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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压抑的太久了(1 / 1)

第一次睡着了。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外面淅淅沥沥的,好像在下雨。是春天的第一场雨。她一动,身边的蓝心柔就发现了,她看着明月清明的眼睛,脸上顿时有了喜色。“你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蓝心柔的声音很好听,跟这泠泠的雨声有些像。明月眨了眨眼皮,算是应答她。蓝心柔大喜过往,她心地善良,看护明月的这几天分外同情她,希望她赶紧好起来。她把一直温着的粥盛了一碗里,喂给明月喝。明月手里还抱着襁褓,却喝了蓝心柔喂的粥。好容易喝了半碗,蓝心柔也不敢逼她,这么久没吃饭,可不是一顿半顿能补回来的。蓝心柔高兴坏了,急着要把这事儿告诉白景誉。白景誉正在书房里抽烟,一屋子的烟气缭绕,她进来后立刻给呛得咳嗽起来。他歉意的打开了窗户,“对不起。”

这是人家家里,蓝心柔可没脸大的收下人家的道歉,她笑了笑,然后把明月吃饭的事跟他说了。白景誉点点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高兴。蓝心柔心里打鼓,是出了什么事吗?她出去后,白景誉又点上了一根烟。刚才楚江河给他来了电话,问他真要搀和在明月和沈良夜之间吗?当时他挺生气的,明月第一次出事的时候他没有维护她,现在绝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楚江河倒是没说别的,只说当初车祸的事儿沈良夜决定不追究黄雅芬的责任。这个结果在意料中又在意料外,白景誉听了后还是给气的肝儿疼。明玉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迷药还是明月对他根本就不值一提?要是真的这样,希望明月能尽快走出沈良夜的阴影好好生活。可不知为什么他的心很慌,有种落不到实处的感觉。门又敲了敲,蓝心柔端着一杯茶走进来。她面色赧然,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后头都不敢抬起来。“这是金橘茶,你抽烟那么多,喝点润润喉咙。”

说完,她慌乱的往外头走。白景誉也没喊住她,盯着桌上的骨瓷茶杯半天,终于拿了起来。圆圆胖胖的小金橘沉在水底,水变成了一种好看的黄色,他喝了一口,便皱起眉头,太甜了。第二天,徐盏又来了。他给明月带来了一束花,是嫩黄鲜艳的迎春花。蓝心柔去拿了花瓶插起来,放在明月床头的桌子上,屋里立刻变得生机勃勃。这次,徐盏没让蓝心柔回避,他跟明月寻常聊天,他的声音低低柔柔,有一种蛊惑人心里的力量。他呆的时间不长,半个小时后就离开。临走的时候,他摸了摸明月的头发。就在他走后不久,明月终于开了口。她对蓝心柔说:“蓝护士,我想要见见景誉哥。”

蓝心柔立刻去找人,一会儿,白景誉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明月把手里的襁褓松开,对他说:“景誉哥,我想要把孩子埋到我妈妈的墓地里,会不会很麻烦?”

见她终于肯放手孩子,白景誉松了一口气,“不麻烦,我这就是去办。”

明月点点头,她的样子很疲倦,好像说了这几句话,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白景誉摸摸她的脸,前后也不过几天的功夫,她脸上瘦的没有一点肉,就是皮贴在骨头上。孩子给白景誉送到了医院的太平间冷柜里,等挑好了日子下葬。明月想去送孩子,但是身体太虚弱了,她就乖乖按照医生的嘱咐吃饭吃药,想要那天有点力气。这都是好现象,白景誉暗中吩咐蓝心柔尽量满足她。徐盏还是每天都来,一次半小时,不提任何费用,跟朋友一样。孩子下葬那天,天阴阴的,像是要下雨。明月裹了厚厚的羽绒服,戴了帽子围巾,被白景誉抱到了车上。她这是小月子,身体虚弱的要命,别说一个月恐怕就是半年也不一定要养好。本来,这样的情况不能出来,但是白景誉知道她性子犟,不让她去不行,只好依了她。上山的时候白景誉提出要背着她。明月拒绝,可是她走两步就出虚汗,肚子的伤口还隐隐作痛,真没法子上了那一百多阶的台阶。白景誉弯下腰,“你别磨蹭了,小时候又不是没背过你。”

明月终于妥协,趴在了他背上。白景誉人高腿长,后背宽和温暖,比小时候更有安全感。明月搂住了他的脖子,上台阶的时候问他,“景誉哥,我是不是很重?”

白景誉鼻子有些发酸,瓮声瓮气的说:“不重。”

确实不重,明月的身材属于高挑纤细的类型,168的身高,正好100斤的体重,看起来骨肉匀称非常的舒服。可是现在她瘦的只有80多斤,一身的骨头硌手。天空飘起了牛毛细雨,愣在后面的蓝心柔忙快步追上,把伞举过他们头顶。蓝心柔属于娇小那一类型,虽然白景誉弯腰低头,但她还需要伸长了手臂才能把伞撑好,一会儿就麻了胳膊。仪式很简单,孩子就在那个小小的玻璃瓶里,被埋在了地上。整个过程,明月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反而微笑着把一捧鲜花放在了墓碑前。“妈妈,让我的孩子来陪着你,还要麻烦你照顾他。”

白景誉有些担心,“月月,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

明月摇头,“没什么好难受的,都过去了。”

他们起身准备下山,一回头却看到沈良夜。这许多天,明月和白景誉都是第一次见到沈良夜。芝兰玉树的沈公子变了许多。他瘦了,一张脸更显得棱角分明,眼睛下面有青色的阴影,下巴上有胡髭,因为在雨里站的久了,头发软趴趴的覆在额头上,还往下滴水儿。一张脸满是细雨的水滴,因为眼睛是红的,所以看起来像是大哭过。在明月转头的那一瞬间,他的世界变得很小很小,眼睛里只有明月。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不到十几天的功夫,会让一个人变得这么厉害。现在他看到了,心就像被一把刀子在剜,疼痛不已。他上前一步,喉头剧烈的滚动了几下,一声“月月”喊得支离破碎。明月在看到他后瞳孔收缩,乌黑的眼瞳里恨意翻滚,压都压不住。看到他上前,她自然就后退了一步。白景誉很快就挡在了她面前,“月月别怕。”

明月紧紧揪住了白景誉的衣服,“景誉哥,让他走。”

白景誉拳头攥的咯咯响,“沈良夜,你过分了。”

沈良夜眸子始终没有离开明月,“月月,我来看看孩子。”

刚才大概是因为他出现的太突然,明月心底的恐慌暴露出来,现在经过时间的沉淀,反而镇定下来。她眸色淡漠,仿佛只盛下远山天空,“滚,你没资格。”

“月月”沈良夜紧缩的眸子猩红,好像能滴出血来一样,“对不起。”

她唇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景誉哥,我们走。”

白景誉不再跟沈良夜废话,弯腰背起明月,快步往山下走去。沈良夜看着他们的背影,只觉得酸苦滋味全噎在喉咙里,异常的难受。许久,他转过身,看着墓碑旁新盖上去的泥土,眼里积蓄已久的晶莹,终于落下。蹲下,手摸着泥土,他呆了很久很久。明月回家后就躺下了,精神却还不错,完全不是以前那样生无可恋的模样。白景誉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看厨房有鸡汤。”

“好啊。”

明月面含微笑,自从孩子入土后,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白景誉让给送了一碗鸡汤进来,亲自喂她喝。蓝心柔眼神有些黯然,悄悄的退出去给他们关上了门。“月月,昨天我跟我妈打电话了,她说在国外很寂寞,你看你要不要去陪陪她?”

明月眉眼微弯,“景誉哥,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小心翼翼了?想要我去国外直说就是了。”

白景誉有些赧然,“我怕你不同意。”

“好啊。”

白景誉愣怔怔的看着她,她回答的太快,倒是让他不敢相信。“景誉哥,我挺好的,也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蓝心柔急匆匆的走进来,明月见她对白景誉欲言又止,便停止说话看着她。蓝心柔说:“白院长,您出来一下。”

白景誉放下鸡汤碗,跟着她走了出去。“什么事?”

他有些不悦。蓝心柔指指门外,“那个人在外面站了很久了。”

隔着玻璃门,白景誉看到了沈良夜站在大门外,他没有打伞,现在雨已经很大了,他浑身都在滴水儿。“哼,苦肉计,还玩这种骗小女孩的把戏,不理他。”

蓝心柔却有些担忧,“他这样是会生病的。”

白景誉一耸眉毛,“你心疼了?”

蓝心柔心说关我什么事,我这不是怕出事赖在你身上吗?见他一脸的不屑,她也不再说话,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白景誉眉头皱的更紧,看着她甩着马尾的娇小背影,恨不能把人给拉回来揉搓几下。对这个女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长得像日漫女主角的样子,他总有蹂躏她的冲动。这是什么毛病,他是不是压抑的太久,变态了。他往外面看了看,那个傻X还在那里站着,似乎想要站到天长地久,变成一尊雕像。现在这样,早干什么去了。他很庆幸,明月根本看不到。重新打开门,发现明月的鸡汤已经喝完了。他夸奖她,“还想吃点什么?”

“好久没喝山药排骨汤了。”

白景誉点头,“那一会儿我就让人做,你睡会儿吧。”

明月乖巧的点头,果然躺好睡觉。白景誉看着她那只蜷缩起来的手,好像还是抱着东西的样子。他倒是希望明月大哭一场闹一场,她现在越是冷静他就越不放心。在房间里陪了她一会儿,等她睡熟了才离开。他又跑到门口儿去看了会儿,春寒料峭,某些人冻得直打哆嗦。“要是人死在这里多丧气。”

他自言自语。好像这样终于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他拍了个视频,发给了晏名扬和楚江河。“谁能把那个傻X从我家门口带走?”

消息发出去不久,晏名扬先来了。他那辆骚包的玛萨拉蒂十分的惹眼,嚣张的停在了白景誉家门口。还没下车,他先把门口湿透的人打量了一番,确定是沈良夜而不是白景誉找了个人来客串的。他撑开一把伞下车,一把就拽住了沈良夜的胳膊。“良夜,你这是干什么?”

沈良夜嘴唇冻得青紫,此时说话都不太利索。他打着哆嗦说:“我想要见见明月。”

“那就进去呀,老白不开门你不会翻墙吗?沈良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

的确,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怂过,可是他也从来都没这么亏欠过一个人。晏名扬推了大门几下,我去!人家大门根本没关,只是沈良夜自己不敢进去罢了。他拉着人,把浑身滴水的沈良夜给拉到了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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