋里头泡冰桶玩?我也没管人家同意不同意,直接一把就撩开了草帘子,结果就看见落汤鸡似的冷明康,正在吃力的从井里往上提水,看他那个龇牙咧嘴的样子,明显这桶水是提不动了。我只好过去帮他把桶提上来,我接过绳子的时候,忽然感觉,现在的这个场景好熟悉,我跟大先生被困在那个古老的荒村的时候,遇到那个假的老赵,我就是这么过来帮忙提绳子,结果,提上来一个水鬼。还好,这次没那么凶险,提上来的就是一桶清水而已,里面并没有水鬼。冷明康接过那桶水,又要往自己头上浇。我赶紧拦住,道:“二少爷,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样会生病的。”
冷明康道:“我就是要生病,病得越严重越好,最好直接连床都下不了。”
我不解道:“你这是为什么?喜老板让你这么干的?”
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冷明康虽然没有直接处理尸体,但是有帮忙去打水,也有帮忙点火烧那些毛巾和床单,确实有沾染虫卵的可能。再说了,冷明康是冷远山的大儿子,又一直是在家里的,那么不论是冷远山活着的时候,还是冷远山死了以后,冷明康都可能接触过他,沾染虫卵的可能性很大。那么这事儿还真不好办了,我在冰桶里泡那么长时间,现在又能活蹦乱跳的出来,虽然有白事喜那一碗草药的功劳,但过硬的身体素质也是在这里面起着重要的作用的,看冷明康这病怏怏的样子,估计等不到从冰桶里出来,就直接冻死在里头了。还好,冷明康说:“不是,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
说着,冷明康就想伸手过来抢我手里的水桶。这我就更不明白了,没事儿往自己身上浇凉水,这不是发神经吗?他要是在自个而家里,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把自个儿折腾死,也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他现在是在白事喜铺子里,而且他往自己头上浇水的时候,我还看见了,他要是在这里折腾出个好歹了,那我们到时候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所以我按着水桶没有松手,冷明康当然抢不过我,抢了两把,也就放弃了,穿着一身水淋淋的衣服,颓唐的坐在满是积水的地上。看他不再折腾,我才又问了他一遍:“二少爷,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为什么要这么折腾自己?”
冷明康看了我一眼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来这里的吗?”
我说:“不知道?你怎么来的?”
冷明康道:“我贿赂了他们请来的看香人,让看香人说我的八字跟我父亲的遗体告别仪式相克,必须回避,就算躲在屋里都不行,必须离开那个家。那个家里确实有很多人都希望我不能参加我父亲的葬礼,所以,虽然她们怀疑是有人故意让看香人那么说的,但是,不会有人怀疑到我。”
“可是,这又跟你浇水有什么关系?”
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