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照镜子。镜中的人消瘦了许多,但是气色竟然意外的看起来不错,奶奶有些怅然若失地自言自语:“天天吃的也不少,竟然还瘦了这么多。”
“奶奶,你在哪呢?”
洛伊凡和萧迪安进到病房里,看见床上已经没有人了,有些担心。奶奶拿着梳子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奶奶刚刚在洗漱呢。”
两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有些不可思议。以往他们来的时候,奶奶都是躺在床上熟睡于梦中。都是洛伊凡把她喊醒以后,才开始给她梳理的。“奶奶,今天您起的格外早,而且精神也这么好。”
萧迪安看着奶奶不由得感概了一句。奶奶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令人难以捕捉的紧张,不过转瞬即逝,马上又恢复到了正常表情:“今天天气好嘛,我听见外边小鸟叫我了。”
少有的,奶奶跟他开玩笑。两个人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那个主治医生说过奶奶只剩下最多一个月的时间,眼下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了,奶奶精神竟是更好了,两个人还因此觉得十分开心。待奶奶整理好,洛伊凡才拿出来萧迪安在家里给做的拿手菜――蔬菜粥,让奶奶喝。奶奶坐在桌子前面,本来郁闷心情竟然是有些释怀了,她一口一口的喝起粥来,洛伊凡和萧迪安在她的背后给她整理床铺和房间。桌子上的日历有一点发黄,这日历自从洛伊凡买来放这里以后,奶奶就没有用过这个日历。没有日历的提醒,日子还是会一天一天的过去,在她的心中,这日历如同摆设。“伊凡,今天是几号了?”
奶奶突发奇想的,扭过头去问了一下今天的日期。洛伊凡脑子想了一下,随口回答了日期。奶奶点点头,又把身子转了过来,看着日历,眼神专注的一页一页把它们叠加在手上,汇成了一大摞,最后干脆决绝的一把撕了下来,丢进了垃圾桶里。今天的日期刚好是冬至。“奶奶,中午您想吃点什么?我早一点回家给您做。”
萧迪安收拾好屋子里杂乱的东西后,走到奶奶的身边,十分恭敬。奶奶轻轻的晃了一下头,继而用有些询问下的语气:“咱们今天吃饺子怎么样?”
萧迪安们还没有来得及点头,问她想吃什么馅的。就有听见奶奶随后边又加了一句:“今天是冬至,冬至吃饺子不冻耳朵。”
洛伊凡才想起来,她也瞟了一眼日历,一直知道过的的日期,却不知道今天是冬至的节气。萧迪安想到自己好像没有包过饺子,怕自己回去按照教程再做出来口味不好,他想到奶奶的口味,就直接张口与奶奶解释商量:“奶奶,我不会包饺子,但是我去给您买鲜虾饺子好不好?”
奶奶摇摇头:“我知道你不会包饺子。今天咱回家,我给包饺子。”
回家?萧迪安才想起来,之前两三次说接奶奶回去住两天都不愿意,这一次竟然自己要求要回家做饭。他和洛伊凡当然很乐意。眼下正准备带奶奶回家,奶奶却收拾起柜子里的一些衣服还有书架上的几本厚书。洛伊凡有些不解:“奶奶,您收拾这些干什么?晚上不是还要回来的吗?”
奶奶低下头躲闪过她的表情,边收拾东西边解释:“正好趁着这次回家,我把东西带回去一点。”
洛伊凡并不是很在意,她点点头。他们三个人离开后,窗外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卷着枯枝落叶。奶奶之前的双人病房窗外有两棵树,老先生走的那天,有一棵莫名掉光了叶子。而这一次,另一棵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被风吹的变得光秃秃的。但是有谁会在意呢?这不过是冬天到来了而已。走到路上的时候,奶奶看着这路有些陌生。萧迪安握着方向盘,认认真真开着车,随口问道:“伊凡,家里是不是没有面粉了?”
洛伊凡回答:“好像是,这么久没有用过面粉。”
奶奶才知道,这路是去萧迪安和伊凡家里的,她赶紧发声:“迪安啊,不要回家了。直接去我那里吧,我那边什么都有,今天让老管家也一次吃饺子。”
萧迪安应声答应,才又转变了方向,走上了回奶奶家的道路。“老太太?!”
管家正在修剪门口的草坪,突然看见萧迪安的车里下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一时有点不敢相信。紧接着,洛伊凡和萧迪安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巨大的愉悦感冲上了他的心头,他放下工具赶紧出门迎接。“老太太您没事了?”
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老管家张口问奶奶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奶奶有些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也是动情的看着管家:“有事没事不重要。今天是冬至,我们回来吃饺子。”
老管家点头,先一步走进房子里,迎他们进去。回到久违的家中,奶奶浑身舒坦,看看客厅中央的表,也已经是快到中午了,迫不及待的她拉着洛伊凡和萧迪安两个人走进厨房里,待三个人都洗过手后,奶奶拿出了面粉。一番折腾,萧迪安终于学会了包饺子,整洁的黑衬衫上也粘上了不少面粉,他抬头向洛伊凡看去,发现她也好不到哪去,脸上也是面粉,只有奶奶是最干净的。饺子包好,奶奶亲自送它们下锅。萧迪安和洛伊凡在旁边等着,是无尽的期盼与欣喜。